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仙藤/流三】不如归去(古风架空,完结)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20'), fid = parseInt('44'), tid = parseInt('2091')
返回列表 发帖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1-27 18:45 编辑

「08  什么爱叫纯洁(仙道:健司么么哒!)」

      ==正文==

  一声怒喝划破寂静夜空:“小贼哪里跑!”

  两道身影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前一后,跑得迅疾追得紧迫。

  可怜堂堂永安侯竟被当成了贼!牧绅一咬牙,脚下再发力奔得更快,要将泽北引向城外树林。

  藤真交待花形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敲门,屋内应声,他便推门进去,直入主题:“堂本先生,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堂本做个“请”的手势,等藤真坐下,不紧不慢给他倒了杯茶,才道:“皇上又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藤真一惊,手中的茶竟洒出了些。

  “我要的东西,您可一样都没给我啊,却又来朝我讨什么说法?”堂本叹气,兀自摇头,“阿彰自小便是那样,我知道是他舍不得你。罢了罢了,另一样,皇上可带来了?”

  藤真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山风的配方。”

  堂本拆开瞧过:“是真是假?”

  藤真怒极,拍桌斥问:“我的人用命换来的,您说是真是假?”

  “皇上别那么大火气啊。”堂本收下信封,又问,“阿彰,还好吗?”

  “眼下还好。”意思是若山王执意比武,他好不好便两说了。

  堂本抿口茶,甚是无奈:“我们的荣治太子是个武痴,他决定的事,我拦不住。”

  “那你就眼睁睁送他去死?!”藤真气得要抓堂本领子,好容易控制住自己,“他可是仙道彰啊!”

  堂本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一年前他千里走单骑独闯山王,开口便要山王三年内不准对翔阳用兵,无论老家伙给什么好处都不准动,好大的胆子好强的魄力。

  他与他站在山崖之上观两军对垒,忽有一箭穿云正中翔阳先锋,之后他便在这个素来沉稳自信的年轻人脸上看见了无助与绝望,看见他慌乱地奔下山去,塞外狂风未曾凌乱一分的发,乱了,烈阳飞沙未曾削弱一毫的美丽容颜,刹那憔悴。

  藤真没有告诉仙道,那时候,并不是他发梦,他真的就在他身边。

  三日后,他回来了。仍是那端正恭谨却桀骜无双的模样,堂本好奇,问那先锋是何人,这才知竟是仙道彰。

  堂本有了决定:“阿彰是我至亲之子,我不能让他待在那样危险的处境,我要你在半年内将他送往夹馍坡妥善安置,其次,我要山风的配方。”

  两样都是极难,一眼便知藤真对仙道情根深种,强拆爱侣,实在残忍,而那山风酒的配方,已失传近百年。

  藤真却应得爽快:“好!山风配方我已有了眉目,定给你找来。至多三年,我必能清算了那群老家伙,将天下真正握在手中。”成竹在胸,却盖不住眼中一闪即逝的哀伤,只要仙道安全,他便没有后顾之忧,可他始终舍不得,最后竟只想着多留他一刻,多留一刻就好。

  藤真果真将山风配方找了来,可阿彰……堂本望着眼前凝眉的年轻人,竟也有些心疼起来,他究竟一个人扛下了多少事?

  藤真问:“堂本先生以为阿彰有几分胜算?”

  “荣治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但赢的一定会是阿彰。”

  面对过分强大的对手,要赢,唯有以死相搏。

  藤真便是想到此节,才星夜而来。

  堂本宽慰道:“荣治不会杀他。”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阿彰为了你,一定会赢。”过去会,现在也会。

  藤真失笑:“输赢并不重要,我只想他平安无事。”

  “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的。”堂本犹豫片刻,终于没有开口。

  有两件事,藤真失算了。

  其一,山王国君病弱正是怕死的时候,遂对一位巫医言听计从,而那位巫医碰巧在那日见过藤真一面,于是口水流满地,与之后的翔阳来客达成协议,我想办法把兵借给你们,你们想办法把人给我弄来。幸好藤真早一步与堂本通气,他几经周旋才劝服国君兵戈不可起,费尽心思拿到三年止战书。

  “若是没有耽搁那许多天,阿彰是否已离京?”堂本暗想,回山王后头件事便是除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老色鬼。

  “未必。”藤真身在局中却心如明镜,这局棋已下了多年,仙道彰是他们终于找的突破与杀机,哪能轻易放手。不提因果,苦笑,“我也舍不得他就是了。”

  其二,便是论剑大会。堂本原想差人告知藤真事已办成同时催他履行承诺,却不知荣治太子哪里得来了消息,闹着要到中原去找对手,堂本既挂念仙道又怕泽北惹祸,索性跟着一起来了。

  “我说过,荣治是个武痴。他要和谁比武,天塌下来,都是要比的。我在劝他别咬着阿彰不放,你也看着阿彰,千万别做出头鸟。这场比试,胜败双输。”

  堂本话说到此处,泽北竟踢门进来了:“谁说的?分明是双赢!你不是要三年吗?我给你十年,胜败不论,如何?”月光映人,泽北瞧清楚了藤真,“你就是老色鬼看上的小皇帝?呸!凭他,也配?回去我就弄死他,给你出气!”

  藤真不明所以,堂本无奈扶额:“我家太子说话就是这么直白,皇上您……见谅。”

  “多亏那小贼提醒,我想到个妙计。”泽北制止藤真,“不要问了,明日朝堂之上自有分晓。还是你也要在这与我打一场?翔阳国君对山王太子,也不算失了身份。”

  堂本眼神示意不要冲动,泽北又说:“外面的是你手下吧?非不让我进来,让我给挂树上了,穴道点的轻,三个时辰便解,如果你愿意让他在树上挂三个时辰的话。”

  藤真压抑着怒气,眼中要喷出火来。

  堂本拍拍他肩头送他出门,把花形从树上捞下来,解穴:“荣治的点穴手法,你避不了解不开。”

  花形默默站在一旁,堂本附在藤真耳边说道:“我会再试试,眼下看来,多半无用,到时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藤真自千岛山庄出来,与牧绅一会和,问收获,牧绅一露个遗憾表情,若硬拼,凶多吉少。然而高手对决,使不得任何阴暗手段,气节比胜败更要紧。

  拼不过,也得拼。

  翌日,朝堂之上。山王太子泽北荣治与大国师堂本五郎觐见。

  一番礼节之后,泽北道:“听闻贵国人才济济,论剑大会高手如云,小王也是爱武之人,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怎样赌法?”

  “简单。你们找个人来跟我打一架,若你们的人赢了,我自愿留在翔阳为质,十年内,山王对翔阳只守不攻。若你们的人输了,就请贵国出一位与我同等身份的人跟我到山王走一趟,待个十年。怎么样,皇上,您敢不敢和我赌?”

  群情激愤。

  山王雄踞秋田多年足与翔阳分庭抗礼,兵力或许更在翔阳之上,泽北有底气说这样的话,然而这赌实在荒唐。

  “莫非堂堂翔阳,竟找不出一个能与我过招的人?你们的论剑大会,是小孩过家家吗?”泽北不屑地扫视殿上诸人,“那我这就去公告天下,翔阳养了一群废物。”

  拙劣的激将法。

  后殿,仙道愤怒捶地。

  响声震慑朝堂,群臣齐齐想到了一个人。

  藤真终于开口道:“好,朕就跟你打这个赌。”

  不等群臣跪伏大呼三思,泽北抢先说道:“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待你们的天下第一伤愈,我再来。”大笑转身,“走,先去找其他所谓的高手玩玩!”摆明了不给他们反悔的余地。

  藤真膝下无子,若真应了这赌,若不幸输了这赌,去往山王为质的,不是王子枫便只有皇上自己,而皇上是绝舍不得把王子枫送往险境的。

  朝里人人都明白,各个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却听牧绅一朗声道:“此战事关国之颜面,皇上之安危,许胜不许败,仙道彰,你可担得起?”

  仙道上殿,单膝跪地:“皇上毋需心忧,无论胜败,由我一肩承担。”

  丞相高头喝道:“无知小儿,你担不起!”

  仙道笑,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我担得起。”

  藤真走下龙椅扶起仙道,携着他手,不理身后纷扰,步履坦荡。

  “又不听话,叫你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想你嘛。”

  藤真把仙道拖到床上,为他将裂开的伤处重新上药包扎,把人箍在怀中,一勺一勺喂他喝药,见他因苦味皱眉便亲亲他,脸颊或额头,有时在唇间。

  “你这样倒像我娘了。”仙道傻笑着,“不过我娘应该不会和我亲嘴吧?”

  他们同样都是幼年便没了双亲,这一点记忆不知是念想还是妄想,或许正因此,他们二人,他们四人,才愈发互怜互爱愈发分不开吧。

  藤真伏在仙道胸口,天地浩大,哪能没有容身之所呢?

  过几日,仙道发现药不如从前苦了,藤真说特意叫御医给你调了味,不准再叫苦拒绝喝药。

  仙道与泽北之战早沸沸扬扬传开,江湖庙堂人人兴奋,人人心惊。山王那头同样如此,这似乎是荣治太子一己之见,然而他一意孤行。仗着一柄长剑,单挑中原各派,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嚣张已极。

  藤真出宫给仙道买他们常吃的那碗豆腐花,不料被人拉进小巷,抬眼一瞧,是南烈。

  “做什么?”藤真查看他的食盒,没坏。

  “我问你做什么!”南烈听说那赌约后便想找藤真详问,苦于时候未到不能进宫,偏巧这时撞见了出宫的藤真,“你要送他去死?”

  “与你无关。”藤真拎起食盒要走。

  “你把药给他吃了,对不对?”南烈拦不住藤真,望着他背影无力地问了一句,“我是否还要再去找你?”

  藤真头也不回:“照来。”

  仙道的伤终于好了,这一日终于来了。

  仍旧是当日论剑大会的台子,皇帝亲临,达官满堂,军队围了三重不止。

  藤真为仙道整理衣冠,众目睽睽之下,帝王与侠客相拥相吻,不羡鸳鸯不羡仙。

  已无需多言。

  上台搜身,二人只着单衣,无护具无暗器,唯一剑尔。

  泽北先发制人,他的剑很快,他本身就是一把剑。

  只见一团青光闪过,仙道衣襟已被划出道口子。

  泽北道:“心不在焉,可是要吃大亏的!”

  “彼此彼此。”趁对方走神,仙道以同样的招式还了过去。

  泽北轻巧避过,连发数招,仙道横剑格挡,一掌拍出,泽北退后几步,脸上现出兴奋:“果真有点本事!”

  几招后仙道已落下风,深知败北仅是时间问题,当下不再多想,与其久战不如在尚有全力时放手一搏。

  天地暗,风云变,正是那劈日斩月的一招。

  “好!”泽北喝一声,凝神,聚气于剑,一剑破空。

  乘风断!

  众人定睛,却见断剑正横在泽北脖颈。

  泽北顺势举剑,竟如遇千钧阻力,运起内力,仍是牵扯不动!

  “你!”泽北胆寒。

  只见仙道左手鲜血淋漓握住泽北剑身,再看剑的那头,穿胸而过。他用身体制住了泽北的剑。

  “放手!”泽北叫道,“会死啊!”

  那人笑得没心没肺:“你先放。”

  “不放!”

