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九色

记忆与过往重叠，方向在呼吸中渐渐迷离，无法改写的结局，弹指间倾诉朝夕……

NO.8 记忆


“妈妈！！妈妈！！”一个穿着和服，栗色头发的青年风一般的从外面跑过来，刷的一声拉开门，甩掉鞋子，冲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美丽的女人身边。

“小真！！”女人无奈的苦笑，“你该叫我姑妈呀！小傻瓜！！”

“呵呵！！习惯了！！”男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立刻又歪着脑袋好奇的盯着女人怀里仍旧熟睡的小婴儿。“姑妈，小枫怎么总是在睡觉啊！”他摸了摸婴儿有些苍白的小脸，如果不是胸膛尚有起伏，竟然就如同死去了一样，“他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男孩眨着眼睛，似是有些不满。

“小真……”看着眼前温柔的青年，女人欲言又止，她眼睛的身材蓦地黯淡了下去，渐渐的开始闪烁着泪水。“小真……如果小枫不在了，你会想他么？”女人抚摸着男孩柔顺的发丝，这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男孩迷惑的皱起眉毛，轻轻的点了点头，却仍像是不太明白姑妈在说什么，小枫为什么会不在呢？

“那么……如果小枫有了危险，小真会不会保护他？”女人的神情愈发的痛苦，对于一个尚且年少的孩子而言，这样的问题过于残酷了些。

“会！！”这次男孩神情坚定，再没有犹豫和迷惑。

“小真！！谢谢！！谢谢你！！”女人把两个孩子一起抱在怀里，哭得伤心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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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藤真呢喃着睁开了眼，眼前模糊一片，这是哪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胳膊上仍有血不停的溢出来。

“真是诱惑人…如果是一般的吸血鬼大概早就抵御不了诱惑了！”旁边熟悉温和的声音吸引了藤真的注意，虽然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可是顶着一头冲天发的人，还能是谁呢……

“这是哪儿……”

“家里，你还真不简单，流血都流成这样了，还能自己跑回来。”

“让你失望了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藤真尽量控制着情绪，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很不好。

“我说了会保护你，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么？”

“哼！那我倒是该谢谢你了！”藤真冷笑道。

“袭击你的刀子上涂了高强度的抗凝血的物质，除非那些物质代谢掉，否则是不能止血的。”藤真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浸成了黑色，仙道很小心的帮他换了一块，“这血的味道不知道会招引来什么。”仙道把染血的纱布凑在鼻子附近闻了闻，“现在正是你的血最鲜美的时候，会招引来不少吸血鬼吧！晚上我有的忙了！”仙道抓起身边的打火机，把那纱布点着，扔在地上任其燃尽。

“你自己不也是血族？”真可笑，明明是在说自己的同类，却偏偏把自己置身事外。

“我和那些低级的家伙可不一样，明知道万劫不复，却还趋之若鹜。”仙道无奈的说，其实他自己很明白，对于黑血的渴求，几乎是血族的一种本能，所谓高等级的吸血鬼，也不过是对此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和认知并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罢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不会食言，但我的能力只限于管制夜晚会对你不利的血族，至于白天那些人类我可就无能为力了！”仙道撇着嘴摊了摊手。

真是够狡猾的……藤真暗骂，情绪稍有些激动，立刻便开始眩晕起来。如果论危险程度，倒不如说人类更危险吧！黑血能诱杀吸血鬼，可是对人类而言不但毫无伤害，却是求之不得……仙道难道是想要借人类的手杀掉自己么？利用这最后的机会……

意识又模糊了，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失，同时又在身体的另一个地方缓慢的再生，连抗凝素都用上了，这可真是要玩真的了……

血又一次浸透了纱布，那液体不知道还要流多久，痛，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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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接近正午，天气越来越热，再继续打球下去会中暑的！樱木花道抹着被烤得火热的额头上的汗水暗暗的想，其实那狐狸也快要撑不住了吧！

本来白天精力就欠佳的流川枫也在打晃，可是却固执的不肯放下篮球。

“没有体力就别硬撑！！”樱木故意冲过去，轻而易举的截获了他手上的球，只是这次，他却没能追上来。

果然是没有体力了么？流川盯着自己的双腿，下半身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阳光暴晒着皮肤，像是被抽打着，他看着那刺眼的光芒，竟前所未有的觉得憎恶。

“我要走了！真是的！我到底干嘛要在日头底下跟着你发疯啊！！！”樱木一边抱怨着一边离开了球场，看样子是想要回学校去了。

而流川却身子一软，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水泥球场上。地面好烫啊……灼烤着脊背，眼前白亮亮的，以天的蓝作为背景色。是不是再也无法打篮球了？好不容易才拼到了全国大赛……以后真的再也不能像那样奔跑了么？或者……白天和太阳都将不再属于自己……

好想睡……倒不如这样睡着……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

不知道多了多久，一股冰凉滑爽的东西淋在了脸上，好舒服……热过了头就是这种感觉了么？接着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带着些微的甜，冰冰凉凉的，而那东西也开始流进了……鼻子里……

