【圣斗士/星矢+紫龙】For Whom the Train Whistles（2012高考作文题）
标题：For Whom the Train Whistles （北京市高考题）
主角：星矢、紫龙、”我“
北京作文题：
“老计一个人工作在大山深处，负责巡视铁路，防止落石、滑坡、倒树危及行车安全，每天要独自行走二十多公里，每当列车经过，老计都会庄重地向疾驰而过的列车举手致敬。此时，列车也鸣响汽笛，汽笛声在深山中久久回响……
大山深处的独自巡视，庄重的巡礼，久久回响的汽笛……，这一个个个场景带给你怎样的感受和思考？请在材料含义范围之内，自定角度，自拟题目，自选文体(诗歌除外)，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For Whom the Train Whistles
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在山中小站赶掉了车，大概也不会遇见他。那是2012年的初夏时节，城里的天气已经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热了起来，单元门口地上那条窄窄的沥青条又如往年一样，有了融化的倾向。夏天时，院里的小孩子们喜欢用木棍捣腾融软的沥青，挑起来的黑色软块，跟屎一样。学会了理性思维的人们永远也理解不了，这有什么好玩，但在他们学会这套混账的所谓理性的思维之前，他们自己也是从玩屎一样的沥青中走过来的。我是受过十六年教育的大学生，当然不会把自己降格成那些小屁孩，但还是很不理智地达成了一列火车去了一个陌生的大山里陌生的小站。列车是随机选的，在车站里买了最近一般即将发车的票，而后又在不知道具体站名的情况下，在第十一个站下了车。
那是一个山中的小站，我没问是哪里，从我那点可怜的地理知识判断，大概是秦岭中的某个峡谷。显然，很少有人在这里上下车，整个月台上除了我，空无一人。只有一树杏花兀自开着，显然它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得太晚，已经错过了大好的春日时光。不过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到山里总比到城里晚些。这样想来，它没有开错时间，反倒是我这个已经经历了2012城市之春的不速之客莫名其妙地闯了进来。我在站台周边信步走走，过不了多久女朋友便会发来短信问我在哪里，今天是星期六，无论如何总是应该去陪她。然而我没有收到短信。深山里，信号就如傍晚的山岚般飘忽不定，时而有一格信号，时而与世隔绝。
山里的风景不算太好，与想象中蓊郁苍翠的深山不同，这里的植被荒芜得令人沮丧。这让我想起每年夏天过秦岭的火车都会遇上塌方的报道。也难怪，铁锈红的山光秃秃地立在那里，像擦了红药水，又长不出头发的脑顶。偶尔有一点小灌木缀在山腰，但也成不了气候，有比没有还显得荒芜。我对此感到十分失望，于是决定等下一辆车经过时离开这里，继续向不知目的地的前方前进。
然而这个打算落空了，我被告知自己买的是慢车票，就算是补票也不能换成快车。换言之，我只能等下一班经过这里的慢车。你看，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分等级的，我买的是慢车票，一旦车票的性质确定，便成了一种烙印，即使有钱换成快车票也不行，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我找到车站的管理员，他正在调度室里有条不紊地喝着自己的茶。那泡茶的瓶子是一个原本装“高乐高”粉末的瓶子，我不知道这年头竟然还能买到这种小时候喜欢喝的饮料。不过也可能不是现在买的，从那瓶上的包装纸破损泛黄的程度可以看出，再熬上几十年应该勉强算得上古董了。
我问，大爷，你知道下一班慢车什么时候从这儿过不？老实说，我不知道“大爷”这个称谓是否恰当。尽管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过时的、被抛弃的味道，但年龄却未必够得上大爷。
他看了我一眼，说，明天下午。一时，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过随后我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是：在那之前我必须想办法度过二十多个小时，以及最重要的，一个夜晚，在这荒无人机的深山之中。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叫他大爷，他生气了，于是故意隐瞒了今天要用这里过的慢车。我机警地在管理室的墙壁上搜索列车时刻表，想眼见为实。他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手指朝对面的墙上一指，一张用透明胶贴在墙上的列车时刻表映入眼中，由于路过的车并不多，不需要几秒钟，管理员的诚实就得到了验证。我为自己的多疑和小人之心感到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但必须继续下去。因为必须跟他混熟到今晚能在此借宿一宿的程度。你不能指望像武侠小说里面一样，深山之中会有破庙，破庙中藏着武功秘籍，有时还有扮成鬼魂的高手。
您是站长吧？我试着将方才的谈话继续下去，我用了“站长”这种抬高身份的称谓，不知是否能缓解一下局面。不过我猜用处不大，这种深山中的小车站，站长和厕所清洁工并没有区别，都是同一个人。他点点头，显然对我拙劣到家的恭维没有兴趣。