  泽北料定仙道不会下杀手,而他如此重伤支持不了片刻便要脱力,遂脚步变换试图甩开他,然而无论他怎样左突右闪,那柄断剑始终横架在他脖颈,一寸未进,一寸未退。

  鲜血浸地。

  “荣治!住手啊!”堂本心焦之极,声刚到人已至,截停泽北,“够了。”

  泽北不知所措地看着师父:“我不想的,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倒下!”

  泽北荣治,弃剑认输。

  泽北终于想起,那年师父带进宫一个小男孩,他问他会功夫吗,他说学过些练得不好,他缠着他比试,他懒洋洋敷衍,泽北怒了,冲他吼你输了的话我就叫父王把你的国灭了,把你们的那个小皇帝捉来,天天打他!他只是偶尔听父亲与师父讲起翔阳幼帝登基,朝政不稳人心思动,正是进攻的好时候,又想起这个男孩来自中原,便顺口说了。

  男孩变了神色,拱手抱拳:“若我赢了,十年内不准对我朝起兵。”十年后,皇上长大成人,山王何足惧?但现在,不准他们欺他年幼无助。

  “你倒是忠君爱国。”泽北以储君之名与他定君子之约。

  男孩全力以赴却不是对手,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站起来,鲜血满面意识模糊,仅凭着本能坚持,他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个人的笑容,美得让夹馍坡漫天烟花失了光彩,娘亲说那是他们的太子将来的皇上,阿彰长大了要做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啊。他用力点头,一诺终生。

  泽北慌了神,哭腔已出:“求求你不要再站起来了!会死的!”他去找师父,说我不是有意伤他那么重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倒下!

  师父抱着男孩找御医,泽北一路跟着,到底还是个孩子,止不住哇哇哭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死啊!”他尚不知他姓氏,只听师父叫过他,“阿彰!”

  直至堂本把仙道交托田冈,他仍是昏迷不醒。

  “这个孩子,为两国争取到了十年和平。好好照顾他。”

  田冈将仙道带去陵南抚养,他醒后已忘了一切,他的亲人,他的远行,他要保护的那个人,都不记得了。

  及至再次倒在血泊中,对面仍是泽北那张比伤者本人更惊恐的脸,他也没有忆起半分。

  只是在藤真挣脱拦阻踉跄着跑来抱紧他时,伸手抹去他的泪:“我的心比别人长歪了一点嘛。我答应过你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不要哭,小枫又要说我欺负你了。”脑中逐渐空白,仙道已没有力气说话,茫茫然想,早知道不逞强了,那人泫然欲泣的样子太让他心疼,比穿胸剑疼无数倍。好疼啊,真的好疼。

  数日后,皇帝不顾祖制下诏将仙道彰葬于皇陵,谥号“天下无双”。

  举国同悲。

TOP

回复 23# 天堂缺


    表明心意后就直奔完街去了,一共13章,可以倒数了么么哒~
以及,H可以有!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1-27 18:50 编辑

「09  江山似旧温柔(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正文==

  八月廿,宜安葬。

  藤真强撑病体诵读讣文,一身素缟,形销骨立,见者伤闻者泪。

  念至最后一字,手上脱力,绢纸随风,陡然一口鲜血喷出,白衣红花,凄美绝伦。

  牧绅一接住不支昏厥的藤真,打横抱起:“御医!”

  随行御医忙不迭奔来,车驾疾驰回宫。

  众臣聚在皇帝寝宫外急得团团转,待御医出门,瞬时围住:“如何?”

  御医摇头:“心病难医啊。”翔阳历代皆如此,皇后薨君王崩,相差从不超三月。

  牧绅一揪起御医:“你再敢说丧气话,我现在就劈了你!”

  御医哆嗦着连呼不敢,忽道:“听闻今届试剑大会魁首为丰玉南烈,此人善医,或许有法子。”

  牧绅一怒斥:“怎么不早说!”

  御医腿软,噗通跪地:“皇上不准我说啊!”

  牧绅一即刻下令,急召南烈。

  南烈已回丰玉,三日后才快马加鞭赶到。

  花形等人守着藤真,南烈进屋,藤真勉力起身,问道:“人送到了吗?”

  南烈点头。

  那日仙道重伤昏迷,藤真不眠不休守在床侧,南烈应约而来,见面时他已病态尽显。

  “眼下,我怕是受不住南少侠一剑了。”藤真笑得虚弱,“可否另帮我个忙?”

  床板微动转眼被推开,从里头钻出个人来,吐两口灰:“皇上啊,您也不差人打扫打扫,可呛死我了。”自然是玩笑,这条密道极隐秘,哪能差人打扫?

  “你……”南烈此惊不小,“你怎么会……”

  三井从床下爬起来,姿势潇洒,冲南烈咧嘴一笑:“哟,好久不见啊!”又拖出一人,却是仙道彰!

  三井把人抱到床上,拍拍袖子:“这一路可累死我了。”转而对南烈解释,“不用怕,这是个假人。”继而得意的笑,“我做的,是不是特别逼真?”

  一模一样。由头到脚,细至每缕发,不思议至肤质触感,分毫不差。只少了呼吸与心跳。

  藤真问:“小枫没生气吧?”

  三井道:“气,他快气死了,您瞧他给我折腾的,好多天都直不起腰!”

  瞧他们俩没事人似的笑闹交谈,南烈微怔,多少也明白了些。

  当日三井到丰玉找南烈,要他炼两味药,一味治病,一味致病。三井寿到底好本事,几年前借为南烈疗伤之名,把丰玉的毒经药典都搜刮了个干净,有一些可连南烈都没见过,而这两味药,正在其中。炼这药,需丰玉独门手段,三井不会,只好再来找南烈。

  药材难寻,一炉只各出两粒,三井道:“这份我会先试一试,若到时我没事,劳烦南兄将另一份送去给皇上”

  这第一味药,事先服食,护心保命,配以山风,无不可解之毒不可治之症。三井不慎跌落山崖,便依此活命。

  第二味正相反,服食后由小病至膏肓,至死。然只需三日内以山风浸身,便可复生。三井诈死叫流川运来大量山风,又听说仙道不知怎的与皇上恩爱起来,他想早晚用得上这药,一咬牙一跺脚,吃!给皇上的,必须绝对安全。好在流川不知此节,三井用假人骗他一事已气得他火山爆发,再知三井以身试药,非得气得地裂天崩。

  收了药,三井又道:“皇上另有三件事想求南兄相助。”

  其一,请与某人聊聊天;其二,请借免罪金牌一观;其三,请在必要时再做一回刺客。

  早已定好行路,进京、试剑、慕天颜,今后种种皆是做戏。

  藤真倚在床头看着南烈:“确实为难你了。”言语中饱含歉疚。

  “不……”南烈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甘情愿,以及所为实在微不足道。

  三井已动手将仙道背起往床下走,嘀咕着没瞧出来仙道你这么重啊哎呦我的腰啊不准告诉小枫啊,合上床板,人声尽没。

  南烈道:“皇上有何吩咐,请讲。”

  “两件事,第一,死都要将他们二人安全送往夹馍坡,第二,不准死。”

  南烈与三井协同昏迷的仙道快马离京。

  御医为换做假人的仙道诊脉,宣告死亡。

  皇帝痛失爱人,心碎至病,药石无用。

  南烈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召进宫来,回一句藤真等了许久的话,一切安好,盼君归。

  “那朕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便在这几日了。”

  “好,你出去告诉他们罢。”

  南烈依言而行,牧绅一闯进来,屏退旁人闭了门窗,终于破口:“仙道彰死了,你就要跟他一起死吗?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吗?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藤真静静听着,牵一个笑容:“坐啊。”

  牧绅一愣住。

  藤真却问:“你找南烈来,是真心想朕活下去吗?”

  牧绅一闭目良久:“是。”

  “那就好。”藤真又问,“永安侯以为,朕为仙道办一场论剑大会,可是做错了?”未得回应,藤真依旧笑得从容,“那朕又该如何为他向天下人正名呢?”

  “好男儿建功在沙场。”

  “那是要再送他上战场吗?和谁打这场仗呢?是对他爱护有加的长辈堂本先生,”藤真面色苍白,几句话功夫已呼吸不稳,略略歇息,一字一顿,“还是他始终敬之信之的,牧帅你呢?”

  牧绅一看清形势,定了心神,不卑不亢:“皇上此话何解?”

  “你以为呢?海南王。”

  海南,当年中原大地最强的一支,后被翔阳同丰玉联手击败,巧合的是,数年后,山王统一秋田建国,不知是谁布了第一道谣言,以讹传讹,人们竟把溃败的海南与崛起的山王重合起来。

  牧绅一神色不改:“微臣不明白。”

  “牧帅真好定力,朕此番并非质问,朕也没那力气。”藤真讲话却似更困难了些,“若朕对你有疑,岂会留你兵权到今日?朕已命不久矣,又无血脉留下,小枫那性子不适合,朕也舍不得他吃苦,那这江山该谁来管呢?可否劳烦牧帅为朕分忧?”

  牧绅一眼睑微动,藤真咳了两声,续道:“朕实在倦了,不如牧帅接了这皇位,让朕偷个懒,好好休息休息。”

  牧绅一跪伏:“皇上万岁,洪福齐天,定能无恙痊愈。”

  “何必说这客套话?”藤真示意牧绅一为他倒杯茶,缓缓拿在手中,转着杯沿,“方才你问朕是否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呵,自然不是。朕原先的打算是,翦除高头力在朝中培植的全部羽翼,尽灭海南一脉,如丰玉那般,只留嫡传之人。”三井奉令出宫,安排好了一切,随时可进京勤王的兵马,以及一个完美的借口。

  但仙道彰的出现混乱了全部计划。

  牧绅一听到此处,终于不再隐藏,问道:“皇上是何时得知?”

  “高头一族效忠海南,父皇早知此节,原想借力打力引出丰玉传人,这才废他武功准他入朝,可惜父皇英年早逝,而朕年幼无依,竟让高头把持朝政数年,他的人,朕从未尽信。朕只有等着长大亲政再慢慢跟他斗过。幸好他也必须等,等你长大,等一个同样完美的兴兵借口。”

  “却为何说我即是那海南后人?”

  “你这般好本事,又是高头最倚重的亲传弟子,你倒是给朕一个不怀疑的理由?朕让南烈试探你,你着实滴水不漏,但一块免罪金牌,泄了你的底。”

  翔阳建国后亦打造了免罪金牌,唯三家后人能明辨其与夹馍坡三块之微末差别。

  “果真叫你怀疑了啊。”牧绅一为藤真添了茶,似乎闲话家常,“可若不将你这份心意告知仙道,他又怎会情之所至向你表明心迹呢?”

  “那是要谢谢牧帅那杯茶。”

  “不得了,情深如你,在朝思暮想的欢爱中竟也能察觉?”

