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南藤】从各方面来讲这都是一场救赎(连载中) BY Pendula - 伤痕の绊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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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の绊 » 【南藤】从各方面来讲这都是一场救赎(连载中) BY Pend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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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能不能自己把文搬过来~下面是最近几天更新的:)
(十七)
周五下午第二节,自习课。教室不停有人进出,留在座位上的人也不时凑成一堆小声嘀咕,不过这种蠢蠢欲动的状态并不是因为周五到了马上就能结束一周的紧张学习。
“藤真同学,该你了。”坐在前面的浅田回到位子上对他说。他放下笔出门,向着楼上的教员室走去。
下周三,10月28日,高三生大学志愿校提交时限。
班主任福田老师将报名表交给藤真:“你一直是我非常放心的学生,本来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但是学校希望有更多的学生可以考上东大啊……当然我个人的观点,应该从科目的角度选择才好。不知道藤真同学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什么考虑?”
“应该还是会选择理工科或者医科吧,我也没有更具体的打算,福田老师。”
“这样说东大应该还是首选呢。还有其他几所在这两方面有优势的名校,可以填在下一格里。”
这时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突然说道:“反正不管另一所学校是什么藤真同学肯定会上东大的呀。”
藤真听到这话有些皱眉,其实从夏季赛之后他就有点反感这种极端自信,尽管这位老师是对自己怀着好意。福田老师也无奈的笑了笑,提醒他下周三将表交给自己。
那毕业季的序幕就算这样拉开了吧,一时间考大学的话题遍布各个角落。
藤真和花形回家路上的话题也不免拿这个作为中心。
“你未来的母校已经快被妖魔化了……”
“也许就是因为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最难入学考’?对了,你父母是不是前几天出远门了。周末也没打电话回来?”
“打了啊。”藤真咳嗽了一下,学着他妈妈的口气,“健司啊,志愿填哪个都行,只要你喜欢,我和爸爸都全力支持。不过东京离得蛮近的哎,报东京的吧!啊,好像信号不太好,妈妈先挂啦!”说完还模仿起了“滋啦滋啦”的信号干扰声,逗得花形大笑。
但如果能在大学里继续做同学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花形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会是东大吧?另一个志愿可以填东京工业或者筑波,反正在东京的理科强校很多。”
“花形……我想可能会有点变化。”
藤真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那是花形没见过的一种表情,他马上意识到他最好的朋友一定隐瞒了什么。
志愿表上周五就摆在桌子的右上角,第一个学校:东京大学,第二行空白。
大阪怎么样?面对电话那边的妈妈,和刚才欲言又止的好友,他有一瞬间就想这么问,可话到嘴边被他生硬的咽回去。最应该这么问他的人都还没开口呢,自己先有这个想法是不是算输了?藤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样也要算输赢,自己还真贯彻“斗魂”的精神呢,不过说到底都是求胜心在作祟。
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健司你这种好胜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啊?我和爸爸都没有嘛,果然还是在学校影响的……”
他当时听到有些奇怪:“好胜心不好么?”
“你有时候太执着了,健司。妈妈虽然平时是糊涂了点,但这个看的很清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啊。就算在别人那里掩饰的再好,我怎么会看不到。”
说的一点没错。如同从高一被牧打败之后的耿耿于怀,执着于在身体对抗上能赢他,接手球队后用队员的身高优势制定长人战术,一心想要限制牧的发挥到头来却没碰到他就输了。那是一次惨痛但珍贵的教训,他学会了很多,告诉自己试着不要那么执着,但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所以藤真还是想等,等南烈先开口。南烈来翔阳的那次说他之前一直在等藤真的电话,他抱着怎样一种心情藤真并不知道,这回倒是轮到自己了。这么说好像每一次最后的主动方都是南烈啊……他想了想自己,大概还真做不了这种事。对,做不了,是因为不知道南烈最后会选择哪条路,而怕自己决定了先迈出步子等在那里结果却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
那种输了一样的感觉太糟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太阳升起再落下,一天二十四小时过后,桌子的角落还是摆着那张内容不变的纸。
藤真无奈的笑了笑,拿起笔开始写作业,等到写完最后一道大题,外面竟然已经完全天黑了,还刮着风,他觉得有凉气顺着窗缝渗进屋里。
弟弟敲门走进来,对他说:“哥,杏子阿姨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过去吃晚饭。”
“哈,阿姨是怕我们饿死么?”
“她肯定知道就算爸妈在家也是你做饭的次数比较多哎,阿姨是想你高三不要太累啦,走吧。”
“嗯。”
他起身的时候又看向桌角的那张纸,第二栏的阪大好像只有微小的希望了。如果南烈不进一步,那这个希望就算了吧。
(十八)
“每年这个时候媒体就大张旗鼓的不是让考生们更紧张……就是报个志愿而已嘛。对了阿南,你要报的学校想好了么?”
南烈的妈妈笑道:“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这样。”
“我这是很正常的关心一下儿子……”
“还没想好,爸。”
“没事反正也不着急,大阪府是周五?”
电视里的访谈嘉宾又重复提醒着考生和家长注意每个地区的报名截止时限:“今天截止的是东北地区。从明天开始的是关东地区的报名,周三是东京、神奈川县、琦玉县,周四是千叶县——”
南烈完全愣住了。神奈川县怎么会是明天?自己明明确认了好几次是在后天啊……他赶忙扒完碗里的饭,“我吃饱了,先上去写作业。”说完就站起来去厨房放碗。
全家目送着他上楼的背影,然后面面相觑。
“以前不管我吃的多慢他都会等我哎……”小妹“嘿嘿”的奸笑了几声,继续消灭盘子里的叉烧肉。
“老哥又犯病了,不行我要去侦察一下。”
“是不是我们给他压力了?早知道应该换个频道。”
“不是啦爸爸,你可以一会儿向妈妈咨询一下,老哥最近有很多奇怪的举动呦。”
岸本告诉南烈要开始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南烈第一个想到的是藤真,而不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认识了快六年的死党,不过他想,反正岸本也会留在大阪的。
那天早上藤真刚给他发来简讯,说之前两人打赌的那道出在推理周刊上的题,已经被自己解出来了。题目的切入点隐藏的很好,南烈一直没发现,所以他佩服藤真能找到。他不禁想,如果二年级没有把局面弄糟,能多认识藤真一年,大概可以混的更熟吧。
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自己犹豫了这么久,还是觉得根本没理由让藤真来大阪上学。他想了很多遍:一来大阪离藤真那边不近,反正肯定没东京有优势。二来听城田好几次提到他家队长学习很好,就是上东大的料。当然阪大作为关西最好的大学之一,在他自己眼里一直和东大是没有区别的。如果藤真愿意考虑的话……虽然被当面拒绝的可能性实在不小,但那总比根本没提过要强对吧。
南烈终于下决心打给对方,却响了三十几秒都没人接,直到自动切断。他感觉不太对,又拨了一遍,依旧没人。看了眼表,还没到八点,藤真应该不至于睡觉了吧?有事出门?南烈一遍遍的拨过去,机械女声重复提示着对方无人应答。这时候他只想给自己一拳,非给拖到最后一天,这下可好。打到后来他也机械了,重播键,挂断键,重播键,挂断键……所以不知道是二十几遍还是三十几遍,滴滴的长音突然终止,对面传来了喘气的声音。
“……藤真?!”
“抱歉刚从外面回来,没带手机……有事?”和弟弟从邻居家回来,刚进到玄关,弟弟就问是不是他的手机铃声在响。藤真没换鞋直接上了楼,拿起手机一看正是要等的南烈的电话,右上角显示竟然有不可思议的32个未接来电。
也许是因为给南烈酝酿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他都忘了还要想该怎么说,倒显得直切中心:“看电视上说神奈川明天报志愿,所以想问问你已经填好了?”
“嗯,是东大。”停了几秒后,对方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有没有其他想法,比如……阪大?”
“阪大么——”
“如果你除了东大没有其他志愿,填个阪大吧。”南烈索性用了陈述句,“我……会用这几个月来告诉你大阪是多么好的地方。”
那边似乎笑了起来:“要是不好呢?”
“你再去东大也不迟。”
想说的话都直接说出口了,南烈觉得这大概是他面对藤真说话最顺畅的一次。和他事先所想的一样,电话里面沉默了很久,只听到藤真逐渐缓和的呼吸,如同没人接听时候的盲音,然后便是喀拉的一声响,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松弛下来。
“好啊,不过我很难打动,光用食物可不行。”
“那这周或者下周过来打篮球吧,我和岸本约场子。”
“下周行么,这周篮球队有加练。”
“就这么定了。”
放下电话的藤真还在消化刚才的事,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拿起志愿表在第二栏填上了大阪大学。怎么感觉自己还是输给他了啊,藤真想,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又来了好多人,门卫大叔可以让这么多外校的学生都随便进?”
“哇,女生也有不少!哎哎你看左边第三个,腿好长好细,脸也不错!”
“平田你好恶心……再说人家也看不上你,看的是咱们的新监督。”
“不愧被大家封为“继藤真之后又一偶像派人物”,不知道队长刚入队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多人围观,我那时还没入队呢。”
站在一旁的花形实在忍不住对藤真说道:“你是不是应该提醒教练一下,他露出这种可以闪瞎人眼的笑容去和门口的那些人打招呼绝对是适得其反。”
“西尾教练很有分寸放心吧。”
时间一到,西尾果然严肃起来:“感谢各位对篮球队热身活动抱有如此大的热情,我们要开始训练了,各位请回吧。”
“那种表情真不适合他啊……”众人都在心里憋笑。
“好了,把心思从女生们身上收回来吧,花形带队绕操场跑10圈。然后按照昨天的分组,A组继续跑,B组跟着伊藤做折返跑练习。藤真,你来一下。”
西尾亲眼看到翔阳篮球队部员的数量时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板凳深度不够。藤真告诉他,因为翔阳人的长幼尊卑的传统观念很强,以至于低年级的上场机会有限。所以当西尾从别人口中得知藤真一年级就成为正选,而且在自己来之前既担任队长又是教练的时候,就马上给对方起了一个称呼:Perfect Boy。这让藤真觉得非常尴尬,并一再表示不想被这么叫,西尾才罢休。但他确实认为一个少年身上担这些重任是件了不起的事,并很乐意和藤真交流。
翔阳的十二位正选里三年级和二年级的比例已经是各一半,这要放在以前算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与其它队伍相比也算不可思议,要知道大部分三年级都退队了。也许他们在经验上有优势?可是即便海南没了牧,湘北没了赤木,陵南没了鱼柱,摆在翔阳眼前的难题依旧很多。
“进攻方面,你和花形的挡拆配合的默契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而且作为中锋,花形的灵活度足够,能适应多种打法。”
“如果我们两个可以吸引对方多个防守队员,就算被防死,把球传给城田或者长谷川他们,也会容易出手得分。”
现在,翔阳的后卫线似乎一下丰富起来:放下教练职务的藤真,慢慢承担起未来队长重任的伊藤,还有虽然是新人但是很有潜力的城田。球队打法变得更加多样,但是内线进攻仍然是主要的得分手段。不过如果内线被遏制住,得分点可以转移到藤真和城田身上,而藤真不再场上的时候伊藤的控球能力也能信赖。
“自信,自信,伊藤的问题还是自信,经验什么的都还好说。藤真你再多鼓励他一下,花形和我说队长的鼓励可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万金油。”西尾边笑边说。
藤真无奈的摇头:“他还真敢说。不过城田的三分球还不行,我会盯着他每天留下来和我加练。不过他的出手已经够果断,这点比伊藤要好,伊藤的自信问题需要靠自己解决。说实话我们拖到冬选之后再退队对他影响不好,他也老觉得自己还有退路,这怎么成。”
“昨天我又看了一遍海南和湘北的比赛录像,那个湘北的11号和红头发的10号啊……”
“说实话教练,我觉得那两个人已经基本算没解了。不过10号樱木的背伤还没好,发挥也不稳定。另外,如果把球权拿下来,减少流川的控球率……我尝试一下吧。”
“那还是把中心放在防堵对方的三分上,你应该也知道湘北和翔阳的那场,对方的三分对比赛结果的影响有多大。”
“以及海南的三分,那个个子很高,6号的三分射手神宗一郎,现在是队长了,他是我很钦佩的一个对手。”
“嗯,湘北的14号和海南的6号,14号那个是叫三井是吧,这两个人的三分手感都比较稳定,不能寄希望于他们状态不佳。打乱他们的投篮节奏,贴身防守是比较好的方法,一旦他们手感顺起来准备连续投三分,用两个人去防守也是值得的。”
“嗯,利用身高给投篮者带来心理压力,神有点不太好办……只能花形了,不过牧不在队里,神需要分一部分精力组织进攻,稳定队伍。这些还是要靠临场再做调整,现在也只是预想而已,场上变化太多了。不过有西尾教练您在一旁坐镇,我很有信心呐,接下来这个月有的忙了。”
海南,陵南,湘北。
轻敌,这种问题一场比赛就可以解决,不过为了得到这个教训,他们失去了整个夏天。藤真不会允许它再发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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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实理实理,坐在树下面那个是……南君?”