“咳咳咳咳！！！”流川呛得咳嗽起来，人也就跟着清醒了些。

“呀！红头发哥哥！他醒了！！”一个孩子叫喊着。

“笨蛋！你该叫我大天才哥哥！！”那孩子被狠狠的敲了一记脑壳，泪眼婆娑的捂着头。

又是那一头红发。大白痴，不是走了么？流川坐起身，抹了把脸，都是水。

“啊！！大哥哥你累晕过去了么？”樱木身边为这几个小孩子，看样子好像是好奇的来围观。

“我没事！”流川不想理会他们，只是站起身，又拾起了被扔在地上许久的篮球。

“你还要干嘛！！发疯也该有个限度吧！马上就球队训练了，你有力气不如到体育馆去！”樱木气愤的瞪着眼睛，他发誓，这家伙如果再晕倒，他眼都不眨的立刻离开，绝不再管他。

“我不再打篮球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打篮球了！”说着，流川竟然只手抓着球，用尽全身力气的扔了出去，那球越过篮板直接飞出了篮球场……

再见吧！从此你的世界无我，我的世界无你！我们各不相干！！！

流川走的很决绝，甚至愣在一边的樱木看着飞出的篮球还没有回过神来。那球砸在场外的路面上，跳起了很高，仿佛是在用最后的嘶吼去唤回那个离开它的人，然而没有结果。

樱木的脑袋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样，而心却猛地一沉，像是塌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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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于回家有着强烈的恐惧感。面对着藤真该怎么办？对于真相，内心有无尽的渴望，可是真的要揭开的时候，却又忐忑得不想面对。站在门口，流川怎样都抬不起手，拿不出钥匙，直到仙道把门打开……

“进来吧！藤真在家，只是还昏迷不醒！”他把流川拽了进来。

藤真的脸色很不好，血还在流，只是比先前强了些。仙道仍旧帮他换下被黑色血液浸透的纱布，然后一把火烧掉。

“为什么是黑的？”流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仙道。

“你……看到黑的血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仙道并不急于回答流川的问题，反而甩了另外一个问题给他。

“不知道……”流川坐在床边，摸了摸血渍，真的是纯黑的颜色。

“还是等藤真告诉你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回学校了！课总要上完啊~而且当篮球队的队长也很麻烦呢！！！”仙道叹着气走出门，又轻轻的把门关上。

仙道到底是谁？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流川皱了皱眉头，想起樱木的警告——仙道，是个危险的人。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都放到了藤真的身上，仙道曾说过他们是兄弟，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这样的黑色血液呢？藤真和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消失掉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他犹豫着握住了藤真的手，冰凉的，没有以前那样的温暖，过着伤口的纱布又开始被浸透了，以这种速度失血，真的没关系么？

“不用担心……我这点伤没什么的……”

藤真反握着流川的手，他能感受到流川复杂的心情。他苍白的唇很勉强的挑出了个弧度，旋即又消失了。

“等我到了18岁，就不会再有这种困扰了，还有两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藤真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两分钟，足矣。

“我们是同类么？”流川问。

“你是我姑妈的儿子，应该算是同类吧！而且我们也真的有亲缘关系。”

“妈妈呢？”

“死了……”藤真看着流川，他只是那样发着呆，眼睛仿佛更加空洞了。

“为什么？”

“为了你……”藤真看着流川，他发着呆，虽然仍无表情，眼睛却愈发的空洞了，这么说是否太残忍了？！可是藤真却无法让自己在他面前说谎。

“我们是拥有黑色血液的特殊种族，在成年之前和普通人类无异，只有到了成年，血液的特异性才会显现出最强的状态。”藤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出血量仿佛变少了，看样子自己身体的代谢速度也在加快。

“………………”流川仍带着一脸的疑问，血液的特异性？

“这种特异性就是……永生……”永生……是个对人类而言非常诱惑的能力……然而藤真的神情却带着悲伤——这也正是黑血族所恐惧的东西，“拥有黑色的血液，就不会被死亡威胁，伤口会马上痊愈，即使挖去内脏切断身体也会重新生长。”这其实是一种折磨，如果人类可以用死亡去逃避什么，那么他们这些人却不会拥有这些权利，无论多痛苦，也只能带着痛苦活着。“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们走向死亡。”藤真看着仍旧迷惑着的流川，“有一种叫做‘死神’的吸血鬼，这种吸血鬼可以把黑血吸干，从而致我们于死地，但是他们也会因为自身血液的凝固而死亡，他们曾经与我们为敌过，就是因为这种两败俱伤的斗法，两个种族在一个多世纪间便全都衰败了，也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那种可怕的吸血鬼了，而我们的种族，目前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们两个……”

………………

好像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东西，流川的脑子里有些混乱起来了，黑色的血，永生，种族间的争斗，这些都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在乎的是藤真是自己的亲人，那么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不用再觉得孤单。

“你不会再离开是么？”

“不会了！不管怎样，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挣扎着坐起来，藤真的手指拂过流川的脸颊，把他轻轻的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