  药名“问情”,无色无味,无知无觉,药性温和,药效奇特,会让人自然而然吐露真情,却不会带起过分的欲望,该怎样还怎样,当事人绝察不出有异。独独叫人嗜水。

  “正是朝思暮想,才秋毫必究。”

  牧绅一抚摸手背上那道旧疤:“第一回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能做你的对手,确是我的荣幸。”

  那年试剑大会,第一回合,牧绅一便遇到了难缠的对手,清清瘦瘦的少年,偏留了满脸虬髯,尽管如此仍是掩盖不住未脱稚气,少年身手敏捷,招式似有心,招招透着胸怀眼界与智慧,连拆数百招,少年最终落败,只在牧绅一手背留下一道抹不去的伤,少年告辞,风度礼节样样不缺,潇洒转身消失于人潮。来月,牧绅一上殿面君,皇帝那双莹然有光的眼睛暴露了一切。

  藤真浅笑:“彼此彼此。”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倒还是不如牧帅,这步棋下得真漂亮,在你们找到仙道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结局。”

  海南与丰玉不同,他们从不逞一时之气,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步步为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名正言顺改朝换代。到牧绅一这代,不止有政权,还有兵权,他们只需要一个借口,便可成事。然而藤真具备一个明君必须的全部品质,随着年岁增长渐得民心,找不到他的错处,就只好为他制造错处。

  他们太了解藤真一族,也太了解藤真健司,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步,让他爱上一个男人,彻底断了藤真家血脉。到时亦有了最好的借口——清君侧。

  阴差阳错,跟踪三井的人回报,三井寿掉入陵南,牧绅一悄悄去了一趟陵南,冷眼旁观,仙道彰简直是天赐之人。只需让他上京,姻缘既定。

  高头与田冈早年相识知他底细,于是命刑部翻二十年前旧案,抓田冈茂一,之后一切顺遂。

  仙道彰与藤真健司,相遇得理所当然,相爱得顺理成章。

  “高头那老家伙高兴坏了吧?没把你家门槛踩断吧?你却为何这般不配合,始终按兵不动,要把他气死吗?”藤真问,眼带玩味。

  “我与自己打赌,江山美人,你究竟选哪样。”

  “所以你告诉仙道山王的威胁,让他自愿以身犯险,借着送论剑请帖把荣治太子引来,那十年之约,也是你教的吧?”

  “皇上英明。”

  “你倒也舍得,我还当你很爱惜他呢。”

  “我也没想到皇上竟舍得眼睁睁看王子枫吃尽相思苦。”

  “哦?”

  “三井寿。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是醒是睡,但他出宫后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授意去做的吧?”

  藤真默认:“除了结识仙道彰。”

  正因海南太了解藤真一族,才不会去怀疑王子枫守护着的三井寿实则是个假人,而真的三井暗里为藤真做好了全部事情,包括找寻山风配方,也包括为他们在夹馍坡找个容身所。

  藤真道:“我自然舍不得小枫吃苦,可三井只给我留了四个字,我意已决。”几番生死,那人始终勇往直前。

  牧绅一叹气:“我也舍不得啊。我从未想过要将你们置于死地,却为何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天意弄人罢。”藤真道,“你可知高头瞒着你向山王借兵?呵,山王的军队开进来了,还会走吗?”

  “糊涂!”

  “是糊涂。不知仙道用命换来的这十年可足够牧帅再创霸业?”藤真举杯,“我四人自当在夹馍坡遥祝海南王君临天下。”

  牧绅一惊骇,随即大笑:“他果然没死,你果然不会死!”

  藤真道:“还请牧帅成全。”

  “你却不怕我杀人灭口?”一拍脑袋,“我是真傻,夹馍坡啊!三井寿真是好本事!”

  三井找到隐居夹馍坡的一位老先生,辛苦数日终于求到他独门织造的丝绢,唯此可印出免罪金牌上的图案,获取地图。

  藏在夹馍坡的不止有宝藏还有上古神兵,加之夹馍坡和平,实乃避世不二之选。

  牧绅一问:“南烈那枚,你要,他想也不想就会给,但我的那枚金牌,你是何时拓印的图案?”

  “确定你就是海南传人后,即刻便差花形去找了,他擅长机关暗格。”

  牧绅一了然,最后一问:“你可会后悔爱上仙道彰?”

  “我只会遗憾未与他相遇。”

  藤真长舒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出来了,真痛快!

  牧绅一凝视那笑容,行君臣大礼,这许多年许多纠葛许多虚情与真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日后,藤真颁下圣旨,禅位牧绅一。

  “你有治国之才,爱民之心,我不会看错人。”

  留下这句话,内侍哭嚎,皇上驾崩。

  夹馍坡热闹如往常。

  湘北酒馆外排起长长的队伍,千金一掷要尝尝冠绝夹馍坡的佳酿——“天下无双”。

  三井催着流川:“出来帮忙啊!你再睡觉我不养你啦!”

  对面翔陵小筑二楼,仙道倚着栏杆笑看这幕,无双酒飘香,藤真斟满一杯,举樽共饮。

  “老板!”楼下有人越过喧闹呼唤,“可还招伙计!”

  藤真探头望去,笑道:“你们个子太高啦,老板我不喜欢的!”

  那一日春暖花开,甚好。甚好。
  
     --正文完--

TOP

回复 26# 天堂缺


    流三啊。。等等吧。。番外无限期后延中。。

回复 27# 辛意


    等你的后续编辑。。all三来一发啊!!

TOP

并没有特别想表达的东西,只是想讲一个故事而已,结果这个故事还讲的如此狗血草率,真是惭愧啊。
于是就这么结束了,loop两首歌吧,「爱不释手-李丽芬」-这文里我心中的仙藤;"在我得到整个宇宙,突然怀念你"(出自李克勤-心计)-(矫情的我)臆想无所不能的牧帅;致南烈,希望"天的一边,亦有个某某在等候"(出自陈奕迅-葡萄成熟透);至于流三,祝笑傲江湖!
感谢读到这里的各位,下台鞠躬!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1-15 12:55 编辑

流三篇卡顿中,若有能力整理修补完的,会放个地址上来的,想看可以去。

以上。

TOP

回复 38# 琥珀川


    希望少年你还在线。。

这里是。。作者。。流三番外。。前天删掉了。。因为。。矫情。。说我自己。。
我是准备写完全篇再放网址的,嗯,前面有说明。。然后仔,就是管理员啦。。和我谈心了。。
啊。。竟然真的有人从wb来看文了啊。。容我美一会儿。。今天刚补好的牙愉快地笑掉啦!

总之,很感谢少年你的回复,我起飞了!
等等把前文发上来。

么么哒!

TOP

以下为流三篇,题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草率地讲一下三井离京前的事,仙道没戏份。

  「01一见那个钟情(流川:额滴额滴都四额滴。三井:少年快吃药。)」
  
  夹馍坡的冬天并未比别处更暖一些。
  
  噗通!学步的幼童摔个大马趴。
  
  孩子没有哭。
  
  积雪很厚,不疼。
  
  男孩儿抬起冻得通红的脸,雪水顺着面颊、脖颈,一路往下,胸口的铁片覆了霜,写着:“三井寿”。
  
  偏僻的空巷,娃娃数着远走的足印,噗通,又摔一跤,这回他没再起来。单薄的衣裳哪能保暖,手脚僵如冰棍,眼皮沉重,泛起困倦,没有人告诉他不要睡,会醒不过来的。
  
  黏腻温热的触感,三井寿咯咯笑着,好痒啊。
  
  天无绝人之路,一只大狗把三井叼回窝,一群小狗围着他取暖,狗妈妈刚刚生产,奶水丰富,连他也一块儿喂饱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井寿吃百家饭长大,六岁便将夹馍坡上下混的熟了。
  
  “阿寿,刚出笼热腾腾的包子,接着!”
  
  三井一身破衣只够遮羞,他自小与猫狗同乐,上窜下跳好不灵敏,翻个跟头到小吃摊前,嘴一张,包子落进口中:“哎哟哟!”烫得舌头疼。
  
  三井人长得精神又活泼讨喜,即便成日泥里打滚弄得脏兮兮,也盖不住勃发英姿,夹馍坡有眼力的店主们早盯上了他,孩子虽小,前途无量,趁着他还不识字,都想骗他先把卖身契签了。
  
  然而三井虽是孤儿,却乐天知命,腿脚也勤快,每天帮着小商贩们干活换口粮,活得挺好。
  
  店主们不敢动蛮,只好利诱,谁想三井吃的拿的样样不客气,就是手不短嘴不软。
  
  到三井十岁,他揣着从店主们那儿搜刮来的钱,要去桑德街念书了。
  
  那日上元佳节,三井换身干净衣裳,带着他的猫狗兄弟去灯会。
  
  汹涌人潮撞得三井脸疼胳膊疼,他有些想回家了。却被狗狗们拖着,他不懂猜灯谜,便抱着最胖的那只猫坐在石阶上看烟花,男孩与猫狗成排,也算一道风景。
  
  夹馍坡的烟火远近驰名,漫天璀璨诗画难匹。
  
  炸开一朵,三井数着光圈点颜色,记得去年也有这朵,号称百年最大。烟火散尽,三井只觉眼晕,脑袋轻点,竟打起了瞌睡。
  
  另边厢,小吃摊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儿捧着一碗豆花,突觉裤脚被拉扯,一只大黄狗瞪大圆圆的眼睛盯着他他手里的豆花,或许是豆花旁边的红烧肉,大黄流下口水,男孩黑亮的眸子一眼不眨,乖巧地递出碗,大黄叼了就走。
  
  男孩一路跟去,兄长转身不见了弟弟,焦急地寻找:“小枫你在哪儿啊?”
  
  大黄欢喜地招呼小黑来吃夜宵,小黑一窜而出,三井身边得了空,男孩不自觉地走过去倚着他坐下,鬼使神差,在他脸颊亲了一记。
  
  三井揉揉眼睛:“哇!”黑猫怎的成了黑发男孩?“猫妖啊!”大惊小怪地拔腿就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想回头做个鬼脸赔礼,却不见人影。
  
  这回他真觉得碰着猫妖了,是只好漂亮的妖。
  
  火树银花,明月逐人来。
  
  三井来回溜达着,不知是找他的猫,还是找那只“猫妖”。
  
  突然三井背上被大力拍了一记,包子铺老板拖着他挤进蜂拥人潮:“阿寿!发什么愣啊?牌楼那边打起来啊!”边唠叨边跌跌撞撞往前。
  
  原来今日除却上元佳节,还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两位剑客决战之日,自小爱好听说书的三井对此一战早生向往,无奈他个子小怎么蹦跶都瞧不见主角身影,索性抄小路转去钟楼。
  
  往日夹馍坡有个什么热闹事,高处总是满满当当的人,尤其这钟楼,层层水泄不通,今日却空空荡荡,三井爬上钟楼顶,边对极佳视野感到满意,边纳闷,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三井也不管那许多,只见双剑交错,烟火刹那黯淡,风啸月光寒,底下阵阵欢呼,三井亦连声叫好。
  
  “咦?”三井后知后觉查出异样,脸上撕裂般疼,抬手一摸,湿淋淋的红,前方再出一剑,三井耳畔几缕头发便飘飘荡荡落了地,显是被剑气生生削断,“不得了!”三井赶紧捂着伤口躲开,好在只下巴被划了道口子,无伤大雅。
  
  名剑“流云”“乘风”夹馍坡之战,风云变幻名垂武侠史。此番激战,众人皆安,只个三井寿受了些不为人知的小伤。
  
  “真倒霉!”三井踢着石子回家,偏生错过了最精彩的一段,这血流的一点儿不值!
  
  躺在床上看朗月当空,抓起小黑捏它胖脸,声声嘀咕:“变美人!变美人!”
  