现在是学校的午休时间。吃完女朋友做的爱心满满的豪华便当,岸本在一堆单身汉鄙视的目光下,拉着绪方千惠从容的压操场。而绪方堪称望远镜的好视力,准确的捕捉到了旁边绿地里疑似南烈的人影。
“果然是他,怎么坐在这鬼地方——喂!阿南,我约了西边那个二号场,这周六下午一点开始,至少可以打到三点。”
被叫到名字的南烈抬起头看清来人,抬手打了个招呼:“辛苦了,人定了么?”
“正好碰到渡部,他说他和新井肯定来,但上次一起的那个高二的,大野什么的?他难说,好像是考试挂了科正被家里关禁闭呢。”岸本低头扫了一下南烈手里的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干嘛?”
“做题……”
“所以我才问你啊!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平时不学无术啦,但是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刻苦过?”
绪方倒是记得上次月考成绩的榜单上南烈挺靠前,反正离岸本的名字有那么段距离:“南君的成绩不是挺好的嘛。”
“你小子脑袋就是好使,哎。对了你志愿怎么报的?那天我都没瞧见,是阪大?第二个是市大(大阪市立大学)?我看你正常发挥就是阪大啦,也不想看你到市大陪我……”
“啊,不会是——”绪方突然提高声音把另两个人吓了一跳,但她话说到一半只是盯着南烈,而后转向岸本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
“果然有事瞒着我,竟然连千惠都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个人做了那么多年兄弟,志愿报的什么南烈没告诉他,这几天也老不见人,这是要把自己撇开还是怎么着?岸本越像越火大,转身就要走,但马上被南烈拽住了。
“我还报了东大。”
“啥?”这比看到他做题还恐怖,简直就是外星人附体。
“家里现在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话是这么说,但南烈脸上的表情只有有点郁闷而已,拍了拍快速变换着各种面部神经组合的死党,“我本来也想这几天向你通报的。”
“你也太冒险了!东京有什么好的?万一万一阪大没考上,东大不就更没戏?你脑子是抽的哪根筋啊阿南?!”
站在一旁的绪方看着正在嚷嚷的岸本很想扶额,自己的男朋友一直徘徊在状况之外这可怎么办?实在忍不住在岸本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一边冲着南烈苦笑一边死命把他拖走。
当然这一切藤真并不知道。周末他到了大阪很想自己去找目的地,但南烈执意到车站接他,美名曰:“作为本地人士,我有义务让你尽快喜欢上这个城市。”
“可是阪大的任何一个校区都不在大阪市内吧?”
“……反正差不多。”
南烈向他介绍了大阪的很多东西,从大阪人的习惯、说话方式讲到平时和岸本去哪里玩,哪些书店能淘到少见的探案小说。藤真觉得南烈是那种不太会把感情外露的人,讲起话来平淡没什么起伏,但那些内容都很有趣。他想了想,装作不太满意:“你这个导游不合格啊,一点都不热情,岸本肯定比你做的要好。可不可请你声情并茂一点,导游先生?”
南烈愣了几秒,然后做出一副标准的死鱼脸,回答道:“非常遗憾,没有那种模式。”
因为这句话而噗的一声笑出来的藤真,大概是早上刚洗过头,所以栗色的短发有点翘,带着那种明快表情的侧脸实在太好看了。南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用这种词形容同样是男性的藤真,尽管只是自己想想而已,便掩饰似的加快了脚步。
“好球!”随着场上一个过人跳投,人群里响起欢呼。
这边的街篮似乎比较重视得分?这是藤真得出的结论。类似花式耍球或者暴扣,增加观赏性的方式固然更好,但是只要你能将球投入篮筐都会赢得喝彩。不知道南烈说的享受投篮和得分的感觉,是不是从他打街篮开始的。
藤真平时玩街篮玩的少,因为街篮场地小,对配合要求并不高,是个更体现个人能力的活动。这和他一直以来的理念有所冲突,特别是升上三年级之后。
他突然想到花形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我觉得三年级之后藤真你的球风变了之类的。
“哦?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得分,不停的抓住各种机会投篮得分。说实话我坐在下面,就觉得你能一个人……闪耀全场的那种。”
“花形同学,我怎么不记得我除了控卫还打过其他位置?而且你说闪耀全场,我也没有闪过牧绅一那家伙哎……没办法他可是一颗黑珍珠呢。”
虽然花形对于这位初中就认识的好友的语言功底早有准备,但还是差点笑抽过去。
“如果要说为什么变了,大概还是因为海南队和牧吧,当然做了队长和教练肯定也有影响。到二年级为止,两年的时间,我觉得我再这么打也赢不了。三年级正好你们都上来了,用你们的身高优势也许可以取得胜利吧。而且篮球本来就团体运动,绝对不能依靠一个人。”
“不,不是依靠一个人,是球队的中心,不管是在场上还是场下,藤真你一直都是。”
“所以到底是怎样啊……你不会单纯的认为我自己出手变少了,更多的把精力放在组织进攻上就是球风变了吧。”藤真不禁有点怀疑起他黄金搭档的表述能力,可惜花形想了很久还是对他说,就是变了,尽管他说不清。
看了一会儿,藤真也把这些自己对于街篮和篮球的看法说给南烈,对方没有反驳,只是反问他:“想那么多干嘛,享受一下又何妨?”倒把自己问住了。
“我小学就开始打篮球,国中的学校刚开始连像样的球队都没有,我就和岸本开始混家附近那片的街头篮球场。那里不看年龄,我经常和一些比我大很多的人打球,他们在身体对抗的时候也不管你是国中生还是成年人。当然,也打过架。”这里南烈不免停顿,但是藤真示意他继续,“不过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你能进球,就能赢得尊重。这么简单,我喜欢这种简单的事。我在街头认识北野老师,他问我想不想跟着他打篮球,打RUN & GUN,我那时候一点都不知道RUN & GUN是什么。”
“然后你就跟着北野老师,发现RUN & GUN和你打的街篮有点像的?”
“对啊,快速进攻,不断的通过移动和传导寻找出手机会,投篮得分。我觉得它最接近我所喜爱的篮球的本质。北野老师总问我们,你喜欢篮球么?投篮就和出拳一样,出手的那个时候最让我——”南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看向藤真,一副“反正你知道”的表情。
“阿南,岸本!”远处响起一声能盖过人群欢呼的超大喊,有个男生向他们这边挥着手。
“准备一下吧,藤真,我们的对手来了。”
(二十)
马上到定好的时间他们站的地方又离入口很近,南烈就让藤真和绪方等在原地,自己和岸本先去和渡部打招呼,顺便买饮料。
“呦,好久不见。听说你们俩还参加冬选呐,赶紧好好复习功课,大学有的是时间打篮球,我可等着你们呢。”渡部是大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同时也是校篮球队成员。
“我就指望篮球特招了,如果冬选发挥好的话。再说,阿南也不一定。”
“啥?不考阪大考哪里?”
岸本看了看死党,没吭声。
“先不说这个,刚才站在阿南你旁边的就是这次一起打的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他是神奈川——”
“啊!他不是去年你打伤的那个人么?!”连渡部都感叹自己的记性实在太好,“已经和解了?看来今天有硬仗要打。”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藤真还真没怎么使上力气。南烈对渡部,岸本对新井,这两个都是大学生,而藤真盯防的对象是从家里逃出来打球的那个高中生大野。场上的节奏非常快,一般最先拿球的人就是最后的投篮者,一旦他开始进攻,就好像变成了他与盯防他的人之间的一对一,有时候是一对二。再加之南烈和岸本又打惯了跑轰,拿到球就用最短的时间往里突破,突不进去就找三分的出手机会,两方的攻防转换往往就在十几秒之间变化着。藤真几次拿球过大野都很轻松,对方明显经验不足,也让他觉得缺乏了点挑战性。之后来了个人替下被藤真搞得充满挫败感的大野,才打开了局面。
新的一轮,南烈拿到球权后扔给藤真,离他比较近的渡部急忙赶上形成一打二。知道藤真是左撇子后,渡部一直防着藤真可能从右边绕过去,但是对方压低重心,在快速的换手运球中竟然让球从自己的裆下穿过,然后人迅速闪了过去,来了个人球分过。我靠,又被骗了!渡部刚要回身让新来的山田堵住藤真,藤真已经在山田贴身防堵之前,把球横穿给了旁边的南烈。现在南烈的位置不错,离他最近的新井正要放下岸本跑过来,但是赶不及阻止他出手。可意外的是南烈没有投篮,准确的说是他已经做出了投篮的动作,但在新井伸出指尖想要去够的同时一撇手,又将球回给藤真。上篮,两分到手。
“不行,歇会儿,歇会儿。”渡部做了暂停的手势,无奈的看了看这位南烈的新外援,以前还能打个平手,现在加上控球和传球都出其不意的藤真,真有点吃不消。
岸本趁机拉过南烈和藤真:“你们俩干嘛,这么打球纯属遛人玩儿呢。”
“街篮不让传球?”
“那不可能!先不说你……阿南你刚才不能直接投篮么。”
藤真其实也有点纳闷,不太明白南烈为什么又把球传回来,他的出手机会明明比自己更好。
“我之前不是说,投篮的过程是种享受。”南烈抬起手擦了擦汗,往场边走去,“你们喝什么?岸本,我买了蓝瓶的NEX。”
“哦耶!藤真你喝过那个么?运动饮料里的No.1,味道超赞。”
正说着,渡部跑过来朝岸本使了个眼色。门口有几个人正拍着球看向他们这边:“喂,打一场怎么样?”
“谁啊这是,没见过啊?”
“前阵子刚来的。”
“有道上的背景?”
“好像只是平常的小混混吧……球风比较野,打不打?”
“我还就不怕野的。你来吧,我怕新井少爷扛不住,加上阿南。”
藤真听着岸本和渡部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点失笑,当真要开始打球加打架了么。来的几个看起来不是闹着玩的,领头那个就是花形的身高有着牧的身形。好在之前见过名朋工业的森重宽,所以不至于惊奇。不过他也没打算和这种没原则的人切磋,正准备退到线外观战,就被一个飞来的球拦住了。
领头的那个人啐了一口,笑道:“小子别走啊。看你打的不错,怎么不一起了?”
“新井,我来吧。”
“他们是故意找不痛快。”
“大庭广众还真能变成斗殴?”
“还真不一定。”
岸本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说:“那你可千万别受伤了。要不阿南立马能和这几个干一场。”
对方的身高优势很明显,只有岸本比对方最矮的人高一点,灵活度不高,但力量和弹跳力方面都不赖,刚开始还封过南烈的一个正面投篮。被这种人防守起来自然比较难受,不过藤真倒是正好发挥长处。被牧压制了两年,藤真一直在纠结如何能够弥补身体条件上的不足。最后他才发现,弥补难以改变的短处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巩固擅长的。
南烈喜欢看藤真运球,那种不存在模式的肆意发挥,而他过人的时候也许大脑就像一台快速运转的计算机,判断各种动作的可行性和对方会做出的反应。但他还是更愿意看到第一次在场上遇到藤真的那种一个人砍下20分的状态,比如像现在这样,传球路线上岸本的位置不佳,自己看起来又给防死,藤真赶在三分线处停步跳投三分,等对方伸出手臂准备封盖的时候再用假动作闪到一侧,动作流畅的像是事先计划好的。
“好球!”
在他们的下轮进攻前,那三个人瞟了眼藤真,低头交谈了几句。
“你给进了有5、6个吧……看来他们要找你下手了。”
藤真冲岸本举起左手:“无所谓,再来一个。”
确实很像那个时候,藤真完全没有生出畏惧的迎了上去,几个换手运球晃得人眼花缭乱,立马把盯防的队员给惹毛了,而南烈这边正在防守的领头大个子正准备撞开南烈去包夹藤真。两个点离得很近,南烈索性一个转身,左右各压住一个,把他们挡在了身后。说来这是南烈第一次和藤真做挡拆配合,面对两个大个子的攻击可不算轻松,南烈只能死死的卡住位置示意藤真赶紧突破,脑子里还想着只要后面的人敢再近一步他就动手了。藤真背靠着自己,微侧过来的头朝左边点了一下,不过他选择向右侧身,因为直觉告诉他藤真绝对是在说反话。果然,在自己挡开右边的一瞬间对方火速穿过。
“岸本。”
藤真喊了一声,抛球的方向却并不是冲着岸本而是篮筐,岸本随即会意,迈步起身,展现了他过人的弹跳能力,来了一个空中接力的暴扣,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喝彩。
能得到如此精彩的一球,岸本显然很兴奋,立马奔过来。
“你和岸本平时怎么庆祝啊。”
“看架势他是想和你来个撞肩。”
这可不是拒绝的时候,藤真大笑着和岸本一起跳起来。
“对于我来说传球也是种享受。”他对南烈说。
这种方式无疑激怒了对手,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是绪方早看气氛不对叫了这片球场的管理员带着几个治安队的青年站在旁边坐镇,架就没打起来。两方继续你来我往,随着藤真几次在防守轮中的快速抢断再传给南烈和岸本,他们逐渐在比分上占了上风。
藤真觉得这场球打得很痛快,眼前的三个人只是对手而已,不是什么牧绅一、海南队,他要面对的也不是县预选、全国大赛。南烈在外线将球抛给他,脸上的表情是“你不会三分都手生了吧”。这是激将法么,自己可是每天都陪你的城田小弟加练三分哎……虽然没有阿神传闻中的五百个那么恐怖。藤真用后仰绕过对手的指尖,球从框中间“唰”的入网。
“太漂亮了!哈哈,阿南你没得逞。”
“我们翔阳有个大个子中锋后仰投篮做的很厉害,岸本你可想好了怎么防他。”
临别时渡部听说藤真报了阪大而显得非常高兴,一直在说阪大的各种好处怂恿藤真做最后的决定,搞得大家把他当做拐卖犯一般。之后岸本带着绪方说今天有事要先走一步,结果一大帮人最后就剩下了他和南烈两个。他早就觉得岸本今天除了在球场上,其他时间看他的表情都有点怪,连岸本这样的人都发现事情已经朝着和他表情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我觉得你挺适合打跑轰。”藤真听到南烈再次肯定的对他说。潜台词是希望我陪你去阪大继续这么打吧,他撇了撇嘴,问南烈为什么对跑轰有如此大的执着。
“性格一直这样。”
“认准了什么事就拉不回来?”