这杏花倒是开得好，山里春天比外边迟些。一招不成，只好换别的办法，我看那树在清风中悸动的杏花是这晦暗的车站里唯一的一点明亮，便顺嘴夸起了她。种树的人应该就是身旁这位冷淡的站长，这种地方既无评比的压力，也没有美化的义务，除了站长闲来无事自己种花，我看不出来还有谁会想到这一出。我讨厌杏花，顺便说一句，一种美得太过招摇与轻浮的花。这让我想起没有给我来短信的女友，前两天有朋友告诉我，他看到她同别的男人一起在蒂凡尼专卖店里搂着胳膊转悠。老实说，我对这消息没什么想法。不过，我讨厌把它迫不及待地转告我的朋友，或者说，我讨厌我的朋友将消息迫不及待地转告给我这件事。是的，这样比较准确，我不讨厌我的朋友。
哦，那是我朋友的妻子死的那年亲手种的。杏花显然比车长奏效，他来了兴致，开口说话。但第一句话就不是什么好话。根据经验，死去的人种下的花似乎都开得特别好，或许那里面被注入了他们对生之美好的依恋，深埋地底，在每一年春风和煦之时一点点地随风散到世间。
你的朋友的妻子是个不错的人。我说。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种花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么？后来我才想明白，我之所以觉得她是好人，是因为她竟然还记得他丈夫的朋友。我的那位女朋友在未来绝不会记得我这个此时此刻正被困在深山小站里的前男友。
而后他说他得去巡逻了。他一站起来我就发现，他的腿有些残疾。从他习惯性的矫健的步伐中可以判断出，他不是天生的残疾，天生有缺陷的人绝不会养成如此雄壮的行走习惯。大概是后天瘸的，可能是在战争中。从他的年龄推测，他很可能参加过三十年前的那场圣战。对于那场战争我所知不多，不过战士中的一部分生还了，而后得到了世界联合政府的热烈表彰。
他巡逻的地方是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巡逻，倒像是散步，除此之外再做些习惯性的事情，例如捡石头、紧紧铁轨上的螺丝、折断几根生得太过招摇的树枝。我跟着他，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不声不响，我们竟走了五公里，我浑然不觉，直到看到地上的里程碑时才蓦然惊醒。一惊醒便感到累了，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在嘲笑自己这毫无意义的行为。他跟我说，他每天走四次。我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他既没有一点炫耀，也没有一丝抱怨，仿佛在告诉我“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真理一样，语气平白寡淡。我想也许他对上级安排的这项无聊的工作不太满意，但又因为不满意得太久了而失去了抱怨的兴致，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到城里之后可以在自己的专栏上写点关于他的事情，兴许不值钱的几个文字能给他带来些好运。星矢，他说。我说好的，我会记住的。星矢，老实说，真是个可笑的名字，将“矢”字放在名字里的父母还真是少见，因为它那不雅的谐音。
这时，有火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是不准我上车的那种快车。我很鄙视地瞧着它愈来愈近，准备当车头经过我时，竖起我那指甲足有一厘米的中指。不过，我没来得及做。当我的中指还没竖起时，那位名叫星矢的小站站长竟然向开来的快车行起了致敬的礼，我说你真该看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傻透了，就像个偷穿了制服而精神亢奋的精神病患者。在这大山深处，又没有领导在，当真瞧不出有什么行礼的必要。难道那车上坐着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刚觉得有些后悔，没有跟着也敬个礼，但又觉全然用不着。就算车里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他也一定不认识我，敬礼也是百搭。如果敬礼真的有用，那为什么敬了一辈子礼的星矢站长还是这么一个破烂小车站的站长？
差点忘了说，那火车就更傻帽了。在星矢向它行礼的一瞬间，它的汽笛也忽地叫了起来。我们的鼓膜遭到了十恶不赦的强奸。处女膜是可以轻易修补的，不过鼓膜能不能修不好就很难说了。我怀疑我不会有钱去医院把手术所需的各项检查做妥帖。好在车走后，我确定我的鼓膜没有破，证据是我还能听见他的话。
紫龙在车里哦。他说。
紫龙，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世上有叫紫龙的一号大人物，就算有也一定是跟我的生活毫不相关的领域，否则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紫龙去年换开快车了。他说。我明白了原来紫龙是方才那辆车的司机。
所以呢，我问他。他似乎想告诉我点什么，但又说得不明不白，这叫我感到由衷的恼火。
以前停车时，还能找他抽一根呢。现在……他耸耸肩，没把句子说完。我以为他难过了，但他只是又低下头去，捡着铁路上的石子，敲着铁轨的螺丝。不知为何，我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但我发誓，那绝不是出于什么廉价的同情。
我一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勾起了我的悲伤，现在想来，也许是仰起头望见山峰背后那一抹已经开始凋谢的晚霞。那正是晚霞即将开始消失的时候，而我们还需要走五公里，回到那个深山的小站中。
峡谷的晚风有些强劲，我感到，杏花即将开始飘零。
【FIN】 |
发表于 2012-6-9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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