  猫始终是猫。
  
  三井揉着脸上抓痕倒吸冷气:“不会变也别下死手啊!毁容啦!”
  
  翌日,三井前往桑德街上学堂。
  
  三井无功名野心,不学四书五经,他拜的是桑德街一位变戏法的大师——盗二先生。
  
  三井天赋极高,不消数月已练就一双空空妙手,瞒天过海、易容幻影,统统小菜一碟。
  
  新皇生辰,盗二先生受邀入宫演出,便把得意弟子三井寿也一并带了去,说叫他见见大场面。
  
  三井欢天喜地地跟着师父出游,一路描摹山水,入宫才知,皇帝真是享受人,把天下美景都浓缩进了一个御花园。
  
  “阿寿,不要乱跑!”盗二先生揪住三井,“坏了宫里规矩,要掉脑袋诛九族的。”
  
  三井撇嘴:“我没有九族。”
  
  盗二先生敲他脑门:“那就把你在夹馍坡的那些猫猫狗狗送进御膳房!”
  
  三井眨巴两下眼睛撒腿跑得更欢:“他们抓不着!”
  
  噗通,奔跑的少年摔个大马趴,一行鼻血。
  
  少年捏着鼻子仰头,看见了他的猫妖。
  
  四目相对。
  
  “哥哥,我要他。”
  
  一句话惊得三井又摔一跤,迅速爬起来:“师父救命,猫妖吃人啦!”
  
  盗二先生摁着三井脑袋跪地叩头:“小徒顽劣无礼,万请皇上恕罪。”
  
  新皇帝藤真健司与三井同岁,厚重的朝服趁得人格外瘦弱,板着脸端起威严架子,似乎又觉该仁爱亲民,转换间仍未拿捏顺当,少年老成般轻咳一声:“难得小枫欢喜,你们有功无罪,起来罢。”
  
  盗二先生立时猜到,眼前黑发明眸的孩子便是传闻中的流川枫。
  
  流川氏本为富丘望族,十来年前出了位雄心壮志的少爷,弃商从戎,战功赫赫,迎娶皇长公主光宗耀祖,却不幸英年早逝,长公主思君成疾竟也跟着去了。先帝念着姐弟亲情,将小枫接近宫里,视如己出。
  
  世人皆知,无论先皇亦或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对这位王子枫都是宠到天上去的,事事有求必应,盗二先生心道,看来我那小徒弟这回是跑不脱了。
  
  三井脖子被连皮带肉拧得生疼,咬牙切齿磕头谢恩,暗骂,师父你个没骨气的!他狠狠瞪着“猫妖”的影子,心中疑惑,怎么没有尾巴?
  
  藤真指着三井问流川:“你要他做什么?”
  
  流川轻柔三井头发,被三井凶巴巴打开手,流川竟不生气,对哥哥言道:“他像小黑。”
  
  三井诧异:“你也有只叫小黑的猫?”
  
  “小黑是爹爹养的鹰。”流川有些忧伤,“爹娘走了,留下小黑陪我,可后来小黑也走了。”
  
  “去哪儿了?你也去啊!”三井脑筋没有转过弯来,天真得颇不合时宜,“没有盘缠么?”
  
  流川拉着藤真手:“如果我也去,就只剩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会……”片刻后才想起词来,“会寂寞的。”
  
  三井终于回神,那是个很远很远、有去无回的地方,该死,我说的什么混帐话!转念又想,猫妖眼光不错,我确实有鹰的霸气,嘿嘿,就让他见识见识我卓绝的轻功,如此想着,足下轻点飞身上树,得意道:“瞧,我会飞!”
  
  流川不示弱:“我也会。”
  
  藤真笑着看他们穿梭花间树影,对盗二先生道:“令徒自愿留在宫中是最好,若是不愿意,还请先生想想办法。”
  
  三井似有所感,脚下打滑收势不及,直挺挺掉进了池塘,湿漉漉钻出水面,大声嚷道:“师父!我不要做小太监!”
  
  盗二先生尴尬地捞出三井,由内侍带着去换衣裳。
  
  三井穿戴好干净衣物,边束发边问:“师父,咱们还演么?”
  
  “你不是已经在王子枫面前演了一出好戏么?”他们进宫,本就是为给王子枫单演一场。
  
  “王子枫?……小枫?……”三井惊呼,“啊!”
  
  “对,王子枫就是你的猫妖。”盗二先生幸灾乐祸,“以后你留在宫中,天天给他演,好好表现,千万别给师父丢脸。”
  
  三井大呼救命,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来得及享受,怎可被四面宫墙禁住足音?拖着师父死活不让他走。
  
  盗二先生安慰他:“你就把皇宫当成夹馍坡住着,没人敢为难你。”
  
  三井翻白眼:“是您说的,宫里走路都要规规矩矩,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说话不能大笑。哪能跟夹馍坡比?”
  
  “可是王子枫喜欢你啊。”
  
  “那又如何?让我像夹馍坡的姑娘小倌们黏在大爷身上讨赏吗?”
  
  “你见过低三下四的花魁?”
  
  “花无百日红。”
  
  “你有本事,别说百日红,红百年都可。”
  
  “但我不想做花魁。”三井在夹馍坡见过太多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他更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皇命难违,他只能无奈,“师父,我没得选,是不是?”
  
  盗二先生摇头:“你若真心不愿,师父带你回家。”
  
  三井不言语,默默走出门,盗二先生没有拦他。
  
  出了偏殿,没走两步,便有侍卫喝问来历,三井表明身份,侍卫道:“没有皇上旨意,不准乱走。”
  
  三井心里堵,顺手抓把土撒出去,趁机溜走。
  
  再走几步却见大批侍卫奔走,三井嘀咕:“这么快就来抓我?”又见宫娥内侍跑得更慌,心道,许不是找我的。
  
  “三井小师傅,您在这里太好了。”像见着救星,一名内侍拉住三井,“王子枫不见了,皇上急得不得了,正要找您帮忙呢!”
  
  “我去找他!”三井不顾内侍说皇上传见,拔腿便走,奔出好远才记起自己初到皇宫并不识路,眨眼间已难辨方向。
  
  为分东西,三井抬头望日,忽见槐树上坐着个小小人影,不是王子枫又能是谁?
  
  “喂!”三井扯开嗓子吼道,“我找到他啦!有没有人啊!来带我们回去啊!”
  
  有耳朵灵的听见了,急慌慌跑过来,见王子枫揉着眼睛跳下树梢,忙躲到一边。吵醒王子枫睡觉会有什么悲惨下场,想来都心有余悸。他们可不想受牵累。
  
  然而流川只是走向三井,站在他面前,问:“你找我吗?”
  
  三井点头,也问:“你认得路吗?”
  
  流川摇头:“等等便有人来了。”
  
  躲着的侍卫们咋舌,王子枫转性了?也没空多想,赶紧把功领了再说。像刚赶来似的跑向他们为其领路。
  
  皇帝在御书房来回踱步,侍卫终于回禀,王子枫找到了。
  
  藤真立刻往流川寝殿而去,内侍报称王子枫已安睡,藤真放轻脚步,见流川紧抱三井不放,三井拧着眉一根一根掰流川手指,藤真忙上前阻止,揉着流川脊背柔声道:“小枫,乖,松手。”
  
  藤真问三井在哪儿找到的流川,懊恼道:“我竟没想到。”翱翔天际的雄鹰最后栖在那棵槐树上,再未能展翅。
  
  藤真又道:“小枫醒来见不着你会不高兴,今晚你便留在这儿吧。你师父那头,朕有安排。”
  
  三井果真没得选择,无力地坐在床头,手又被流川握住,指尖微凉。
  
  “喂。”三井泛起困,要他干坐一夜可不行,推推流川,“过去点儿。”利落地除去外衣钻进被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按耐不住摇醒流川,“你到底是不是猫妖?”
  
  流川茫然。
  
  “没事儿了,睡吧。”三井拉起被头盖住流川,“不是猫妖就好。”
  
  翌日清晨,三井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打鼾,手脚搭在流川身上,流川睁着眼睛盯天花板,肚子咕噜噜响,该早膳了,可又担心闹醒三井,只好忍着不动。他最讨厌被人打扰睡眠,设身处地,他不想被三井讨厌。
  
  三井终于慢悠悠醒转,伸个懒腰,顺手揉流川头发,猛地缓过劲儿,这不是在家啊!
  
  内侍听见响动,一溜进来伺候,三井头回经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浑身不自在,忙道:“好啦,我自己来!”又问流川,“你会不会自己穿衣服?”
  
  流川迷迷糊糊想一会儿,伸手脱去衣裳又穿起,道:“娘教过,我会。”
  
  三井想到以后自己要留在宫中,这里头除了皇家都是下人,要他如他们一般伺候人更衣饮食,万万做不到。得好好为自己打算,索性道:“那你以后都自己穿。”
  
  “嗯。”流川乖乖答应,举一反三,“要我帮你穿吗?”
  
  三井坏笑:“你要去夹馍坡,一定是花魁。”
  
  一切收拾停当,三井去为盗二先生送行。
  
  “我问过了,他不是猫妖。”三井笑嘻嘻的,“那就不怕被下咒迷了心窍,等我油水捞得差不多了,就溜出宫去到夹馍坡养老。师父您也在夹馍坡安个家吧,皇帝的军队打不到那里。”
  
  盗二先生看着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的小徒弟,不予置评,只道:“你在宫里怎么闹都行,但是对皇上一定要恭敬,脖子不要硬,膝盖一定要软,磕头行礼不能少,记住,皇上永远是皇上。”
  
  三井听过戏文里唱的“伴君如伴虎”,生杀只在喜怒一念,师父嘱托绝非杞人忧天。
  
  “我记住了。”
  
  “今后好坏都靠你自己了。”
  
  三井望着师父远去身影,想起记忆中那个模糊雪夜,五味杂陈。

TOP

  「02再见那个倾心(三井:……别拦着我我要回夹馍坡去养猫!)」
  
  三井以“伴读书童”的身份留在宫中。
  
  他哪是正经读书的人,往堂上一坐便要打瞌睡,斜眼瞥见流川已伏在桌上,忙伸脚踢他,才想起,这不是乡下学堂,先生资格再老,敢动皇家人一根头发?想自己学艺时不知被打断多少藤条,一身好轻功便是为躲师父追打练出来的。但看这王子枫细皮嫩肉的,又是皇帝的掌中宝,甭说打了,说句重话也不敢吧?可怜先生有气只好往肚里咽。一转念,哎哟不好!通常少爷犯错,受罚的不都是随从小厮吗?
  
  三井想的没错,先生早被流川磨得身心俱疲,好容易盼来个“替打书童”,哪能放过?然而戒尺刚拿起来,王子枫便拍桌子了。吓得先生立刻缩回手。
  
  三井憋着笑,却是恭敬地向先生施礼认错,又为流川将书册摊平,摆好纸笔,道:“先生是中过状元有大学问的,好好听着。”
  
  流川恍惚,问道:“不是你给我讲吗?”原先放课后哥哥都会跟他把先生教的再讲一遍,声情并茂悦耳好听,一点儿不会觉得无聊犯困。
  
  三井端正坐姿:“我没读过什么书,先生讲的太深了,我不懂,待会儿还要好好请教你啊。”
  
  流川点点头,倒真听话,直把先生感动得老泪纵横。
  
  终于送走先生,三井立时哭丧着脸道:“你去和皇上讲,这破差事我不干了!我宁愿大太阳底下扎马步也好过坐在这里听老头子说天书!”抱怨着,近乎哀求,“你换个人陪读,好吗?我可以跟你练武!”
  