“大概……比如我家药堂原来只卖汉方,后来不好卖,父母就觉得应该也卖西药,我就不这么认为。”
“可这个世界总是需要革新才能进步。”
南烈看向他,深呼了一口气:“还没走到死胡同呢,怎么知道不行。”
“输给湘北算不算死胡同呢……”藤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南烈听,还是对着自己说的,“其实我和你也差不多,根本没资格说你。不,也许还不如呢。你是因为这种打法可以给自己带来乐趣才执着于胜败的对吧,可是我很长时间……只是因为自己的求胜心而已。”
“我觉得你这想法挺纯粹的。”
“嗯?”
“我喜欢投篮得分,所以打跑轰,为了要证明北野老师和自己所坚持的是好东西,所以要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但是你直接跳到最后,不是更简单的想法么。”
藤真简直哭笑不得,他这是什么鬼理论?明明是应该检讨的事。
“对了藤真……我其实很想问你,如果你来大阪,你家里有什么想法。”
“来大阪读书?他们觉得还是东京好吧,离家近我比较熟悉,再说我姐姐也在东京还有照应,然后——”藤真恶趣味的盯着某人越来越糟糕的脸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反转道,“但是,但是啊他们都是嘴上说说罢了,大概还是很希望我去一个新环境生活。”
正好走到车站,藤真突然很想把这件事扔给南烈,让他好好想一想,便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别进去送了,还要买站台票,我走了。”
“喂你——”
“把手伸出来。”
见南烈愣愣的把手从兜里掏出来,藤真笑着拍了一下。
“今天的球都没和你庆祝过呢,还有,谢谢。”很多方面的,不仅仅因为那个挡拆,而是感谢南烈能带他打这样一场球。一场他只是“藤真健司”的比赛,让他突然怀念起还没开始追求完美,只是充当挑战者的青葱岁月。这样的怀念没什么道理,而他也并不厌恶现在,因为人总是在成长不是么。
但藤真好像能感到自己内心对于篮球的细微变化,这就值得他向南烈说声谢谢。
“全国大赛见。”
藤真挥了挥手,连给他去想告别语的机会都没有,便只有混进人潮中的一个背影。
南烈觉得如果击掌的时候他能有勇气握住藤真的手就好了。
(二十一)
冬天的神奈川的海。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雪,藤真踩着单车压过临海公路上斑驳的痕迹,非常享受干燥冰冷的海风刮在自己的脸上,这是他被西尾教练传染上的一个新爱好。周末空闲,他有时间来场“长途旅行”,沿着海岸线一路骑行,直到看见一个醒目的刺猬头坐在码头上,手里拿着钓竿,纹丝不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对方的名字,仙道从不知道是冥想还是真的在打盹的状态里睁开眼睛,微笑着朝他打招呼。
“哎呀,马上就要面对藤真学长了,真为难啊。”
总有很多人说,陵南的那个仙道表里不一,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半真半假。藤真不以为然,谁说不能存在这样的矛盾体?本来也想多坐一会儿,但是看到了放在仙道身边的篮球和两罐子饮料,他决定还是赶紧告辞。
“学长不要走啊,流川马上就要来了,学长留下来帮帮我?”
“不了,这种苦难你就代替世人独自承担吧。”
仙道把自己桶里唯一的收获夹在藤真单车的后座上,藤真迎着风继续向前骑,心里却不禁想,这鱼究竟是清蒸好还是红烧更佳呢。
等他有机会告诉仙道那条鱼的味道非常不错的时候,已经是在冬选的县内预选赛上了,半决赛第一场:翔阳对陵南。翔阳因为夏季赛没有进入四强所以不是种子队伍,在这之前比陵南要多打两场,正好给了新上来的几个二年级不少锻炼的机会。
半决赛翔阳这边的首发是藤真和伊藤担任后卫,内线是花形、长谷川、高野。在两边气势如虹的啦啦队助威中,比赛开始,仙道与花形进行跳球,翔阳占得先机。随着攻防队形的展开,陵南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因为防守仙道的不是藤真,是花形。而藤真盯防的对象,是前锋福田吉兆。
“这是什么情况?”
场下的陵南替补席自然议论纷纷,旁边的田冈教练一如既往眼神犀利的盯着上面的一举一动。这就是翔阳新来的那位金毛洋人的战略么,说实话他有点不屑,未免太冒险。一旦仙道从自己面对的防守薄弱口进行突破,拉开比分是迟早的事情。仙道作为现在队内的第一高度,也只比花形透矮上7公分而已,再加上超强的综合能力,这点身高差距简直是玩笑。
其实防守福田是藤真自己提出来的,西尾原先的意思也是王牌对王牌比较妥当。仙道的能力有多强藤真了解的很充分,夏季预选陵南和湘北的生死之战他去观战了,全场齐喊仙道的名字他作为对手也不能不被感染。还有那个让他赞叹的剧本,和海南的正赛中最后5秒故意让牧赶上来。
“仙道是整个陵南的信念,你应该要扼制住他。”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也许切入点不是仙道而是福田,他也是个神奇的人。”藤真看了看正在权衡利弊的西尾教练,“这么说太任性了对吧,但是我希望您能给我试一试的机会,在您喊第一个暂停之前。”
这话可说的很微妙。
福田的防守本来就薄弱,藤真接过花形的传球,轻松的突破上篮,拿到了这场比赛的第一分。这个冬季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了,他想。
西尾教练在前十五分钟都没有叫暂停,第一节比赛休息的时候他也只是叮嘱了几句,并没有对藤真的盯防战术做过多的干涉。但是第二节开始,田冈教练让池上在盯防伊藤的同时尽可能和福田一起包夹藤真,这个在陵南队里防守非常出色的人给藤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一定要坚持住这五分钟,现在我们有8分的优势,最好在半场结束前保持5分以上。”
听着教练的话,藤真拍了拍花形:“辛苦了。”
花形无奈的苦笑,对仙道的防守耗费了极大的体力,不过压力还是在精神层面上的更多。
“我相信你,非常信任。”
回到场上,翔阳是抱着“这就是终场的最后五分钟”在打。花形将仙道孤立至一侧,藤真吸引住福田。两人将球权交到伊藤手中,伊藤瞬时就明白这担子的分量。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队长等待。球在他和长谷川还有高野之间快速的传递,他原先很没自信面对防守自己的池上,但对方已经被藤真牵制住有些分身乏术,所以伊藤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能够应付没什么难的。
长谷川和高野对于越野和植草来说,身高的优势太明显,陵南面对比自己高很多的对手时露出的短板,在赛前已经被西尾教练提了出来纳入到突破点之中。长谷川投中一个两分之后,仙道快速发动进攻,无法跟上回防的花形略显急躁,还让仙道加罚一球,比分缩小至7分。
罚球结束轮到翔阳进攻,藤真拿着球一下一下的拍着,让场上的队友稳住节奏。花形还在回想刚才那个处理欠妥的行为,但藤真看向他只是微笑。花形一直觉得藤真有种操纵人心的能力,不仅仅是对你说鼓励的话,让你找回自信那些,比如他想让你安心你就会觉得安心。
两队的比分交错上升,上半场比赛还剩最后30秒,球权在陵南那边。花形试图堵死仙道的得球路线,高野协防。没有机会将球传给仙道的植草一直在犹豫,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瞄向了福田终于找到机会。此时藤真看起来被池上拖住,福田得以摆脱藤真的密集防守。植草将球朝着那个方向抛出,福田应该可以得球然后以翔阳队剩下的三个人根本不是福田的对手,但他似乎没想到凭借池上的能力不足以防住藤真。
“什么?!”
池上以为藤真是想向左移动,好挡住在他们两点方向接住球后会转身进攻投篮的福田。但是他估计错了,藤真想移动的方向是另一边而且是用电光石火的速度,在还剩12秒的时候赶在福田之前截住了那个球,那速度实在太快了连看台上观战的宫城良田都不得不赞叹。
藤真知道他拿到球的一刹那仙道也靠了过来,因为他顿时感到一种罩顶的压迫,这就是仙道场上和场下的区别。那个人就是利用这种气场在夏天海南和陵南的比赛里,让站在场下的自己曾经动摇过自身的价值。那么仙道你现在是什么剧本?你又能赌上我的剧本么?
他起步向篮下移动,同时将球向右横向拨给和他同样步调的伊藤,身为控卫的两人让球来回传递,而身体左侧的仙道紧追不舍,一旦他接住球停下来,根本没有机会投篮,哪怕停顿只有一秒。藤真明白了,看来仙道的剧本,就是赌他在最后一刻还是会选择自己投篮,因为伊藤看起来太紧张移动的过程中传球动作几度走形。还有5秒,他又一次接过伊藤的传递,拿住球前后移动重心,仙道像一张网一样让他几乎无法抬手。
学长你要怎么办呢。
我的剧本好像到此就要写上END了啊……但是好像还欠观众一个高潮?
辨别出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藤真看向对面的伊藤,但传球的方向却是向后,随即张开手臂把仙道挡住,让他看着不知从何时已经跟上来的无人盯防的花形,在空中接住球,伸展长臂“咣”的一声巨响挂上篮筐。
“嘟嘟——上半场比赛结束!“
花形放开手跳下来,与走过来的搭档击掌庆祝,这个灌篮仿佛把他压抑了一个半场的东西都释放出来,一下子就畅快淋漓。
“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因为我相信你总会出现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我还要说多少遍呢?”藤真笑道,转而看向在旁边叉着腰喘气的仙道,“这就是我最后5秒的剧本,好像你没有猜对啊。”
仙道愣了一下才明白藤真指的是什么,无奈的摇头:“所以我才说面对藤真学长你很为难嘛。”
翔阳以领先陵南10分的优势结束了上半场,中场休息时众人围在一起听西尾布置下半场的战术,永野对高野和长谷川进行轮换,得分能力不错的城田准备上场,力争在花形和藤真被盯死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保持住分数优势。对了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花形重新想到那个自己刚刚对于藤真的评价,因为被藤真盯防的福田吉兆已经三犯了,这在之前的比赛中还很少出现。
西尾教练在这种时候也不忘展现自己爱才的本质,不时瞟向对面的场地:“不得不说那个仙道彰看得我也热血沸腾的,神奈川真是人才辈出。”
“教练,您太没出息了,比赛还没结束……”
“啊,田冈先生正往这边飞眼刀子!”