  流川并非不明白,一言不发,携着三井手往御书房去:“你在这儿等我。”
  
  藤真见流川闯进来,搁笔起身,问道:“怎么了?”
  
  流川轻唤了一声:“哥哥。”黑亮的眸子闪着光,“你今后都不同我一块儿念书习武了吗?”当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变为三井,当哥哥与自己日渐疏远,流川才终于醒觉,藤真建司是天下人的皇帝,已不是他一人的兄长。
  
  藤真抱拥幼弟,却无法保证些什么。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统统压在肩头,甚至连个皇位都岌岌可危,但绝不能让小枫知道,可又该如何安抚他呢?
  
  流川却道:“我会好好读书练功,不会叫哥哥失望的。”
  
  “小枫……”
  
  “等过些时候,哥哥考我功课,必定是优。”流川撒娇似的埋在藤真怀里,“让三井也做哥哥的朋友,好吗?”
  
  藤真自然只能回复:“好。”
  
  “那哥哥有不开心的事,跟他说吧。”流川拉三井进屋,言辞直白笨拙,“我很喜欢他,跟他在一块儿我很高兴,他也会让哥哥高兴的。”
  
  三井腹诽,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藤真答非所问:“先用午膳罢。”
  
  饭后,流川直接躺到皇帝龙榻上睡午觉。
  
  三井别扭地站在御书房中央,终于忍不住尴尬:“皇上有话对我讲?”
  
  “你来京路上,可看到什么了?”
  
  “乞丐似乎有些多。”
  
  “南方大旱,朝廷的救济粮却不知有多少能到灾民手中。关外虎狼之国铁骑过境,我朝军队胜少败多。几大藩王趁机蠢动向朝廷要挟,父皇走得太急,军政全无交代,堂上那些老头子没有一个服朕。”
  
  三井愣住。
  
  “朕瞒着小枫,只给他看歌舞升平,不想让他担心,然而他一定是有所察觉的,否则不会说那样的话。”
  
  三井看着与自己同龄的皇帝,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担着天下。
  
  “朕并非找你诉苦,只是求你一事。”
  
  “皇上!”三井跪地,“皇上只管吩咐,三井寿万死不辞。”
  
  藤真扶起三井,道:“小枫要咱们做朋友。”
  
  三井惊呼:“什么?”难以置信。
  
  “你愿意吗?”
  
  三井挠头:“只要您肯,我不介意。”
  
  藤真灿然一笑:“你若有报国之心便同小枫一道好好读书习武,将来定能做朕的臂膀。不过现在你们还小……”
  
  三井插话:“您也不大。”
  
  “是。”藤真回座,“所以必须忍,眼下只能倚仗那个人。希望早日结束纷争,国泰民安。在那之前,请你帮朕好好照顾小枫,朕要他无忧无虑长大。”
  
  三井拍胸脯应允,又问:“那……您呢?”
  
  藤真道:“你们每天来陪朕吃顿饭,聊聊天,朕就高兴了。”
  
  三井咬唇想了许久,终于道:“您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
  
  藤真笑:“这不是已经说了许多吗?可不能告诉小枫啊。”
  
  三井也笑:“一言为定。”
  
  “好啦,你也去歇息罢。”
  
  三井进到皇帝寝室,倒非他所想的金碧辉煌,反而相当朴素,或许还不如夹馍坡红姑娘的卧室呢。哎哟,怎么又想到那儿去了?谁叫他所见过的繁华,除却皇宫,只有夹馍坡。
  
  望着流川睡颜,年岁尚幼,美貌仍未绽放,然而比起三井所见过的“绝色”,唯他可倾城。
  
  “就算皇上不说,我也想你无忧无虑长大啊。只是你那位世上最尊贵的哥哥……谁能真正为他解忧?”
  
  连日朝夕相处,三井对自己被“强留”宫中一事倒是不怎么介怀了,毕竟王子枫是真心实意待他好,何况他本胸怀热血侠义,懂得何谓忠君报国,尤其是那样一位皇帝,他愿为其赴汤蹈火,然而他也知道,有些事皇上只会自己扛,打落牙活血吞,他是他们的天,永远不能倒下。
  
  闲来无事,三井老毛病犯了,扫视屋内,思忖着,毕竟是皇帝寝宫,宝贝肯定不少,翻翻看!
  
  最终,三井给每件摆设都标了价,又左敲右打,咕噜一滚,竟在床底下发现一条地道!入口虽小,通道却宽敞,亮着不灭的油灯,看做工似乎还出自名家之手。
  
  三井顺着地道走,也不管是否有机关,他有时就是这般没头脑的冲动。
  
  三井推开石门,竟是个墓室,阴森森的,环视一周:“咦?”三井发现了不得了的事,“那石棺上怎么写着我的名字啊?”
  
  三井细细观察那石棺,上头的花纹果有阴阳五行,解这类机关难不倒他,不消一会儿便将石棺打开了,里头一个假人,长得还真像自己!
  
  再瞧假人胸前摆着一本小册子,竟是盗二先生手札,上头写着令人目眩的机关、武器制法,自然也教了做假人,还有江湖人人向往的武功心法,三井边翻边惊:“师父竟藏了这么多私!”之后,他看见了关于藤真家族“天下无双”的传说,亦或说是,诅咒:一生一世一双人,血脉相连,生死相依。
  
  三井似信非信,把手札揣进怀中,合上石棺,原路返回。
  
  流川午睡仍未醒,三井佯装无事坐到床边,心想那什么“天下无双”,就是强迫人“殉情”嘛!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师父说的山风酒,我倒一定要尝尝。
  
  等流川醒转,三井便拖着他去抱了一坛子山风,两人大口大口灌,醉了七八天仍糊里糊涂。
  
  那山风酒如其名,风过处飘酒香,横山难阻。三井同流川走到哪儿都一阵香,宫里人闻着都带了微醺。
  
  藤真没有责罚他们。
  
  春花秋月,暑去寒来,是三井寿的出现,让死气沉沉的皇宫终于有了生机。
  
  三井又进一趟龙榻下的地道,当他仔细把角角落落都查看清楚,才开始后怕,好在他对这类机关迷宫总有着超凡的感觉和运气,换成别人,凶多吉少。
  
  那墓室三面整墙似用一块巨石抠成,三井一时半会儿找不着缝隙破口,想着下来时候不短再不上去得招人怀疑了,依回忆在脑中画好地图,边折返边核对,刚从床底下爬出来,便听这皇宫的主人问:“你在干什么?”藤真俯身侧头,“地道?”
  
  三井吱唔着点头。
  
  藤真换好便衣:“带朕进去看看。”
  
  三井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忙在前开路:“跟着我走,这里头有机关,当心误触。”边讲述自己先前所见所得。
  
  两人到达墓室,藤真见到“三井寿”石棺,相当镇定,轻触假人肌肤,匠人手艺足够以假乱真,然而三井寿分明活生生站在跟前,那假人怎么看都别扭。
  
  三井倒是泰然:“我猜这多半是师父留给我的,叫我学着做。”
  
  藤真道:“你给朕看了这假人,将来要借死遁逃,可没那么容易了啊。”
  
  “谁说我要逃?”
  
  藤真笑:“你不是说捞够了油水便溜去夹馍坡吗?”
  
  三井听了,只比见到躺在石棺中的自己更惊悚:“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股掌之间。”
  
  “你是要与小枫朝夕为伴的,朕总该谨慎,对不对?”藤真观察着石室,“放心,现在没人盯着你了。”
  
  三井倒也理解,毕竟这是皇宫中,若他有歹念,后果如何不需多言,虽说他理解,但心里就是堵得慌。
  
  藤真瞧三井面色,拂袖道:“朕给你陪个不是了。”
  
  “啊?”三井更惊,“这……这我哪受得起啊,要折寿的!”胡乱挥手,“那会儿我也是太多花花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应该的,应该的!总之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小事不计。”
  
  相视一笑,三井将话题转回石室:“废了这么大劲挖地道布置机关,不可能是条死路,这里肯定还能往出走,给我点时间,一定能彻底破解。”
  
  藤真目不转睛盯着假三井所穿衣着,明显是几块布拼成的,其中有皇家才能用的颜色与纹饰,很眼熟:“是小枫用过的裹婴布。”
  
  “啊?”三井觉得自己今天受到太多惊吓,“师父您坑我啊,拿人尿布给我做寿衣?”
  
  “是裹婴布,不是尿布。”藤真纠正,又道,“或许秘密就在这上面。”
  
  三井黑着脸给“自己”扒衣服:“我回去查查师父手札看这尿布,不,裹婴布里有何玄机。”
  
  藤真道:“成,咱们回吧。”
  
  三井夹着裹婴布翻个跟头窜出床底,被灰呛了两个喷嚏,顺手把藤真拉出来,拍拍身上尘土,洗把脸,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那件“寿衣”,近来他又长高许多,衣服已短了一截:“这该是我十岁时身材。那地道也是几年前才修成的……”
  
  藤真亦想到这一茬:“或许是父皇委托盗二先生做的。”
  
  三井附和:“有道理。不过为什么要放一个‘我’进去啊?我招谁惹谁了?还给我穿了块尿布!”
  
  藤真纠正:“是小枫的裹婴布。”
  
  “我知道啦,裹婴布!”三井无奈,“小枫午觉该醒了,我看看他去。”似乎自然而然,便换了亲昵称呼。
  
  藤真沾着水写了个浅浅的“枫”字,道:“朕知道你起初是不情愿的。”
  
  三井老老实实回答:“是。”
  
  “如今呢?”
  
  三井见藤真露出罕有的童真笑容,似乎写满了“我弟弟那么可爱你怎么可能不情愿”。
  
  三井虽不情愿,却只好苦笑着说:“愿,愿,愿,我一万八千个情愿!我愿到可以穿着他的尿布进棺材。”
  
  藤真笑得欣慰,甚至没再纠正三井用词,只道:“那你找小枫去吧。这尿布先留在这儿,晚上你来,咱们一道研究。”
  
  三井应允,之后便一路“小枫”“小枫”地念着小跑去流川寝殿,见那孩子站在廊檐下,衣带又系错了。
  
  “阿寿。”流川叫他,声音甜甜软软。
  
  三井也曾玩笑,我比你年长,是否也该叫声“哥哥”?那孩子却说,哥哥只有一个,阿寿也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到底是他的猫妖,轻而易举将人迷了心窍。
  
  三井为流川整理好衣衫,携着他手去吃点心:“待会儿与你拆解师父教的新招。”
  
  流川问:“我何时能学剑?”
  
  “等你再长大些。”
  
  “哥哥也总说等我长大,可怎样才算长大?”流川起身,昂首挺胸,“我已经这么高了。”
  
  三井把他按回座位,嘴角上扬笑得邪魅:“等你见到姑娘会脸红心跳想亲她一口的时候,就算长大了。”
  
  流川似懂非懂:“必须是姑娘吗?”
  
  “否则呢?”
  
  流川啪嗒在三井脸上印上糯米香:“这样可以吗?”
  
  三井涨红了脸,跳起来吼道:“你这个死小孩,谁教你的?”
  
  流川仍旧一派天真无邪,白净的脸上占着些许糯米粉,他摸了摸胸口:“心在跳,阿寿,你看我脸红吗?”
  
  三井摇头。
  
  流川很是失望:“我果真没有长大啊。”
  
  三井瞬间想用刚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这个小坏蛋的尿布闷得他“脸红心跳”。
  
  流川并未感受到三井蓬勃的杀意,他擦干净脸,将耳朵贴在三井胸膛:“心跳得像打鼓似的。”抬头望着暴躁的三井,“脸红。”
  
  三井已经预料到这个傻小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流川问:“你想亲我吗?”
  
  三井终于明白什么叫挖坑埋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啊!耷拉着脸一副生无可恋,咬牙道:“不想,你又不是姑娘。”
  
  流川低头沉默不语,三井刚想是否该安慰他两句,便见流川挑了个最大的桃子递给他,说道:“阿寿不要难过,我陪你一起慢慢长大。”
  
  三井干笑两声,大口咬桃子,心道,我再也不跟他开这种玩笑了!皇上啊,我能反口回夹馍坡去吗?
  
  晚上三井把流川哄睡着了,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溜出门到御书房去。
  
  三井瓶瓶罐罐抱了一大堆:“我所知道能让隐字现形的药剂都在这里了。得亏皇上您的国库包罗万象,里面有些我只听师父讲过从没见过呢!”
  
  然而统统试过一遍,小枫的裹婴布除却湿得真有点像尿布之外,并未有改变。
  
  三井抓耳挠腮,凑到藤真跟前问:“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藤真不疾不徐一页页翻着盗二先生手札,道:“不急在一时,慢慢来。”
  
  三井抑郁:“不如我回去问问师父?”旋即叹气,“要说早说了,何必咱们在这儿瞎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不明白啊!”
  
  藤真把手札还给三井:“你只需好好承接盗二先生衣钵,其他的,朕来想。”
  
  “那这尿布还是由皇上保管吧,我怕被小枫发现了。”
  
  “好。等你想出别的法子,再来试。”
  
  三井这一想便想了三年,来来回回换了百十种方子,三井觉得自己都快成“毒手药王”了,然而那块裹婴布直到被药水泡烂也没现出只言片语,三井很失落,又想那上头或许就没有秘密。
  
  好在他并未将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虽说最终没找到石室机窍所在,他却很聪明地绕过石室又凿出一条道,单枪匹马辛苦多日终于遇到稀松土质,推开,瞬觉走上康庄大道。
  
  同样机关重重,此时与三井而言不过是顽童过家家般,他很轻松地往前走。
  
  却许久走不到头,三井边走边嘀咕:“这到底通向哪里?如此浩大的工程,谁干的?万一刺客走进来,直到皇帝床底下,这一剑捅出去,哎哟喂!”想到此节,突觉心惊肉跳,加快脚步。
  
  终于碰到石门,三井推开,灯火通明,竟又是墓室!
  
  三井看了看,笑道:“躺的不是我,太好了。”恭敬地磕了两个头,三井推开另一道石门,继续往里走。
  
  越走越奇,这里似乎是个豪华墓群,在京城中没听过如此规模的……莫非……?
  
  三井七绕八拐终于找到光亮,机关依旧难他不倒,轻易解开,推门而出,泥石落了一头一脸,三井吐出灰,环视四周,身后是座大山,小门早与山石融为一体,若非他从里头出来,绝发现不了。
  
  标记小门所在后,三井到处查看,瀑布挂在山间,冲出一道彩虹。
  
  三井爬上山顶,风水相当好,再一看,东郊皇陵!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三井真的想不明白。
  
  回去同藤真说了,也带他看过,藤真仍是那句:“你做的很好,其余的,朕来想。”
  
  三井无可奈何,想或许是皇家秘辛,他终归少知为妙。
  
  “对了,听说试剑大会要开了,我想带小枫去看看热闹。”三井问,“皇上您参加的是哪一场,要我们回避吗?”
  
  “随意罢。”藤真笑,“到时给朕化个大妆。”
  
  三井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成,保管小枫都认不出您来!”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1-27 19:04 编辑

「03借酒那个行凶(藤真:弟大不由兄啊。)」

  风和日丽,正是出游的好时辰。
  
  三井为藤真描眉画眼贴胡子:“再加道疤,看起来会更粗犷。”
  
  “在脑门上画个‘王’字好不好?”
  
  “不好,那太傻了。我这回给您扮的是绿林好汉,下次咱再演猛虎下山。”三井左右端详自己的得意之作,“可惜眼睛遮不住。”
  
  铜镜照出张飞扬跋扈的脸,眼神却是清澈温润。
  
  藤真很快适应自己的新面孔:“朕先行一步。”又道,“你不准再带小枫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还小,万一出了事,拿你是问。”
  
  三井小声抱怨:“明明是他自己跑去的……我费好大劲才把他拖出来……”
  
  “还是要朕派御前侍卫随身保护?”
  
  “不必!”三井果断拒绝,“小枫有我,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话音未落,人已冲出门,外头的侍卫打趣道:“三井又被皇上训了吧?跑这么快是要去找王子枫救命?”
  
  三井丢个白眼过去:“当心本大人给你小鞋穿!”他已做了御前侍卫副统领,却因与其他侍卫称兄道弟惯了,总少威严。
  
  “回来给我们讲讲试剑大会啊!”
  
  “知道啦!”
  
  每年试剑大会都是盛事一桩,京城车水马龙,告示板前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左边是试剑大会赛程,右边是近期治安注意事项。
  
  三井揣好银两,携着流川手穿梭人群中,终于挤到前头看到招贴,藤真化名“辻谷谦之”,由三井寿作保,同场的对手牧绅一,担保人则是高头力。
  
  高头力,便是当年夹馍坡之战名剑“流云”持有者,其后封剑入朝,先帝崩逝后辅佐幼主功不可没,已官封丞相,朝中大臣多数以他马首是瞻。
  
  宫中侍卫军中将才多数为试剑大会出身,而牧绅一是至今唯一由高头亲自举荐参加试剑大会之人,自然成为热议。
  
  三井猜想藤真也是心有疑虑,否则不会亲自来试一试这牧绅一的本事。
  
  然而他们此行终归玩乐多于正事,三井草草看过榜文便带着流川一路狂奔要抢个好位置。
  
  坐定,三井把流川的手圈在臂弯,懒洋洋趴在围栏上看比试,腹诽着头先那几个学了两天三脚猫功夫就敢到试剑大会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数场之后,流川手一动便犹如万千蚂蚁噬咬,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寿,我手麻了。”
  
  “哦,那我给你揉揉。”三井换个姿势,掀开流川衣袖轻轻敲打,摸着穴道揉搓,“这样好点吗?”
  
  “好多了。”
  
  “还是要多吃点肉,瞧你瘦的。”三井捏捏流川胳膊,“倒是挺结实。”
  
  流川问:“今天为什么一直拉着我?”
  
  “怕你跑了呗。”三井仍旧把他的手圈在臂弯,“那你哥哥必定派千军万马天涯海角追杀我。”
  
  流川体贴地安慰三井:“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便我真的走丢了,哥哥也只会派千军万马天涯海角找我,不会追杀你的。”
  
  “怎么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哥哥从来不会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三井心中一荡,反手敲他脑袋:“傻瓜。”手似乎握得更紧了些,“那你乖乖的,不准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嗯。”流川点头,“阿寿脸又红了。”
  
  三井抓住流川另只手:“不用摸,心肯定在跳,否则就死了。”撇过脸硬把视线转回校场,心道,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会有那样炽热的眼神?再被他盯着看一会儿,真要忍不住亲亲他了。
  
  流川摸摸自己面颊,不烫,很遗憾,自己仍未“长大”,又看看三井侧脸,很高兴,阿寿也没有“长大”。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呢?又想起藤真,哥哥“长大”了吗?
  
  “别胡思乱想啦!”三井用手肘顶他,“快看。”
  
  轮到藤真上场,三井搭个手凉棚眯眼细瞧:“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流川学着三井搭手凉棚:“那是我哥哥,怎么长了胡子?”
  
  三井感到一阵挫败,自己精心的易容居然被如此轻易识破,小枫你好不给面子!只好道:“你哥哥我当然认识,我说的是他对面那个。”
  
  流川醉心武学更挂怀兄长,眼睛一瞬不眨盯着场上,人影交错,剑锋舞出团团青光,藤真以巧欺近,牧绅一以力克之,二人攻守相宜,势均力敌,流川旁观者清,突见危机,脱口叫道:“哥哥当心!”
  
  只见藤真一剑刺出划破牧绅一手背,牧绅一竟拿血珠做了暗器弹出,直撞向藤真双眼,藤真险险避过,却被牧绅一绕至身后,一掌拍出正中藤真背心,藤真吃痛踉跄几步,牧绅一趁势出剑,翻转剑身拍打藤真手腕要震开他的剑,藤真憋着一口真气只等牧绅一近身,反手也是一掌,宝剑借力飞出,剑柄直击牧绅一小腹,他自身亦被冲力反撞下比武台,依赛制,是输了。
  
  那剑去势甚急,牧绅一连退数步终于抓住剑柄,虎口微疼。他正要将剑还给藤真,却见那人已头也不回地离场。
  
  流川立时要跳入校场找藤真,被三井拦住:“走这边。”
  
  “哥哥!”流川火急火燎跑到藤真身边,开口问的却是,“热吗?”
  
  藤真草草撕了假胡须,若无其事般:“挺热的,咱们去喝冰镇酸梅汤?”
  
  三井打盆水为藤真清洗干净妆容,客栈中人目不转睛看虬髯粗汉逐渐变为如花少年,有些甚至咽着唾沫用冰水狠狠泼自己,只听说皇城里住着位沉鱼落雁的美人,他们却始终无缘得见,如今想来,那皇城里的人至少得如眼前少年这般,才担得起倾国倾城之赞词。
  
  一人道:“你看旁边那个孩子,再长两年必也是明艳不可方物。”
  
  同桌人问:“这是谁家的少爷?连小厮都这么俊俏。”
  
  三井嘴角抽搐,我怎么又变成小厮了?暗道,幸好皇上宽仁,否则治你们个大不敬罪!
  
  流川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从来不关心他不关心的事。
  
  三个人歇息过后,结伴逛闹市,赌坊开档,牧绅一已成最大热门。
  
  三井道:“我好像是见过他。”思虑片刻又道,“或许是他儿子?那个人该与我差不多年纪,但这牧绅一……”
  
  藤真忍俊不禁,说道:“牧绅一,十五岁。”
  
  三井差点摔个跟头:“他长得太占便宜了,出门就是长辈。”
  
  到牧绅一以试剑大会头名身份入宫,三井首先去扯他面皮:“还挺有弹性,没有皱纹。你真的十五岁?”
  
  牧绅一哭笑不得:“或许我爹娘扯谎,没准我已经十八了。”
  
  三井道:“三十八我也信。”
  
  此话一出,牧绅一当场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三井哈哈大笑:“你一来就做了御前侍卫统领,多亏你长得老,若跟我似的,可没人服你。”
  
  牧绅一真的很想杀人。
  
  三井捶他:“大男人,不要介意这些,又不靠脸吃饭!”
  