他大笑着接受了队员们的声讨,然后对藤真说:“但是非常可惜的是他身边可以接应的人太少了,不是么?相信我,刚才的那个球会是这场比赛的关键,并不是所有的关键球都是终场最后的那个绝杀。”
也许那个球真的有一种会逐渐渗透的影响力吧。
下半场,福田被藤真的防守激怒,撑到终场四分钟终于五犯离场。这位陵南队内的第二得分手尽管在下半场的体力对决上占有一定优势,曾一度和仙道联手将比分差距缩小到6分。但是和夏季相比毫无长进的自制力,让他面对利用“心机战术”的藤真最终败下阵来,和他的前辈鱼住一样为自己的鲁莽冲动付出了代价。下半场依旧被仙道搞得焦头烂额的花形,终于被解放出来。
藤真自知与仙道这种天赋级球员的差距,所以拦不住的球不留给仙道造犯规罚球的机会,投不出的球也不勉强出手。这边,仙道也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藤真对传球路线的判断以及截球抢分的能力如何,对方是真的在用大脑打球。
比赛的结果,翔阳以4分优势战胜陵南闯入决赛。最后一分钟仙道的三分球一度又燃起了陵南逆转的希望,只不过翔阳还是稳定住情绪把握住了战果。所有人回到更衣室都累趴了,只有后来才上场的城田和西尾教练还有力气继续看海南和湘北的比赛。
“你希望对上谁?”花形问藤真,伊藤和长谷川他们也盯着队长。
赢的是海南,就要面对阿神和清田;赢的要是湘北,有流川、三井和宫城。不论对上哪边,都能让藤真现在觉得更加疲倦。但这是他高中篮球生涯的最后一段旅程,他突然想要以挑战者的身份,看看自己能够走到哪里。
更衣室外的球馆里持续回响着巨大的轰鸣,如同一个战场。
(二十二)
花形问藤真,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海南和湘北的那场比赛么。你,我,和长谷川三个人已经走到体育馆门口,但你说:“不想看。”
“当然记得。”藤真收拾好自己的球袋,叮嘱几个学弟再检查一遍更衣室里有没有落下东西,又回头对他补了一句:“现在还是如此。”
与陵南比赛的热度退却之后,面对即将到来的决赛,藤真承认,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开,只当一个无所畏惧的挑战者。
不过有时候想不想看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接连几天里,西尾教练对他们密集轰炸着海南今年对上湘北的两场比赛录像,翔阳在决赛中的对手是在第二场半决赛中战胜了湘北队的海南。
没有牧绅一的海南队,藤真总会想到的这个。但是当有人把比赛结果告诉他的时候,其实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阿神实在太可怕。
“花形,你去防神宗一郎,当然不用去学湘北樱木的‘无赖打法’,稳妥的利用身高。记住,就算防守效果不佳被他连续投进三分,你自己的心理也不能动摇。和神这种冷静的人对峙,心理要是再输一节,就真没一点法子了。然后,伊藤你的任务是防守清田。”
“不要露出那种糟糕的表情。”在西尾旁边的藤真插话道,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西尾拍了拍伊藤想要埋在地底下的脑袋:“还有你敬爱的队长大人在呢,这么快就丧气了怎么成?我想海南队主要的目标还应该是藤真,但是他们不会派神来防守,因为现在他既是进攻的组织者,又是一个重要的火力点。藤真,应该会有两个人防守你,我希望你和伊藤之间在二打三的情况下,能够牵扯住这三个人,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你们之间的传递上,然后你们再出其不意的传出去。这场比赛大家要尽可能多的投篮,尽可能多的抢篮板再投。记住,一切分差,在连续的三分球下什么都不算。”
备战的日子训练量不大,大家更多的是聚在一起讨论战术。到了决赛前一天,西尾宣布今天没有任务,最大的任务就是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精力充沛的来打球。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藤真却走到角落里拿起球开始练习投篮。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城田随后也加入进来,这和普通的放学日没什么两样。
花形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开口说:“回家吧。”
藤真一边投一边笑:“这可不是临时抱佛脚,不过明明防守阿神的是你啊……”
“所以你不要把紧张情绪传染给我才对吧。”
“城田好像挺自在?”
“队长,你没听过‘命运齿轮’的说法嘛?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可以了,城田……”
大家都知道城田是个超级妹控,大概又是和他妹妹一起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出学校的时候藤真收到一条南烈的简讯,丰玉后天对大荣学园。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打过去,快速的回了一条:“就要面对海南的三分雨了,一直在想命中率的事,请问大阪的得分王同学有什么经验?”
“和湘北那场我的命中率都快成笑话了。”
“那个啊,虽然没看但是有听说,有点出乎意料。”
话到这里,对方似乎没了下文。藤真靠着车厢,才想起那场比赛除了胜负之外,南烈撞伤了流川的眼睛。本来都变成久远记忆的某次电话内容也随之浮现的越来越清晰,但手机一直沉默的贴在口袋里。他以为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又或者就算猜中了南烈也肯定不会说出来吧。
但过了很久,南烈竟然真的回了一条短信:因为那场比赛好像总能看到你,就想起去年了。
翔阳和海南有很多次交手,不仅是正式的县内预选,还有交流赛。也许翔阳之前的监督桥本老师看出了藤真的执念,练习对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海南附中。
“请多指教。”
对面的神宗一郎好像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开场白,以往他总是站在第三个或第四个的位置。他调整了一下,挺直身体,回给藤真一个有点腼腆的笑容。
“藤真学长,请多指教。”
藤真转过头,牧就站在看台上。不光是自己,牧绅一是所有人都执著于对付的人,而他已经在新的旅途上先行一步。
不出所料,这场决赛高头教练的战术,就是派高砂和武藤来防守藤真。这两个人大概也想借冬选成绩为择校加分才留到了现在,盯防起来十分卖力。得到如此厚爱的藤真在前十分钟打的不太适应,作为王者海南的正选,高砂和武藤不仅有身高,技术和力量方面也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防守方式并不是单纯的阻拦,而是在阻拦中依靠重心晃动步步紧逼,有点像牧常常对自己采用的策略。看来就算退队了,那个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将他一军的机会。
暂停的时候藤真告诉伊藤:“传球的时机再掌握的好一些,不要为了执行战术而传球。”他这么说,是因为刚才接连两次出现传来的球被拦截的情况。伊藤似乎比较执着于赛前的二打三战略,就算藤真被盯的很死他还是会把球传过来。不过藤真尽可能表现的比较轻松,不想给这个爱紧张,容易陷入负面情绪的学弟太大压力。
西尾在一旁接着说道:“而且藤真在无球的状态下更容易摆脱那两个大个儿,等他晃出来之后你们再做配合。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刚刚你给城田还有长谷川的助攻都很不错。啊,还有花形,继续这么防下去,我觉得你在判断神宗一郎的三分线路上有那么点意思了。”
回到场上前,藤真看着记分牌上落后的6分无奈的朝教练笑了笑。
“失误有点多呢……”
“这句话我可当没听见。”西尾挥着拳头,隔空赏了他一记爆栗。
上半场的转机就是从暂停后的一个跳投开始的。海南那边清田的灌篮被永野封堵住线路之后,他以迅雷之速把球从右换到左面,想来一个小勾手,但出手后又被赶上来的长谷川擦到一点。球沿着篮筐转了几圈,最后滚了出去。抢到篮板的长谷川远距离抛给了在中场的花形,花形视线所及的便是被包夹的动弹不得的搭档。
“藤真!”
花形做了个推手的动作,挡在两人之间的高砂以为花形要传球,已经半转过身体准备拦截,但球并没有真正的传出去。就趁这个机会藤真朝另一边晃过了高砂,顺利完成了这个传递,于身后的武藤跟上之前,在三分线上急停跳投。
“Perfect!”
教练席上首先传来叫好,紧接着就是翔阳啦啦队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尽管这个压线三分最后被裁判判定过线,只算两分。但全队上下都有种预感,这是藤真要带领他们吹响反攻的号角。
比赛重新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伊藤不知道刚才算不算是花形学长做的示范,但好像有点明了那个所谓的“传球时机”。比如他突破进内线以要上篮的姿态吸引海南防守后,再把球长传给外线的抓住空当闪出来的藤真,最后由藤真扔给从角落里突然出现的花形以灌篮作为结束。看着自家队长和花形学长击掌庆贺,伊藤也为此赞叹,自己的控卫之路还有太多东西要学啊……而遇到一个好搭档更加难得不是么。当时的队长似乎只是个中转点,从接到传短短一两秒,花形学长就像对陵南的那次一样,站在最恰好的位置。
上半场结束时,翔阳将分差缩小到只有2分。
(二十三)
西尾教练决定下半场换由藤真盯防清田,永野拖住高砂或者武藤。花形可能也会被重点看防,而且海南必定想用三分尽快拉开比分,所以要把神从花形的防守中放出来。他让长谷川和花形做配合,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不能陷入被动。而且作为“秘密武器”的城田上半场只打了五分钟,可以说是体力储存最充沛的,必须利用城田把比分咬住。
一板一眼,抑制对手并确保自己的进攻轮能够得分,这是最基本的制胜法。
藤真对清田这个得分点的抑制效果下半场一开始就非常明显,速度是清田的优势所以藤真并没有硬碰硬,但他好几次都判断对了清田的行动路线,弄的对方又急又气。这正是他想要的,因为清田在急躁的时候就会欠缺稳定。而同时,翔阳这边的新人城田发挥了教练预期的效果,在花形无法到位的情况下和藤真做了几次巧妙的挡拆配合。
但是海南的强大实力还是摆在面前,平时高强度的训练以及丰富大赛经验锻炼出来综合素质,使得他们在最初的下风过后很快又恢复了和翔阳的拉锯战。而且越到后面,“跑不死的海南队”这点就反映的越明显,在场上坚持时间最长的藤真、花形和长谷川已经感觉到了体力和意识有点脱节。连续几轮无法阻止神和清田的进攻,己方的球又打板未进,分差最大又拉到了6分,一直在这个数左右徘徊。
“嘟嘟——防守方犯规。”
“好样的城田!”
城田面对高砂和武藤的两个人的协防,竟然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把球投进了篮筐,并造成了武藤的犯规。这个漂亮的2+1实在太及时了,城田稳住呼吸罚篮命中,又将分差缩小至4分。时间只剩下一分钟,球在阿神的手里,海南开始有意的拖延时间,而翔阳的每个人都绷着神经做出死守的架势。还剩下5秒就要违例,阿神三分线外退步跳投。
“篮板!”
藤真喊出来的同时,阿神也知道这个投篮是仓促出手所以有些着急的冲清田叫着。最靠近篮下的城田死死的抱住球要抛给藤真,不甘心的清田已经开始朝藤真那边狂追。
“嘟嘟——防守方犯规……翔阳底线发球。”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应该是罚球吧?!还底线发球?”
比赛进入到这种关键时刻,双方球员的情绪都十分紧张,也很容易绷断脑子里的那根弦燃起火药味。西尾起身用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暂停,比赛还剩下不到40秒。
“一会儿用双掩护,藤真发球,花形和永野一左一右在低位三分线上作掩护。伊藤换长谷川,你和城田在高位三分线的位置。4个进攻接应点,藤真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再回到场上,发球哨吹响之后花形和永野迅速向高位移动,花形和城田所在的左边线有清田和高砂,而右边的伊藤已经和永野会和开始向篮下移动了。藤真将球直塞给伊藤,伊藤和永野的挡拆配合不算熟练但伊藤选择尽快出手,因为这个时候他除了投篮也只能想到投篮。
“篮板球是我的!”
如果这个篮板球被清田抢到那就基本等同于判了翔阳的死刑,体力已经非常接近极限的花形和永野几乎都是咬着牙在一瞬间同时起跳,硬生生将清田从中间挤了下去。先触到球的还是花形,他借势直接将这个球“啪”的一声挂进篮筐里。
大部分翔阳人都站了起来,显示屏上的14秒继续开始倒数,88:90。
“回防回防回防——”伴随着西尾的叫喊,藤真、伊藤和城田三个人明白,不论如何一定要在海南的这次进攻中主动去把球截过来,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而海南这边,高头已经给神宗一郎打出了明确的手势,由他来控球,不传递,直接把翔阳拖到死。而这对于海南,无疑是最保险的方法。
城田和伊藤已经速度贴上阿神,在他们外侧就是靠过来的其他海南队员,全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这位海南刚上任的队长身上。阿神努力控制好运球的节奏,侧身右手运球并用左手保护。10——9——8——7——他拍一下球就是一秒钟的消失,一下一下重扣每一个翔阳人的心脏。
阿神右边的城田,在感觉到身后的永野为了挡住冲过来的清田,几乎要摔倒似的撞在自己后背上的时候,终于无法忍受这场比赛就这么在静默的等待中结束。就算这样很容易被判犯规又怎样?他向对手的斜前方迈了一大步,阿神便向左边侧身避开他。城田就趁这个机会飞快的伸长胳膊将左手插到阿神与球之间,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准了那个拨球的时间,也不知道“啪”的那个响声究竟会不会是打手的声音。
下一个响声是篮球砸到一旁地板上的声音,然后它反弹起来朝着边线的方向飞了出去。
再下一个响声是藤真双手拍住球的声音,比赛还剩3秒,转身1秒,跨步起跳1秒,摆动手腕1秒。藤真在投篮之前想,自己确确实实不适合干绝杀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是机会主义者。
“所以借我点手气吧,大阪得分王。”
出手的刹那藤真终于体会到了南烈之前的话,不能用任何一种语言来形容,远远不只是疯狂涌出心底的欣喜。此时此刻,球馆里持续回响着的巨大轰鸣,是献给藤真健司的。
那个三分球非常的完美,篮球从球袋中间完美的落了下去。但藤真是在飞奔回去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投出去的,所以它的意义就不仅仅是一个有准头的三分球,而是一个奇迹。
那简直就是奇迹。
全员脑部空白结束后,二年级的在嘶声裂肺的抱着西尾教练狂吼,留下来的三年级于是都哭了。
长谷川、二野、浅井、横山……努力了三年,这个神奈川第一名终于降临在他们头上,他们就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第一次,这让一个个大男人痛哭流涕。藤真走过去对花形说:“你也想哭么?蹲下来我替你挡着。”
花形最后没有蹲下来,只是搭着胳膊把头靠在藤真的肩膀上。藤真累的汗流浃背,也分不清后面温热的液体,究竟是他的汗水还是泪水。
有些人认为,翔阳能在这一年进入冬季的全国大赛完全是捡了个大便宜,但这就是机遇对吧。所有的竞技体育都一样,不仅要靠技术,还有运气。
在全国大赛的前两轮,翔阳面对的是京都的洛安高中,和在去年夏季赛挤进全国前八强的静冈的常诚高中。藤真看着对战表上属于翔阳的那条线,也想要再折一次。
但他觉得,翔阳和湘北相比,所没有的东西便是下一场比赛的关键。湘北的常态水准并不足为惧,可怕的是他们激发潜能后无法预知的最高战斗力,可翔阳就是翔阳,挥舞着“斗魂”的旗帜,调动出自己的最大极限,最后却只能说“我们尽力了”。
第三轮他们面对的是山王工业,最终以5分差距告负,结束了这次冬季选拔赛。
而打败了大荣学园从而进入冬选的丰玉,也打到了第三轮。上午结束了自己的比赛之后,藤真去看了丰玉在下午的比赛,意料之中的遇到了北野老师。
虽然他心里其实塞满了遗憾和不甘,但他还是说:“无论如何也和深津一成较量过了,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没有遗憾了吧。”
“可正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才造就了篮球的魅力啊。”
“我希望他今天能赢,让我知道还可以有别的可能性。”
北野老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丰玉把名朋工业拖进加时。森重宽两分钟后终于五犯离场,但名朋场上还有一个夏季因为伤病并没有亮相的二年级队员,身高达2米15的巨型中锋,在篮下继续着统治级的地位。加时赛哨声响起的时候球权刚刚回到丰玉,回到南烈的手里,他却没有出手的机会。丰玉以1分落败,同样止步于八强。
早已经站起来的藤真松开抓着前面椅背的双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藤真”。北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自己做的话就永远没有可能性。这些都是老话了,但是我相信篮球这项运动,它值得你继续打下去。”
藤真不知道回以怎样的表情,北野老师问他要不要下去和南烈打个招呼,他说他还是不去了,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以南烈的性格应该更想一个人呆着。走出体育馆之前他对北野老师鞠了一躬:“以前听南提过您经常问他喜不喜欢篮球。我也想告诉您,我很喜欢打篮球。”
第二天早上藤真和南烈说今天就回神奈川,南烈在他临上大巴之前赶到了翔阳队住的旅馆。他们都不是会抱怨的人,不过藤真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沉重,就来玩笑说自己的运气一定是在和海南打的时候都用光了。
“算不算不走运?”