  牧绅一放弃申诉,只道:“我还有公务要忙,先告辞了。”
  
  “等等啊!”三井追上他,问道,“你以前是在夹馍坡住过吧?我记得那会儿你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什么信长,另一个叫什么宗一郎,对不对?”
  
  牧绅一脚步稍顿:“你认错人了,我从未到过夹馍坡。”说罢便甩开三井走了。
  
  三井抓抓头发,笑道:“我还跟宗一郎打过架呢,哪能认错?”皇上明知牧绅一是高头门生仍重用于他,必有他的打算。三井从不质疑藤真,“但还是去跟皇上讲一声吧。”百密尚有一疏,没准有用!
  
  “好,朕记下了。”藤真道,“牧绅一是个耿直汉子,你不必因他师从高头力便对他有疑。”
  
  三井道:“我听您的。”
  
  “倒是小枫,他若要与牧绅一比剑,你看着点儿。”
  
  执剑的流川枫,天生狂狷,既遇高手,尤其那还是胜过哥哥的人,不赢不罢休。
  
  三井乐见流川兴致勃发的模样,壮怀激烈,熠熠生辉。
  
  “阿寿,来!”
  
  流川招呼三井,三井左手捏个剑诀,虚晃一招欺身上前:“你还嫩!”
  
  流川反击,待三井横剑隔挡才发觉他招式未使老,流川瞬时转刺三井右侧,将衣袖划出道口子。
  
  流川道:“我已经不小了。”
  
  这月,宫里张灯结彩,要庆贺王子枫十五岁生辰。
  
  正是时至年关,冬雪霏霏,孩子们捂着耳朵放炮仗,白地上落满细碎红屑,另有些在推雪人、打雪仗,一片欢腾景象。
  
  新进御前侍卫长谷川一志奉皇命踏雪寻人。
  
  终于到剑炉。
  
  只见三井光着膀子,手上一把大锤,不断敲打火红的剑身,金属撞击声叮当响脆,星光四溅。
  
  铁钳夹着剑身放入水中冷却,白气蒸腾,取出修治,刮削琢磨,砥砺开刃,吹毛立断。
  
  收剑入鞘,正好瞧见长谷川傻楞楞站在当眼处,三井笑道:“别催,就回了。”三两下擦了汗,解开系在腰间衣衫穿上,提剑朝教导他铸剑的老师傅致谢告辞。
  
  三井牵着马缰,想来是要走回宫去。
  
  长谷川急了,非要他快马加鞭。
  
  “怎么了?小枫被粉阳踹了?好好的‘闪电’非改成‘粉阳’,换我也踹他。”三井轻抚马鬃,“对吧,雷震子?”
  
  长谷川腹诽,你的品味也很堪忧啊,一匹母马却叫“雷震子”,像什么话!幸好这匹马温顺,否则你以为它不踹你?
  
  近年来风调雨顺物阜民丰,几场硬仗打得内外皆不敢造次,那“粉阳”与“雷震子”正是日前西域送来示好的千里良驹。
  
  粉阳性烈,流川在马场耗了两天,终于将其驯服。
  
  三井轻描淡写点个头:“到底是宝马,竟坚持了两天。”暗叹,想当年老子我半天就开始口是心非自毁前言了。
  
  长谷川道:“皇上开了一坛山风庆祝,差我找你回去……”
  
  不等他讲完,三井便翻身上马,向长谷川伸出手:“发什么呆?上来啊!”发力将比他高大许多的长谷川捞至马背,“抓紧,雷震子,走!”
  
  长谷川甚至来不及细想,身后一排蹄印,将他们飞速送往皇城。
  
  山风酒香醉人。
  
  三井发间肩头粘着未化的雪花,风风火火进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爽快!”
  
  流川把手炉给三井,又为他斟满一杯:“先暖暖身子。”
  
  藤真瞧一眼跟在三井身后的长谷川,道:“把花形他们都叫进来吧。”
  
  三井亦大声招呼:“快来!不然我就把酒喝光啦!”
  
  推杯换盏,整个皇城都似浸在欢笑中。
  
  都知山风酒易醉难醒后劲奇大,御前侍卫们不敢醉,喝过一杯便换了别的,三井却不管,自打上回和流川偷喝山风之后,藤真便对他下了禁酒令,难得今日能畅饮,他自然不醉不归。
  
  藤真不胜酒力,被三井强灌了几杯便有些头晕目眩,撑着桌沿直摆手:“不能喝了,等过几天小枫生日宴,再喝罢。”
  
  王子枫生辰正巧在一月一,由皇帝起头,宫里人都知道为王子枫庆生要紧,之后顺道过个年。
  
  三井握着流川手举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小枫你说!”
  
  流川自是心疼藤真日日忙碌操劳,或许只有醉一场能让他暂时放下一切好好歇息,如此想着,便将酒杯往前送至藤真唇边:“哥哥,我敬你。”
  
  这一杯,让将醉未醉的藤真彻底失去了意识。
  
  三井再接再厉,左一杯右一杯,直把皇帝兄弟都灌醉,他自己当然也是喝大了舌头,脚步踉跄虚浮,拖着他们又唱又跳:“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藤真大笑道:“哈哈哈!三井你居然会念诗啊!再来!”
  
  是第一次,花形透他们第一次看见皇上笑得如此开怀,笑得像个普通人。
  
  流川倚在藤真肩头打酒嗝,面上一片绯红,他看着三井,突然高兴地笑起来:“我好像长大了。”
  
  也是第一次,花形他们在王子枫冰霜般的脸上看见了春意斐然。
  
  三井凑近:“听过借酒行凶的,没见过借酒长大的,小枫你耍赖!”吧唧,在流川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流川想也不想便扑上去狠命亲他,直把三井逼得叫“非礼”,流川得意地箍着他:“我学会了,借酒行凶。”
  
  藤真看着他们痴痴地笑:“三井寿啊,你怎么尽教小枫这些不三不四的?早晚治你的罪!”
  
  三井哭诉:“是他自己不学好!都是皇上您惯的!啊!”
  
  流川道:“哥哥,我长大了,我要娶阿寿。”
  
  藤真道:“好,就让阿寿给你做新娘子!”
  
  三井抗议:“强抢民男啊!老子才不要嫁给你这个小屁孩!我要做你的新娘子,不对!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
  
  流川眨巴两下眼睛,问道:“为什么?”
  
  “你长得好看啊。”三井摸流川下巴,“你是我倾国倾城的猫妖啊。”
  
  藤真拍桌:“不准调戏我弟弟!”
  
  三井嘿嘿直乐:“不调戏他难道调戏您吗?一来我没那心,二来我也没那胆啊!有小枫一个,就够我一辈子了!”
  
  花形他们觉得,似乎不该再旁观下去了,默默阖门退出。
  
  翌日,龙榻上交错横着三个人。
  
  三井艰难地睁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慌乱地滚下床,先看看自己,又看看仍睡着的流川与藤真,衣衫有些凌乱,总算还穿得完整。
  
  三井颤颤巍巍踮脚出门,地上滚着酒坛与手炉,他捧起手炉坐在冰冰凉的地上,让自己冷静一会儿,身体只感到宿醉后的不适,并无其他异样,应该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吧?
  
  出门找到花形,三井问昨日之事。
  
  高野昭一抢先回答道:“三井你小子好福气啊,昨个儿皇上为你和王子枫指婚啦!”
  
  三井只觉头疼欲裂,拉着长谷川求救:“不是真的吧?”
  
  长谷川一个眼刀杀向高野,却仍旧点了点头:“但醉酒之言,不算数的。”
  
  “对哦。”三井把乱糟糟的头发抓得更乱,喃喃道,“皇上也不会准那样的荒唐事。”
  
  清醒没一会儿,三井又昏沉起来,抱着剑回自己房间,倒头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真叫天昏地暗不知时日,梦中江洋翻覆,知是梦,倒是不急不怕,只是晃得难受,三井扑腾了两下,悠悠醒转。
  
  周遭一片寂静。
  
  问了时辰,原来已是除夕日。
  
  本该鞭炮齐鸣烟花绽放杂耍戏曲盛宴狂欢,然而却只个静谧的夜,唯一的原因自是王子枫仍宿醉未醒。
  
  三井起身往皇帝寝殿去。
  
  藤真揉着太阳穴听花形讲述自己醉酒时情景,末了道:“以后这山风是再也不能喝了。”见到三井,笑得意味不明,“进去看看你的猫妖罢。”
  
  三井霎时红了脸,迈步往里走,却突然停住,转身问道:“那晚皇上说的,可是戏言?”
  
  藤真明知故问:“朕说什么了?”
  
  “让小枫做我的新娘子……”
  
  藤真笑道:“我翔阳皇族的男人,岂可雌伏于人?小枫的终身大事你不必挂怀,再过两年,朕自当为他找个名门闺秀,到时你功德圆满,便回夹馍坡去罢。”
  
  三井倒是自信:“小枫不会肯的!皇上您的激将法并不高明。”
  
  “是吗?”藤真续道,“你以为山风酒那般珍贵只是因为酒香而量少吗?你醉过两回,该有所察觉,山风又可叫做醉生梦死,只要用得其法,一杯,朕就能让小枫将你忘个干净。”
  
  流川不知何时站到三井身后,揽着他肩头,对藤真道:“哥哥,你的激将法真的不高明。”
  
  “哥哥可是在为你啊。”藤真无奈,“罢了,小枫长大了,谁上谁下,自己做主吧。”
  
  酒意未散,流川轻咬三井耳朵:“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忘记你,就算哥哥说那样更好,我也不会肯的。”
  
  三井只觉酥痒传遍全身,脸上灼烧一般,挣开流川,反牵住他的手:“好热,出去吹吹风。”
  
  “等等。”藤真叫住他们,“朕答应过小枫的事,君无戏言。”
  
  三井尴尬地谢恩,在王子枫身上,他永远记吃不记打,专门设圈套自己,好啦,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咯!
  
  夹馍坡送来的烟花,在夜空炸开璀璨,仿佛下着纷繁彩雨。
  
  三井回房拿了剑,道:“这是当年你爹爹沙场用过的剑,我朝皇上要来,重新铸炼过,送你做生日礼物。”
  
  “咱们一道为哥哥打胜仗。”
  
  “你哥哥那么宝贝你,哪舍得让你冒险。”
  
  流川摇头:“不对,哥哥舍不得我受伤,却不会因此折断我的翅膀,他更舍不得我做笼中鸟井底蛙,一生只做个庸碌的太平王孙。何况与寿在一道,只会赢不会输,只会生不会死,没有冒险,只有征途。”
  
  三井笑:“想你平日寡言,原来都是装的!这一大套的……”
  
  流川吻住三井:“亲你比说话快活。哥哥说酒能乱性,叫你以后少喝。”
  
  “是少让你喝吧?”三井翻身压住流川,“臭小子,真长大了?”
  