“你又不用靠运气。”
“……那也许是他们说的什么命运?”藤真笑道,“对了,你肩膀没事了?”昨天下半场,南烈在森重宽灌篮跳下来之后被他的手肘砸伤了肩膀,当时只做了简单处理就重新回到了场上。
“现在贴了块药膏,估计给几天才能消下去。”
“你家有各种神奇的特效药,所以这点我也不担心。话说我还挺喜欢长崎市的,本来教练也想带我们去很有名的那个教堂去看看,但是学校那边没说下来,很可惜。”
“你喜欢这种……西洋风格?”
“还可以,多半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你看现在快到圣诞节了,这边就很不一样。”
南烈打量了下不远处广场上的一课大圣诞树和围着它拍照的人,不以为然:“还是比较喜欢过新年。”
“传统的日式新年么……你也会去庙里许愿?这倒很难想象。”
“队长,上车啦!我们已经帮你把行李拿下来了——”有学弟快步跑了过来招呼藤真赶紧回去。
“看来只能先说到这儿了。”
“那就再联系。”
“嗯,反正不管是什么方式,主题都是庆祝新的一年嘛,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在距离新年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南烈就收到了第一份祝福,还是来自于藤真的,这让他有点发愣。
“……新年快乐。”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大人们说应该穿新的衣服,有新的气象,拿出精气神,抛掉过去的烦恼事。
认真努力的向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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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eatrix007 于 2013-2-4 05:57 编辑
(二十四)
这件事情的目击者,也就是当时在更衣室的人一共有八个。但是谁都不承认自己是大嘴巴。基本上只过了一天,翔阳上上下下都知道本校的标杆式人物——藤真健司,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情书。
不过匿名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翔阳是所男校。
从长崎回来以后藤真把三年级的召集起来说,今年结束之前咱们退队吧,终于到了该把篮球队交给学弟们的时候了。然后全队定在圣诞节的第二天,去学校附近相熟的料理店大吃一顿。
“还有,大家将自己更衣室的柜子尽快收拾好,腾空给新部员。”
于是,就在藤真把自己位于最下层的柜子的下隔板无意中弄翻后,意外的发现地上有一个信封。他有点愣住了,保持着弯下腰的姿势,过了几秒才把那个信封捡起来。外面什么也没有写,打开里面,信纸开头写着他的名字,才让他确定自己就是收信人。只读了开头的几句藤真便觉得他手里拿着的,大概算是一封情书。不过让他有些不能控制住情绪的是,这封信显然出自一位队友之手。
从初次球馆见面时对他的印象,然后是在某个时刻开始意识到不一样的情愫……还写到二年级那次全国大赛他受伤下场后自己简直要发狂了。信的后面有很长一段,持笔之人都带着些许倾诉性质的告诉藤真,在努力的维持住队友和同学的形象背后他有多么多么的想把这种感情说出口,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所以他给藤真写了这封信,虽然不甘心但这是他可能付诸于实践的唯一方式。
“我喜欢你,藤真。你听见了吧,那就好。”
落款是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藤真摸了摸最后的日期,不知道对方是刻意的还是怎样,反正信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如此凑巧,就只有到更换新柜子的时候才会发现了。一年的时间,信纸会逐渐发黄,纸上的墨迹会缓慢的向四周散开,那个人投出这封信之后是不是会观察他的反应,现在还在队上么?自然有一堆想法出现在藤真的脑子里,但其实都没什么意义吧。
他抬起头,把信叠好放回信封里,身后突然出现了吞咽口水和慌忙退开脚步的声音。竟然没注意到有人?一瞬间藤真觉得自己的面部有些抽搐,扶着额转身,面对的是憋得满脸通红一边狂摆手一边向后移动的中村。
“队长我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中村嘹亮的嗓子不合时宜的发挥着作用,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在收拾自己东西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个个脸上挂着副“要发生大事件”的期待。藤真无奈的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权利再罚中村绕操场跑五十圈不许停。
众所周知,翔阳是男校,尽管篮球队队长——或者说是前队长藤真健司魅力无边,但外校女生潜进篮球队更衣室放东西的几率,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作为课余的谈资这件事看起来非常够格,一时间似乎哪里都能听到这个话题。不过藤真总觉得大家的反应比起吃惊来讲,怎么更像是……“终于有人这么做了”?
几天之后的聚餐会上,面对队友们躲闪的目光和略显沉闷的气氛,他好笑的索性说开了:“让我个人的事情影响到这种场合,你们还真不嫌给我添乱。如果真觉得欠我什么那就请大家尽情的吃一顿,活动经费吃没了余下的我会垫上。”
起哄声中藤真走回到座位,看到身旁的花形摆着欲言又止的扭曲表情。
“怎么,你也有兴趣?”
“别说你一点想法也没有。”
“想法啊……这件事怎么说呢,让我觉得有点奇妙?说了退队的话,把东西搬走,本来一切都画上句点了,现在倒好像留下一个尾巴,让我感觉和这里还有联系。”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一般人哪会想到这个?”花形简直想摘下眼镜好好揉一揉脸。
“嗯?”
“总会想信是谁写的吧。”
“已经想过了啊,但是没结论,印象里没有谁的字迹是那样的。” 藤真配合着刻意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如果对方因为怕被认出来而没用惯常的写法,现在不是正好。”
看着对方冷静的模样,花形本来还想说几句但突然发现了什么,笑着将杯中的汽水一饮而尽,而后拍拍好友的肩膀走开了。这家店的自助饮料有十多种,那么多选择,可藤真又怎么偏偏会选他平时最讨厌的那种在喝?
因为当事人选择的无视态度,直接导致后续处理缺乏爆点,“匿名情书”事件其实已经算是不了了之了。而且现在不是有想法的时候,因为摆在藤真面前的第一位是一月份的全国统考。万事都不存在十成十的把握,他不想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还有……他这才发觉满嘴已经都是那种像牙膏味一般的“薄荷汁”,皱着眉勉强咽下最后一口。如果他告诉花形刚才从那封信他想到的是南烈,大概在毕业之前他都没有安宁之日了。
当藤真试图撇干净这些无关于学业的念头的时候,完全不会料到,它们真的会在另外那个人心里产生极大的影响。也许就像城田从他妹妹那里学来的新理论所说的,每件事情在某一个时刻发生,总会有它的道理。
“阿姨,我来拜年啦。”
新年假期回到大阪的城田,提着礼物上南家拜访,顺便和南家次子切磋游戏心得。
“南哥呢?”
“在楼上看书,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考试,现在刻苦到恐怖的地步。”
正好下楼的南烈一个橘子丢过去准确无误的砸中了弟弟的脑袋:“少废话。”
“我这是夸你好吧,老哥!不要随身携带武器。”
“南哥也退队专心准备统考?”
“嗯。”
“我们队长也是。”然后城田又说起藤真退队之前私下找过他,说他和伊藤一起带领这支翔阳队的话一定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绩云云,着实让他激动了好几天。
“一提起你们家队长整个人都变成白痴了……”
“你又没见过他,南哥你说,藤真是不是很了不起的人?连男人都会给他写情书——”
口不择言就是这样,话停在一半,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南烈保持看电视的姿势有几秒钟,慢慢的转过头从沙发上直起身,盯着城田。而城田这边却努力想打哈混过去,使劲向死党使着眼色。
“什么情书?”
“呃……南哥你没那么八卦吧……”城田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被盯得全身直发毛,难道南哥也和陵南那个一年级一样有什么执着的信息收集癖?
“好吧好吧,南哥请你保守秘密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传出校外……就是前几天学长们收拾东西的时候,队长发现了一封写给自己的情书,在更衣室,还是一年前写的。然后吧,因为我们更衣室柜子是不带锁的,大门就管的比较严,能进来的一般只有队员。虽然我们没有看到那封信的具体内容,但是我们都说肯定是某个队员写给队长的……我交代完了……啊啊啊会不会被队长杀了啊!”
南烈把目光放回电视里红白歌会的重播上,然后才对那边还在自我检讨的城田扔下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
歌会播到了大热的少女组合出场,宅男系成员终于又兴致勃勃的掀起了讨论。这时,妹妹跑过来说那边做菜少个帮手,南烈蹭的就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倒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么痛快?”
可惜没多久厨房里就开始叮铃咣当,还夹杂着两位女性不满又慌乱的喊声。
“阿南你不要添乱了,那么高挡到光,还是赶紧出去吧。”
“快点滚出去啦老哥,那是糖不是盐——!”
一顿饭因为南烈的不在状态而事故频发,大家只能把这归结于“因为要准备统考而用脑过度”,城田说他家里有新下来的核桃改天拿过来孝敬南哥。饭桌的话题变了很多,两家发生的有趣的事、大阪的新年活动,哪怕话题转到了高三生,南烈发现自己也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讨论上面,想的自然都是有男人给藤真写了情书。
城田走的时候,南烈的母亲准备了很多东西想让他带回去,又觉得他可能提不动。送他的任务理所应当落在弟弟肩上,可南烈说他要去找岸本,可以顺路送城田回去。
“妈妈,你说是不是之前我说老哥说的太狠了,比如报东大自不量力之类的,所以他非要考上证明给我们看?我有点担心,他每天都在学习又变得怪怪的。”
南烈的母亲没有说话,安慰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尽管也会犯错,但南烈一直是值得信赖的孩子,她这么想。
(二十五)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也要努力了,想想就发愁。不能打篮球只能读书、读书,目标是考大学——”
“那你还想怎样,臭小子。”
路上的气氛并没有太诡异,南烈只是还有话想问问城田,因为让他打电话或者发短讯去问当事人这不太可能……差不多是完全没可能吧。
好在城田在这方面的神经非常大条,说到考大学,自己又把内容拐了回去:“我们都觉得很对不起队长,学业这么忙还造成了他的困扰,本来也不应该传出去的。”
南烈提着东西的那只手不由得攥紧了一些,但并没有马上接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城田以为他对于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兴趣。过了很久,他才问道:“那藤真有什么反应?”
“有什么反应?”
“你也说是队友,是男人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什么的。”
听到“恶心”这个词反倒是城田停住了脚步,挠着头对南烈说:“我没觉得,队长看起来是那种就算男人来告白都会好脾气的笑着听完。但是背后就不好说了,把人揍一顿也说不定。你知道……其实我们队长他还挺会捉弄人的,哈哈。”
的确如此,想到之前的种种南烈也难得笑起来。不过只是片刻的轻松,回到家他不免开始神游,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绕到小球场耗会儿时间。这次是写情书,下回说不定就是当面了?不是女生,男生也可以?南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门外几次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隐约传来一些对话。
“哥哥睡了吧?”
“里面都黑灯了呢。”
但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直到楼下电视机里第三遍红白进入尾声,最后一首是白组压轴北岛三郎的歌,父亲好像又跟着唱起来。有人关了电视,然后所有人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一切变得很安静。假期到今天结束,连街上也没什么动静,听的最清楚的就是闹钟秒针发出的声响和自己的心跳,混杂在一起鼓动着耳膜。城田突然说出的话让人消化无能,脑子在瞬间的停滞之后仿佛涌入了大量信息,乱七八糟的搅成一团。南烈试图像看推理小说那样把每条线索摘出来,摆在一边让他看的更清楚。那现在留到最后的,只剩下一句: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想不通这一点,好像被男人喜欢过的藤真,马上变得不一样了似的。
那女人呢?女人就可以了吧?连他都收到过女生的情书,更别提看起来就很受欢迎的藤真。也许藤真会答应其中的一个,等到某天他再约他出来打篮球的时候,他就回答说:那天不行啊,我有约会。
不,看起来女人也不行。
原来是这样。
仿佛瞬间吃了一记猛药,虽然成分简单,但见效神速。
他从来不会对岸本有诸如此类的想法,他们是能当到死的好哥们儿。想远点的话,他会参加岸本的婚礼,等到岸本有了孩子肯定会请他当干爹。一个岸本就够吵了,到那个时候会变成一堆岸本,他烦小孩子,只能勉强的应付应付。
可藤真不行。
一旦把这些情景放到藤真身上……南烈用手盖住脸,却还是能感觉到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负面情绪,流进嘴、鼻子和眼睛里。他不禁想,藤真看来,他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不是只是从一个消灭了仇恨值的对手变成了普通朋友而已?运气好些可以说动藤真变成大学同僚吧,那又如何?
他想参与他的生活。
更多的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在藤真今后可能会拥有的重要时刻里,南烈不想被隔离在外,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做了另外的假设后深刻的意识到,就算达到了翔阳那个中锋——花形透的位置,成为藤真的挚友,却还是觉得“远远不能满足”。
不能满足于只在危机状况下才能伸出双手,不能满足于只在球场上才能得到拥抱。
这之后的几天,最后一次模拟考的卷子发下来,南烈平时非常有把握的生物科目,竟然连续出现看错题的状况,搞的一直视南烈为得意门生的生物老师小林抓狂到濒临崩溃。南烈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自从他想明白对藤真的感情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就真的很难维持平常的心态。
是保持现状顺其自然,还是更主动一步?后者的风险显而易见,每次都和这种讨论没什么关系的南烈,也终于体会到别人口中“如果失败那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的烦恼。
“我回来了。”
一般会先去厨房看一眼的南烈,今天径直上了楼。
随后熟悉的脚步踩在楼梯上,他有些烦躁的拿起被丢在床上的包,把掉出来的卷子塞回去。母亲刚好走到门边,和往常一样笑着问:“今天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明天开始就放假在家了吧?”
“嗯,自己复习,考试前一天再去学校开动员会。”
“阿南,刚才岸本给我打了个电话。”
“打给……”南烈感觉动作瞬间就僵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慢慢转过身,勉强打起精神与母亲对视,“在我面前,他可什么都没说。”
“但他其实不放心,所以才打电话给我。阿南,你过来。”母亲没有进屋,只是靠在门边冲他招招手,“我问你,让你困扰的事只是单纯的考学么?”
“如果只是这件事,那作为家人的我们,都会全力的支持你。你要知道,我们一直相信你可以做到,并接受任何结果。”
这是家里听说他报考东大之后,母亲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敲在他心里掷地有声。南烈努力不移开自己的目光,但却没法控制住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果然不只是这样……那么它和考学有关系?”
“……有。”姑且算是有吧。
“既然如此,要么趁这几天赶紧解决掉,要么就把它当做动力。我儿子一直都是果断的人,这几天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呢。”
听到这些话他愣了几秒,没想到母亲会说的这么直接。但到了现在这么要命的关头,她只会比他更着急不是么。拳击、篮球、打架,做什么事他都不想让母亲操心,这回的确消沉的有点不是时候。更何况,还真是毫无作用的消沉啊,让结果变得更糟糕,最后追悔莫及的一定也是他自己。南烈随即撇嘴笑了起来:“是啊,真不像我的风格。”
“所以?”
“您放心吧。”
南烈给岸本回了个电话,死党好像还在因为“打小报告”这件事搞得很尴尬。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不对劲我还看不出来?前几天的破事就不提了,今天下午我喊你喊的就差贴在你耳朵上了好不好!”
“那你应该一拳揍过来啊,老兄。”
“切……”
“考完了再说。”
“对嘛,什么事都给先——”
南烈出声打断了他:“岸本,等统考结束之后,我确实有些话要和你说。身为这么多年的死党,我不打算瞒你什么。”
这句话一说完那边就陷入了无声,岸本有点被南烈这种郑重其事的口气给震住了,半天没法反应。
“死啦?”
“没、没没——”岸本隐约觉得是和藤真有关,应该就是那件事没错,“好,我等着。”
“嗯,那挂了,考试加油。”南烈快速的结束通话避免留给对方聒噪的机会,使劲的呼了一口气,楼下传来妹妹叫他下去吃饭的声音。
再之后的几天里,虽然不能说完全的置身事外,但南烈确实把困扰变成了动力,努力让自己找回最好的状态。对,他不会也不能容忍自己,以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姿态,出现在藤真面前。
临考试的前一天,藤真意料之中的联系了他,不过不止是简讯,而是直接来电。说完普通的问候和祝福,两个人竟然不知不觉开始讨论起模考,最后由藤真打住这个话题。
“现在应该再浏览一遍公式,然后早点休息才对吧。”
南烈承认是他故意拖长时间,因为他想听藤真久违的声音。
“嗯,那明天开始,为了各自的目标,你的东大……”
“哎?是谁拉我去阪大的,才一个月忘了?真让我失望啊。”
“那也为了,我们的阪大。”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但南烈庆幸自己还是说出口了。在令他很在意的几秒沉默过后,那边藤真笑起来。
“一起加油吧,南。”
(二十六)
南烈还记得那天早上起来,核对完要带的用具,最后整理一遍校服,突然回忆起昨天的梦中,藤真和他并排坐着,一直说着什么。他回忆不起一丁点谈话的内容,可藤真侧脸的模样却记得很清晰。南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察觉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所以毫无顾虑的就这么盯着对方,渐渐的把视线从头发移到眼睛,最后停留在嘴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那种地方?
南烈有点搞不清楚,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藤真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吧。
“怎么突然就……真糟糕。”他无奈的笑了笑,拿上书包下楼,全家人都已经站在门口前。
在这个对于一般上班族来讲是可以舒服休息一下的周末里,为期两天的“全国共同学力第一次考试”拉开了序幕,全日本的高三生都要为他们的大学梦拼搏一把。
南烈和岸本随着三年级们一起走出学校,看到很多学弟学妹聚在门口大喊着“辛苦了”,竟然还有人递来矿泉水。千惠也在人群里朝他们使劲挥手,仿佛身为旁观者比亲身经历的人更加激动。
三个人先去常光顾的“味藏”扫荡了一顿大餐,然后南烈准备先行告辞,把剩下的时间留给那对每天都有很多话要说的笨蛋情侣。
“一起走吧,先送千惠回去。”
他有点没明白,插着兜看向岸本。
“你不是有话要说嘛。”
“又不差这一天。”
“一天没听你说明白我就睡不踏实还不行?”
说实话,虽然已经和岸本熟到不能再熟,但南烈觉得这不是随便的一件什么事,应该找个好时间、好地点通报给死党,起码不应该在冷飕飕的街上。他们路过社区公园的时候,正好有几个不良少年围着个小火堆在取暖。南烈还没走到跟前,其中领头的认出自己以前被这个人教训过,带着兄弟们二话没说迅速逃跑。岸本踩灭火,借着余热,感觉到暖和起来。
“岸本。”
“嗯?”
本来站在对面的南烈,换到和岸本并排的位置,深深的吐了口气说道:“我喜欢上藤真健司了,想要交往的那种。”
他并没有马上去看岸本,过了会儿侧头才发现岸本出乎意料的显得很平静。
“怎么,惊吓过大?”
“不不不,要是我突然听你说肯定会惊到跳脚的!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事你比我迟钝。”
“啊?很明显?”听到这句话轮到南烈愣在那里。
岸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其实也是千惠私下和我说的,就是那次藤真来大阪,咱们一起打完篮球之后。”随即他又正色道,“但我们当时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觉得这……是件大事,不能因为我们的话影响你。”
“……说到底还是奇怪吧。”
“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不过我没意见,完全没意见。”岸本马上配合着高举双手。
“这可是男人喜欢上男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党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充满精气神的回答在他耳边响起,看来自己身边能说出一针见血言论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南烈挺直身体,随手拉紧外套,为自己没必要的苦恼无奈的笑起来:“对,没什么大不了的,纠结这种事可成不了大器。”
这是南烈奶奶的名言,她以前常常用“各种不成器”来刺激南烈和岸本改掉刚萌芽的小毛病,因为她知道他们性子里都有种不服输的执拗。南烈没来由的想起童年的回忆,如果奶奶还站在这里的话,真的很想马上被她老人家唠叨一句。
那个抢来的火堆已经完全变冷了,临别前,岸本突然问南烈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藤真,他没有回答。岸本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机会去考东大的二次复试,而藤真打算去读东大呢。南烈回答他“我先回去了”,这么说着,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哼,你等着,最大的麻烦应该是对方是藤真健司吧?”岸本小声嘀咕,掏出手机给热切盼望消息的亲爱的女朋友发了简讯,顺便补了一条给那个只留下伟岸背影的人。
“就看你的啦!”
从岸本的角度来讲,他希望南烈能留在大阪。大阪对于他们不仅仅是出生地、每天生活的地方,而是已经融入到血液里面的存在。但如果是南烈的选择,又对南烈没坏处,他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世界上的确存在奇迹。
不过南烈觉得奇迹很少会发生在他身上,几乎从未有过,这次果然也一样。
将近半个月的等待之后,他只接到了阪大的复试通知单,而没有东京大学。路过教职员工室,恰好年级上那几个有名的优等生从里面走出来,又听到某老师抱怨今年拿到东大二次试的人比去年少了不少,但愿这些学生都能通过。班主任看见南烈,招手让他进来,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脸上却是满意的表情。
“再加上篮球特长,上阪大几乎是十拿九稳,你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学业这件事上,没有人对南烈有更高的要求,这一点不像篮球。不,仔细想也不是,如果学校对他、岸本以及大家都充满信心,那么北野老师是可以继续任职的吧。他看过的一本推理小说,讲述被周围人喜欢着的优秀青年A与另一个普通青年B所引出的错综复杂的故事。除去推理本身,那里面夹杂着大量的心理描写,关于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生活环境……以及,不同的期望。
南烈突然想,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算不算是一种把藤真“拉下水”的行为?
这和自卑完全没关系。但或许从二年级在赛场上相遇,藤真高举右手说着“我们再来一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藤真应该自有和他不同的人生轨迹。
二年级唯一的主力、凌驾在队长之上的球队核心、极具勇气,你不可能会忘记的人。这个夏天没有重新认识藤真之前南烈就能说出这些,现在又增加了不少,而以后会越来越多。
一条美好的轨迹。
所以,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意愿发生,把藤真带离原本的路线,是不是就显得很自私?
“靠,我到底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南烈认为要赶紧采取行动。要不随便神游一下,之前的努力就能化成泡影,一走就走进了死胡同。
“看来一天不解决,简直就要和那些每天纠结着要不要告白的女生们一样蠢了。”他站起来绕到岸本的座位前,“喂,帮我把东西带回去。”
“啥?!你要走?还有一节课哎,老兄。”
“那就帮我请个假啊。”他拍拍岸本的肩膀,又俯下身用很郑重的语气对岸本说了一句让对方日后想起却总觉得痞气十足的话。
“我去拐藤真。”
南烈没有和藤真打招呼,就这么踏上了去往神奈川的列车,揣着面对藤真时总会出现的那种像要豁出去一样的心情。简讯也好,电话也好,绞尽脑汁才能想出理由的见面也好,那么他即将面对的,绝对是最要命的一回。
他已经决定要赌这一把。也许这场赌注的结果,是以尴尬或者糟糕的局面结束了。
但它也有可能是在结束这一切的同时,变成一个新的开始。
(二十七)
午休的时候,几个篮球队的三年级主力似乎商量好了一般,都跑到藤真那里。
“真不愧是队长。”
“只是拿到复试的通知而已,地狱之门才刚刚向我打开呐。”
“队长,不要大意的把地狱搅得天翻地覆吧。”
藤真收下大家的祝福,又问道:“永野两个都拿到了?长谷川和浅井呢?”比起自己,他更惦记着身边的这些队友。
“高野你没拿到青森老家的啊……留在神奈川也挺好的,小坂不也要去神奈川大学。”
那南烈呢?有个声音这么问他。没有第一时间接到对方的消息,应该就是那样了吧。
“藤真?”
“抱歉,有点走神。”
感受到花形正在开启洞察力进行超强级别的扫描,他脸上也马上做出一副“我真的没有说谎”的样子。
“还有机会是校友?”
“别忘了还有二次试,那可是东大。啊,这样说起来……你看,从你只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从别的小学转校过来,我们就开始做校友。一晃都十年了,今年是整整十年。”
“还说,第二天考试你就让我帮你作弊,结果都被罚到教室最后面壁思过。”
“我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是你在那里纠结半天才被老师逮到的!”
“哎,你的本质我了解的很清楚,你暴露的太早了。”
花形随着藤真的目光投向楼下,能有那么大精力在午休时间你死我活满操场追打的,大概只有一年级的学弟们了。
“临近毕业,气氛难免会变得有点糟糕,总是想到以前的事。昨天我梦到大家刚进篮球队报道的情景,突然有种错觉,其实这三年才是梦,一觉醒来我还是一年级三班的藤真健司。”
“所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打算和我说?”
藤真决定继续打哑谜:“也许要等段时间。”
“什么也许啊……。”
“没办法,那个人反射弧实在太长了。”
南烈没打算去翔阳,也并不知道藤真的家在哪里。他到了这边的车站找了个工作人员,问他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车站是运营神奈川县内路线的。记起上次找藤真打球回去路上的谈话,如果自己的推论没出错,他应该会在那个车站遇到藤真。不过随着太阳偏西,车站迎来下班下学的高峰期,他面对着人潮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而就在离他也就几条街的地方,花形看到好友掏出手机,盯着屏幕有些惊讶。
通话时间很短,藤真说了几个听不出什么意义的回答,然后转过头对花形说:“我要先赶到车站。”
“有人等?”
“嗯。”
“不会就是——反射弧很长的那个?”
“没错,那回见了。”
看来自己真的错过了不少东西,花形有一种将要收到“大惊喜”的预感。
情景已经和南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本来打算突然出现在藤真面前,在藤真有所反应之前占得先机。但现在,随着人群慢慢走向自己的藤真以及藤真看过来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
“这次又是突袭。”
“嗯,我找你有点事。”
“这里人太多了,去旁边?还是去我家那边?”
这是“应对自如”和“手忙脚乱”的对比?南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完败。
藤真说只有两站所以就站在门边吧,然后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的景物上。旁边的人挤过来撞了南烈,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东西还在,幸好一直放在校服里,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才没有忘掉。
下车后南烈跟着藤真一路走,不知不觉停在了一个球场前。或者姑且只能算是一个可以打篮球的地方,因为它实在太小了。
藤真用了些力气扭开铁丝门,说道:“我的篮球生涯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呢。很不起眼的地方吧?是这一片的住户自发建起来的,有人围了铁网,有人花钱做了塑胶地面,我爸弄的篮架。那时候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打篮球,还打了这么久。”
“小学之前就开始玩篮球了?”
“小学一年级。”
“我从幼稚园。”
“喂,不要说大话,那时候根本只能抱着球跑吧。”
“藤真。”
“抱歉话题有点跑偏了,所以就在这里?”藤真转过身,后退了几步正好靠在铁网上,“还有,我大约知道你想说的,所以不用太担心……我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最后几个字说出来他自己都失笑,要真是会错了意,那就但愿南烈的反射弧足够长吧。
这次沉默的时间不算短,南烈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作,然后突然把手插进口袋里,边走边掏出一张似乎叠了很多层的纸。这个人也有好几次出乎意料的惊人之举不是么?藤真觉得随着对方把纸展开,他的心率终于开始不正常了。
“其实我是个脸皮很厚的人,不过在你面前没怎么表达出来。”
这也是纸上写的?他没绷住乐了出来:“没有么?我一直觉得你在死缠烂打啊。”
笑容还挂在脸上,视线里的南烈合上纸快步走到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嘴贴在他的嘴上。一时间无论对于行动者还是接受者来说,脑子里其实都是一片空白。但眼睛还完全睁着,所以两个人的睫毛碰在了一起。退回原位之前,南烈侧过头停在离他脸颊很近的地方。
“藤真我很喜欢你。”
这才是最原始的,他所预计的剧本。藤真想到开始时自己说的话,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合适。南烈扔掉原定的、预备的、甚至不是三号剧本,用了未知的台词和动作,让演对手戏的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
“其他好听的话我说不出来,反正你也听过很多。你知道,是那种意思的喜欢。”
南烈又走过来,他下意识要往后退,对方因为这个动作顿住了。
“是拒绝的意思么?”
“你能接受‘我拒绝’?”
“不能。”
“如果我有拒绝的意思,现在你就不会站在这里还能流畅的说这么多字。”藤真无奈的笑道,并补充了一句,“我可没有开玩笑。”
他不能忽视南烈一点点的变化,瞳孔、嘴角、拿着纸的手,不知道耳朵会不会变红,据说厚脸皮的人只能从耳根看出倪端。对方再一次毫无预兆的靠过来,力度有点大以至于撞上牙齿。好吧,藤真看到南烈的耳朵确实红了一片,但他确信自己也差不多。南烈把左手放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往后扯,藤真碰到铁网后最鲜明的触感就是背上枕着的手臂,略微发出挤压的声响。
“南……”
藤真想要起身却被南烈按在原地,对方动作的停顿让他有些异样,然后就感觉到从微张的缝隙里伸进另一种柔软的触感。时间似乎在自己这边单方面停止了一切行动,听不到声响,什么也做不了,只等着两个人舌尖的接触,然后扫过口腔温热的内壁。南烈把他整个人固定在铁网上,动作缓慢而显得非常……色情。等藤真的大脑重新运转并冒出这个词语之后,他推开南烈,因为缺氧而喘着气。
“南烈,你这是得寸进尺。”可惜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语气实在太没有说服力。
南烈盯着藤真,慢慢移到他身侧的位置,又把视线转到这个小球场上。篮球是起点,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二人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所以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病的太厉害了,南龙生堂就没有可以治你的特效药?”
“……我以为只有你这里才有。”
摸摸又有点发热的耳朵,藤真想,自己病的也不轻呢。
后来几个附近的孩子占领了这座小小的球场,藤真理所当然的变身成了受欢迎的孩子王。南烈被他拉进来,又经不住小鬼们的怂恿和他玩起了一对一,直到小鬼们也陆续回家了,自己的肚子突然尴尬的咕噜了几声。
藤真倒认为这“很合时宜”,要知道南烈之前并没有在他面前出过糗,随即问道:“去不去我家吃?这附近没有像‘味藏’那种吃饭的地方。”
“不方便打扰吧。”
“啊,没做好准备就直说。”
被猜中的南烈无奈的插着兜,藤真笑着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走吧,家长们都不在,只有我弟弟而已,所以也不要期待会有什么豪华大餐。”
南烈和藤真的弟弟很快混熟了,觉得他和自家那个小子性格差不了多少,大概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大同小异。三个人弄了简单的火锅,藤真对弟弟说“你可以叫他南哥”,对方真的这么叫,还问南烈晚上要不要留宿。
“今天一定要回去?” 藤真竟然也没有提出异议。
“不用,我一会儿打个电话。不过明早走的话,还给让岸本帮我请上午的假。”
南烈费了点劲总算连蒙带骗的向家里解释清楚了情况,藤真一直坐在旁边看最新一期的推理周刊,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南烈觉得他根本不用加上那几个翻页的动作。电话打到岸本,藤真放下书朝向他这边,在他回答岸本“都已经搞定了”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还差得远呢。”
他切断岸本轰隆隆的大笑:“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好啊,静候阁下。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还有话想说吧。”藤真起身拿了一条毯子,又指了指他脱下来的外套,“走,带你去分享我的天台。”
藤真家的阁楼外面有很像外国电影里的那种有躺椅又种着植物的露天平台,南烈想这也是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当然和他们大阪人的风格就完全不一样了。藤真说这些都是家里的老人带着他和姐姐和美一点一点亲手弄的,父母喜欢到处去玩反而在家住的时间不长,没有兴趣管这些。家里的老人去世之后,姐姐上大学去了东京,现在都是他在打理。
“不过它们都很顽强,我觉得就算我也走了,它们还不至于会死掉。”
“你姐姐在东京?”
“嗯,今年要毕业,留在那边工作。”
看起来东京那边要再加一分。南烈有点堵,甚至认为下面的话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必要了,但似乎又终需做个尝试才能罢休。
“藤真,我没考上东大。”
“我知道。”
“知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报了东大。不要觉得很惊讶,我和你之间可是有很多关联者的。”
“……城田?”
藤真并没有回答,低头脱掉鞋把脚缩进毯子里,让南烈觉得他像只蜷成一团的动物。
“我想问你,你喜欢东大么?”
“不喜欢。”南烈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关东关西,东京大阪这样的关系?”
“也不完全是,但我们大阪有很多人会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
藤真了然的点点头,南烈看着他想到岸本之前问过的问题,如果他没法去东大而藤真去了的话,他会怎么做。他的答案是不会去东京。那时候他就认定,不论他是否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藤真,会在什么时候说,藤真的回答是拒绝还是接受,南烈都没打算放弃阪大而去想办法考到东京。
因为那时候的东京不会再留给他什么好机会了,而他可是要和藤真并肩的人。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话题的提问时间已经过了,南。”
“藤真——”
对方很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住嘴,虽然只是印在脸上的一个吻,但这是藤真在他做出一大堆“得寸进尺”的事情后主动的回应,顺利让他惊讶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是很多拍。
“怪不得这么凉,竟然忘记拿暖扇了。”藤真快步走回阁楼搬出一个风扇,放到离南烈很近的地方,运转起来的扇叶变成橘红色的发亮圆盘,吹出很暖和的风。
“这是为了配合我奇怪的嗜好特意买的,我喜欢在冬天晚上的时候花很长时间坐在这里,就为了看星星。你也许会问其他季节也可以啊,为什么偏偏在冬天。正因为其他时候大家都不觉得冷,于是街上有来来往往散步的人,归家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我爸和我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非洲做援助的工作,夜里没有电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草丛里望天。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浩瀚的天幕,实在让我很向往。”
“那个是猎户座?”
“没有难度,猎户座太好认了,还有冬季大三角。”
“以及冬季大六边形。”
“那个你看是什么?”
“嗯……参宿七的北面……波江座的β星?”
“正解,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过东京的光害太高了,大阪起码比东京要好。”
听到藤真又在一旁笑起来,南烈突然也想试试在草原上仰望星空的场景,和藤真一起。
这也许还要很久以后才能实现,但无妨,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开始。
(二十八)尾声
一个月以后,藤真参加了东京大学的自主命题考试,他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当然还有阪大的。但是后来的结果,让很多关注着这位翔阳篮球队前队长的人都觉得非常可惜,藤真最后去的是大阪大学。
“我现在说什么都多此一举了吧。”
“别露出这种表情,花形,看起来真糟糕。”
“本来就不能再糟。”
花形扶着额头,又吞下一大口啤酒,大概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解他复杂的情绪。旁边的藤真有些无奈,说着“这个开头可不大好,虽然目前没想告诉别人”。他最重要的朋友,藤真健司,刚刚把两个“不是什么小事”的秘密与自己分享。他应该表现的更值得信赖?但花形总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一团东西,大概是失落于……悄然不觉中,南烈把他从某个位置上踢了下来吧。
“真想揍他一顿!”
藤真也喝多了,愣了好久才搞清楚花形指的是谁,拍拍死党的肩膀笑道:“到时候我肯定和你一边。”
紧接着,高中毕业典礼结束。在春天这个一点都不适合离别的季节里,大家开始了新的旅程。
也许有人很幸运,可以找到朋友结伴同行,又也许是一人上路。但就算一个人这只是暂时的吧,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想要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呢?
列车缓缓停靠在了大阪的梅田站,下了车,藤真拿出记事本想再次确认前往吹田校区的路线,突然感觉有人拿起他放在地上的包。凭借多年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南?!”
南烈提着行李往出口走了几步,转身看藤真慢慢跟上来,才想这一回终于让他占得先机。
“老是被突袭啊。”
“因为我们之间有很多关联者。”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告诉城田,以便找一个帮我搬东西的苦劳力?”
“正好,求之不得。”
“对了,要做电车还是巴士?你确定是这个方向?”藤真想自己还不至于认不清地图。
“这的确是去我家的方向。”
对方回答的相当坦然,看来功力又精进了一步,他决定要尽快找到一种对付厚脸皮的办法。
“我说要你来家里住到开学的时候,妈妈看起来比我还高兴。而且我也说过,作为本地人士,有义务让你尽快喜欢上这个城市。”南烈停住脚步,眼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传进耳朵里的人们熟悉的口音,空气中弥漫着各色大阪元素,“这些话,可不只有说说而已。”
“我也说过我是很难打动的吧?那么导游先生,下一站要去哪里?”
“去……去看樱花。”
“哎?你喜欢樱花?”
“不。”
“说实话,我也没把赏樱当做这个季节必须要进行的活动呢。既然都不在意,为什么不去打篮球?”冬选结束后,除了和南烈在家边上的那次一对一,藤真几乎没碰篮球,整个身体大概都要生锈了。不过本来他也只是有点玩笑性质的反问,南烈却突然觉得,有些问题很有必要严肃的来探讨一下。
他对藤真说:“因为去看樱花才比较像情侣之间会做的。”
“你说情侣那样的约会?还有什么游乐场、商业街、海洋公园、电影院之类——”
“……电影院可以看动作片和侦探片,不过最近没有在上映……”
藤真站近了一些,用身体的一侧挡住了两人之间的缝隙,好让他们的手可以比较隐蔽的握在一起。而旁边的那个人在片刻的僵硬之后,马上加大握住的力度。
“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些念头,是不是岸本在旁边出谋划策的?不过,是我需要检讨,目前还对身份转换这件事没什么自觉性。”他想了一下,告白之后的确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南烈也有点郁闷吧。
“反倒是我这个更早察觉的一方没有很好的进入状态啊,太不应该了。”
“更早察觉?”南烈发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啊,以后也许会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今天我可不想全部都坦白。所以你也不用急着按照情侣的相处模式,把所有事情都来一遍。当然,除了篮球之外,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能做,不止有打篮球。”
“比如……去旧书店淘小说。”
“比如,找个地势开阔,在晚上又不会很亮的地方看星星。”
“棒球场。”
“拳击馆?”
“还有什么……”
“南,我们可以慢慢来。”
藤真扬起嘴角,拉着南烈往前走去。时间还有很多,他们可以慢慢来。
正文完
于2013年2月3日
(番外)未曾亲手送达的信
岩濑治也家在广岛经营一间小旅店。
如果你作为一名到访的旅游者问他,广岛有什么,也许小时候的他会告诉你,广岛有日本三大名桥之一的锦带桥,有日本三大名岛之一的宫岛,当然还有让所有广岛人都时刻铭记历史的原子弹纪念公园。但是高中之后的岩濑治也,第一个让你听到的答案,一定会是“全国大赛”。
“广岛夏天的时候,会举办全国高校篮球大赛!”
他非常非常热爱篮球,曾经是神奈川县翔阳高中篮球队的一员。尽管岩濑治也已经升入大学,但是只要他的身体还能动,还能打篮球,他都会一直为之疯狂。
高中三年,岩濑只参加过一次全国大赛,依旧是翔阳和海南携手代表神奈川县出战。他们在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是在第二轮中对阵大阪府的丰玉高中,发生了被很多人都一直记得的事。气愤和不甘心过后,回到神奈川的三年级都退队准备考试,那个夏天留给岩濑的,逐渐只剩下了遗憾。可是没关系啊,让他觉得很了不起的藤真学弟带着二年级的队员们还有一年机会,还有一个夏天。
这么想想,连遗憾也差不多都消失殆尽了。
“清水你怎么下来了?”
“竹内在和朋友讲电话,讨论要买什么礼物带回去,听的我头都大。”清水学是岩濑同期的翔阳篮球队队长,暑假和女友一起来广岛旅行,“又给你添麻烦了啊,岩濑。”
“你太客气啦,我这里不是说好的‘据点’么,大家来广岛玩都必须住我家才行。”
现在是他们大学二年级的暑假,距离那个夏天已经过了两年。
“高木冬天和全家过来的时候就住我家,去年秋天我还见过谷口。说实话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很吃惊,还想着你怎么会把全国大赛的时间记错,早都结束了。”
“不是来看全国大赛的,竹内想看宫岛的花火大会。”
岩濑和清水聊到了翔阳的新教练西尾,又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时有点怯懦的一年生伊藤,伊藤现在已经是翔阳的队长。还有个叫城田的小子打的不错,他们两个人会和去年的藤真一样,留到冬季选拔赛。
“藤真啊……”
“你后来有再见过他么?”
清水摇摇头,拿起啤酒罐与岩濑碰杯,独自喝了起来。
“我只听说他去了大阪大学,以为他会去东大的。
“原来你也知道。大家都说可能是没考上,东大那么难考,谁知道呢。”
“是啊。”
“对了,队长。”岩濑看到因为这个称呼而抬起头的清水,“咱们也聚聚吧,学园祭或者找个合适的日子,大家一起回翔阳,还能见识一下那些后辈们的风采。”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一个人再超越藤真健司,他那个当过球队监督的了不起的学弟。以及他在去年夏天的失败中站起来,从海南手里抢到了冬季选拔赛出线的唯一一个名额,多少年来从未有过。岩濑看着清水,对方的表情好像也在回忆着什么,显得很专注。大概和自己一样,想到的总是藤真吧。
“队长,你……”
“嗯?”
“那个……呃……我到底想说什么来着?突然忘了!”岩濑有些尴尬的挠着脑袋哈哈大笑。
“吞吞吐吐不像你啊。”
“真是突然忘了。”
广岛的夏天说起来并不好过,又热又闷。碰巧旅店里的电风扇还坏了几个,好的都拿给了客人,岩濑的父亲只好让家里人委屈一下。岩濑坐在走廊下,膝盖上躺着因为热的难受而一直在哼唧的表妹。
母亲路过他们身边,调侃的说道:“哎呀,小小的阿澄,你就好像在哄女儿一样啊。”是啊,表妹只有四岁,他又比同龄人显得壮。不仅是母亲,有时候连客人都会这么说。他还想找个好对象,来个一见钟情的奇遇好不好?岩濑不由得叹气。
“治也治也,我和你说,大前天美奈把我的文具盒碰到地上,里面我最喜欢的那支笔没法用了……”
“那哥哥就给你再买一根。”
“可是我就喜欢那根!”
他不太会和孩子打交道,不知道说别的好听的话,只觉得大前天发生的这么一件小事,小姑娘怎么到现在还耿耿于怀。阿澄最后也不理他,又一直哼唧。
“哎呀,一点都不像你哥,那样没心没肺的。”
岩濑马上苦笑道:“妈,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阿澄的声音渐渐小了,他拿着蒲扇在她旁边慢慢扇着,让她舒服的入睡。明年的夏天他应该会记得这么一个闷热的夜晚吧,放在自己心里面很久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从去年的去年,他们三年级的那个夏天开始,这条绳子上有了第一个结。
赛场上,他们坚持打完了和丰玉的比赛,但是没有带回胜利。赶到医院的时候藤真也没醒,头上的伤口已经整齐的包扎好,却让人觉得非常刺眼。大家围在病床四周,谁说了一句丰玉的那个小子来了,然后马上就有队员冲出门去。
“队长,我把那人赶下楼了。”
不仅是进到医院,从坐车来的路上开始,清水队长几乎一句话也没说,现在就站在床头那里一直看着藤真。注意到了队长的沉默,又因为房里还有病人,大家都不太出声。后来清水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紧接着走出病房。
岩濑移到窗边,发现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身上穿的应该是丰玉高中的队服。现在跑来医院的,除了打伤藤真的那个人还能有谁,记得名字好像是叫南烈……对吧?虽然清水不像冲动的人,但岩濑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眼。眼看快走到门口,他突然听到外面清水的声音,不带一点起伏的说:“藤真让我转告你,你走吧。”
他愣住了,因为藤真没说过这句话,根本还没醒呢,清水这样说没什么道理啊。要是有怨气的话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南烈,说我们根本不欢迎你来,这样岂不是更好?岩濑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去,外面没回话,有几十秒钟的无声,然后响起应该是清水的脚步。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往回跑,清水如果撞见自己,应该会觉得很尴尬吧。
他和清水前后脚回到病房里,正好看到一堆人在叽叽喳喳。
“藤真好像动了哎,是不是醒了?”
“愣着干嘛?赶紧去叫医生来!”
过了很长时间岩濑想起来再看窗外,已经看不到南烈了,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清水为什么要那么说。
不过,反正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不会让那个人进来。
这件事情的答案,岩濑等到冬天才知道。
老监督离校,学校那边一时找不到替代的人选,竟然要求藤真代为管理队伍的日常训练和场上指导。学生监督哎……谁都没想过,他们说到底只是高中生,真不可思议,而藤真的确很不可思议的胜任了。冬选的决赛没赢海南,但是分差不大。县内只有一个名额,海南附中这座大山也不是说跨就能跨过去的。所以学校那边没有微词,反倒希望藤真继续把监督的工作做下去。篮球队回来之后,已经退队的老队员为了给学弟们打气,又重新聚在一起,一大帮人瞒过学校保安员,躲在篮球馆里痛饮啤酒。
岩濑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场合,又一次的。
他真的只是喝多了有点想吐,怕弄脏地板而大门上了锁,就想从更衣室的小门溜到外面的草丛里处理一下。途中被更衣室不知道哪个混蛋碰倒的拖把绊住,一下子跌在角落里。他已经走不动,幸好没磕破啊,要是血流了满地,明天早上出现一具尸体和一滩血,吓到学弟们多不好。
然后,有人就出现了。门口有微弱的光,岩濑知道那是清水。他想出口叫他拉自己一把,但是清水把手扶在柜子上,不像是因为房间没开灯,要找个东西支撑身体,而是一点一点的在摸索着什么。
于是,岩濑没有出声。
他看到清水把一个信封从某个柜子的缝隙中塞进去,动作很慢,还有一次几乎又全拽了出来。终于想起“啪”的那一声的时候,清水单膝跪在地上,以一种非常虔诚的祈祷的姿态,把额头抵在扶着柜子门的手背上。不用等清水走后岩濑再过去,他也知道那是谁的柜子。三年级退队后柜子空了不少,学弟们说想重新选,原来被挤在最下层柜子的人全都换到了上边,因为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实在太麻烦。只有藤真没有换。
在第二个结打上之后,岩濑终于明白了清水。但是清水和藤真之间,就到此为止了。
藤真没来找过清水,毕业典礼上大家道别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清水回老家上大学,藤真继续他未完成的征途。
第三个结产生于去年的这个时候,夏天啊夏天,真是个神奇的季节,岩濑想。
岩濑接到翔阳被湘北打败无缘全国大赛的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恨不得马上冲到那群学弟们面前,好好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冷静了一个多月以后,他放假回到广岛,每次路过体育馆看到悬挂着的大横幅,都非常懊恼,一个电话打到藤真那边,以学长的身份要他来看全国大赛。
他没想到竟然又见到了丰玉的那个南烈。其实人家丰玉是大阪府的两支代表队之一,出现在广岛没什么奇怪的,他是没想到南烈找到了这里。
“南烈,丰玉的南烈。”先开口的是岩濑,对方也没有吃惊。
“麻烦你把这个交给藤真。”
应该是一罐药膏,岩濑又有点想不明白了。人是去年打的,今年才送药过来表示慰问,丰玉的这个家伙脑子里装的是脑子?他刚想讽刺几句,南烈却管他要藤真的电话。
“去年……就想道歉,一直没机会拖到了现在,所以你可以给我他的号码么。”
在医院的时候,岩濑站在门里,南烈站在门外,他只知道清水说完那句话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眼前的这个家伙当时有什么表情?就像现在这样?本来要道歉,却被清水的一句话挡在门外。
拿着藤真的名义。
那他应不应该告诉他呢?
岩濑想了一下,从柜台里面撕下一张便利贴,翻出手机里存的藤真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南烈接过纸看了几秒,便折好放在口袋里,又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对方好像还想见藤真,在店里等了一会儿。花形他们陆续从楼上下来,见到南烈并没有过多的敌意,岩濑才知道他们昨天在赛场已经见过面。
不过那次因为藤真喝多了,起的很晚,南烈没等到他。
时间又继续的流逝,岩濑没在意这件事,也没觉得它应该是这条绳子上的第三个结。一直到今年春天听校友说起藤真,说他了不起的学弟去了大阪大学。
他想到了南烈,和大阪能扯上关系的唯一一个点。尽管到绳子的后面岩濑已经告别了翔阳,远离那个圈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他,大概就是那样吧,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
现在绳子上已经有了四个结,他好像有几次可以不让它们打在绳子上,又有几次可以解开它们的机会。可现在绳子上有这么四个结,牵扯到三个人。而他,岩濑治也,说到底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啊,他真的有点好奇藤真会是因为南烈跑到阪大的?他们现在是如他所想?一下堆积了很多问题等待着答案,他不想等太久,决定找个机会问问藤真想不想到广岛来玩。
大学已经开学好几个月了,你有要好的同学么,学长可以一起招待,这个绝对没问题。
想到这里,手上扇风的力度不由得加大,本来睡的好好的阿澄顿时觉得凉的要命,迷迷糊糊的抓了抓岩濑的手臂,让他扇慢一点。
“哥哥啊,我就喜欢那根笔。”说完了梦话的小姑娘还吧唧着嘴,好像她说的根本不是笔,而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水蜜桃味的棒棒糖。
哎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这样就挺好的,不要徒增烦恼了吧。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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