  窗外绚烂闪烁,三井看着流川,他的眼里有光,映着自己,一眼万年。
  
  谁上谁下,谁是娘子谁是相公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我的天下无双。”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6-1-18 21:19 编辑

「3.5,情窦那个初开(三井:过去点你压着我了。流川:就压你。)」

本帖隐藏的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500 才可浏览




==题外话:

一段无关紧要的情节。

伐开心,任性,爱咋咋地。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2-16 10:19 编辑

回复 43# 琥珀川

    谢谢回复。
    把H搬来了,不过权限设的有点高o(* ̄▽ ̄*)o因为这段我真的写得各种耻Orz套用某爱的话,没有情感交流,就是抽插……真想就地自焚……不嫌麻烦的话戳外链吧。

   
扛回房多不浪漫,何不来个公主抱呢


    其实我后来把“扛”改成“抱”了……对公主抱的执念都是相似的啊……正思考着小真真公主抱阿彰的可行性o(* ̄▽ ̄*)o

藤真是不是经常性的看着流三秀恩爱,这么秀色可餐的小真真只能看着别人甜甜蜜蜜心里做何感想呢,仙道出场你就不寂寞了,BUT!不想让刺猬出场!因为那意味着没三井戏份看了吧


     没错!我在各种题外话里都说了!小真真每天看着流三秀恩爱也是够够的,风水轮流转,等阿彰来了就是小枫看仙藤秀恩爱了!在我的努力之下南烈终于出场了,控制得好的话流三篇下章就能结束了,如果废话又多了,最多再拖一章,然后是仙+三,命定的相遇(不要拆自己CP!(开玩笑啦,他们是纯洁的……

PS:「4」完整章在楼下,「4.5」已肝完,汤不热有,如果不想戳就等这边发吧o(* ̄▽ ̄*)o

TOP

「04一诺那个千金(牧:他们说什么我不懂。)」

  ==

  天光时,三井堪堪打了个盹儿,不多时便又醒转。

  流川自是睡得憨,呼吸缓缓拂过三井颈窝,酥酥痒痒,透着股意犹未尽。

  三井侧头看他,想起昨晚这人在自己身上暴风骤雨般的胡作非为,十分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上了他。

       痛感倒没多少残留,只是被折腾了整晚,难免腰酸腿软,三井本想赖一天床,无奈被褥湿腻实在不舒服,如何都睡不着。

  三井撇开箍着自己的流川,一脚踢飞被头,翻身下床,三两下把流川弄醒,边扯床单边道:“头一天便由着你了,今后可全得听我的。”

  “嗯?”流川抱着枕头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

  “我说……”三井不过抢先占个话头,也明白多半只是占个话头而已,顿一会儿,道,“听我的就是了。”言罢甩手扔出床单,将流川套个正着,“去洗了,顺便醒醒神。”

  流川顶着床单起身,边走边往下滑,床单挂在肩头,将将露出个脑袋,倒像扮戏的孩子,拿床单做披风,喝一声“本将在此,谁敢放肆”。

  王子枫自是不必如此装样,他只推开门,稍稍打个哈欠,便有早早守候在外的宫娥不迭奔上来小心翼翼伺候,不敢有一个多余眼神,一句碎语闲言。

  流川抓抓头发,似乎清醒了些,拽着床单不放手:“阿寿叫我洗,你们别帮忙。”

  “诶?”宫娥不禁打个寒颤,哆嗦着朝屋里看了一眼,心内波涛翻涌,终于念出一句,“咱们的王子枫……长大了啊。”

  流川似乎回味着这句话,思绪往前飘了一会儿,反转时嘴角静悄悄扬起弧度:“嗯,是长大了。”

  宫娥欢天喜地给王子枫打水去,冬日清早微冷的阳光,今日里竟也一路晕着暖意。

  其时三井却窝在墙角目不转睛盯着窗楞阴影发愣,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一拍大腿:“想起来啦!”

  昨晚的他被弄的混乱得一塌糊涂,并没有余力胡思乱想,即便有,也统统消弭于王子枫澎湃的热情之下,唯独一件事,飞速闪开后又悠悠转回,团在脑中,闹得他不得不着力想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为何。

  藤真似乎在等着三井来。桌面上备着他钟意的糕点,见了三井便笑着打趣道:“精神不错嘛。小枫这孩子撒起野来就是不懂节制,辛苦你啦。”

  “不辛苦,开头有些疼,后来就……”说到此处,后知后觉的三井面上滚烫,呆立当场,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不讨论细节了。”

  三井扒拉两口甜汤,草草填了肚子,换个舒服坐姿,从怀中掏出那本盗二先生手札,开口问道:“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我看过史册,这……”三井翻开写着“无双”那页,在“生死相依”四字上点了点,“是真的吧?”

  藤真抿口茶,道:“是。我藤真族历代便是如此。所谓鸳鸯蝴蝶命,虽不能说同年同月同日死,到底也相差无几。”藤真手指划过那串“一生一世一双人”,又道,“还有更霸道的……”

  三井冒出个荒唐想法:“难道说……会……你们要……”

  “守节。”藤真笑了笑,“大抵便是这个意思,心上认定了人之后,身体也便有了主,用最烈的药,都不成。否则你以为缘何堂堂皇家,血脉会凋零至此?”

  三井惊得张大嘴半晌合不拢,末了嚎道:“这是什么妖法?!不讲理,绝对的不讲理!”紧握着藤真手问,“有解吗?”

  藤真忍俊:“怎么?你要为自己谋个退路?放心,这咒只会应在藤真家人身上,你大可以去爱别人。”

  “又是拙劣的激将法啊……”三井懒懒伏在桌面上,“看来往后我不得不做个贪生怕死的人啦……”说罢又抖擞精神,坏笑道,“那我在皇上您这儿,可是拿到一块免死金牌啦!”

  藤真望着眉飞色舞的三井笑而不语,待他静下来继续往嘴里塞糕点时,才道:“小枫是朕最紧要的珍宝,从前是,将来也是,朕今日里正式将他交托与你,但望你俩,千秋万世,此情不渝。”

  一口云片糕噎在三井喉头,咽不下吐不出,脸涨得通红,猛灌几口茶,好容易顺了气,又顺手抓一块桂花糕要往嘴里送,断续听到藤真说话,果不其然,再次噎得差点儿气绝。

  三井艰难地握住藤真手,怨念深重:“皇上啊……您的正式……太随便啦!冷不丁一句,说得我混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你,可是甘愿受着?”

  三井苦笑:“从相遇那天起,我便知道……”流川枫,是根植入骨血的烙印,“戒不掉,跑不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受着,呵,幸好,是享受的‘受’。”

  藤真撩起三井袖管,揶揄道:“朕瞧瞧,鸡皮疙瘩在哪里?别怕羞,你这款款深情,可要原样告诉小枫知道啊。”

  三井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流川听后会有什么反应,不禁嘴角抽搐,连忙摆手:“我可不想接下来几天都在床上度过。”

  “哈哈哈,好,好,今后你俩的事,都由你作主。”

  三井撇嘴顶了句:“本来就是我作主。”

  藤真合上盗二先生手札,推回三井手边,三井重新揣进怀里,行礼告退。

  回到流川寝殿,那人正平举双手拎着床单晾晒,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吹起的鼻涕泡上下晃荡着,物似主人形,任性得很。

  三井招呼宫娥将床单拿走,自己则把流川抱回房,平放到床上,掖了掖被角,似被传染了倦意,索性也除去外衣重钻进被窝,里头的人很自然地搂住他,沉在冬日温暖被窝中,悠哉慵懒地度过了新年。

  到开春时,三井叉着腰闲逛,不知谁多嘴嘲了一句“哟,这是怀上了?”他正晒太阳发呆,没听清楚,回头问:“说什么呢?”

  花形忙接话:“刚下过雨,路上滑,叫你当心着点儿。”

  三井挑眉笑道:“我这么多年轻功可不是白练的!不劳费心啦!”

  等他走远,花形把手底下人劈头盖脸训了,那多嘴的自然逃不脱结结实实一顿板子。

  “罚得狠了吧?”长谷川劝道,“玩笑而已,即便三井真听见了,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花形轻叹一声摆摆手,叫停了板子,道:“你们几个越来越放肆了,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别忘了这是哪里,在你面前的人又是谁。”他是要让他们明白,三井寿同你们没大没小称兄道弟,固然是因他天性如此,但更重要的,是因为王子枫爱他,全天下恐只一个三井寿有这特权能在皇宫也过得热热闹闹,其他人怎可妄图逾矩?

  三井还在四处溜达,琢磨着好些天没出去玩了,原本想和流川去西郊策马,但身子仍旧不那么舒服,索性打消这念头,去马场和“雷震子”说了会儿话,便转去御膳房,盛碗滋补汤,拿张小板凳,放好软垫,捧着汤碗坐下,盯着跳跃的炉火,一口一口慢慢嘬。

  流川不知何时坐到他身旁,三井分了半碗汤给他,他便依样就着炉火,慢慢喝着。

  如此呆了许久,流川才将碗放到桌上,凑近三井在他鼻头蹭了蹭,三井抵着他额头推开他:“不准。”

  流川不甘心地撇撇嘴,说道:“哥哥找你。”

  三井一下子跳起来:“什么时候?”

  “两个时辰前。”

  三井仰天翻白眼:“你倒是不着急啊?”

  流川老实点头,瞧着三井眨巴两下眼睛,又往前凑要来蹭他。

  三井无奈,抬手给他一记,携着他手往外走:“这几天太惯着你了,憋着!你不急,皇上该等急了。”

  “等等。”流川斜伸出手拖住三井,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三井蹬着腿要挣,流川箍得紧,脚下一点便乘着风飞了出去:“这样走快些,省下来的时间,你让我亲亲。”

  三井欲哭无泪,他的猫妖是真进了发情期,然而就他成天想的那些事,真真是叫人吃不消啊!

  虽说原先流川也总是明目张胆随时随地要亲他,但那只是在面颊嘴角轻啄一记,便由着他了,谁想最近,回回说亲一下,回回汹涌得叫他窒息,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些手段,三井咬着牙想,让我查出来,绝对弄死!必须弄死!立刻马上香都不点就给弄死!

  三井搓搓手擦把脸,喘匀了气,才走进御书房:“阿牧也在啊。”熟稔地冲牧绅一打招呼。

  “嗯,你气色不错嘛,脸上红扑扑的。”牧绅一满眼正直,倒叫三井面上又红了一层,终于让他也觉出不对劲,“莫非是发热了?”

  三井也不好意思解释真相,只得点头:“嗯,是有点热。”

  藤真忍着笑饶有兴致在旁瞧着,收到三井接二连三甩过来的求助眼神,偏不给他解围。

  牧绅一是直,但绝不蠢,看三井尴尬,立时知情识趣地退出了。

  三井转身拍藤真桌子:“不带你们这样的!成心看我出洋相?再玩我,我撂挑子走人啦!”

  桌上一幅画,被三井打得弹了弹,又缓缓平铺回桌面。

  繁华街道,人群熙攘,民生风情被事无巨细描绘,栩栩如生,尽头牌坊上书三字,写得风流,裱得妖冶。

  “夹馍坡?”三井重见自己生长之地,怒气顿消,熟悉的一景一物,似乎都在召唤他的思乡之情,“这幅画有些年头了,这家包子铺还真是百年老店?我一直当老板大叔吹牛呢!嗞,做了百来年还是只有那几张桌子几个人,等我回去要好好嘲笑他!”

  三井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才傻笑着挠后脑勺:“我是有点想夹馍坡了,不,不是有点,是非常想。”

  藤真卷起画轴递给三井:“这幅画送你了。”

  “诶?”

  “不是白送的。”藤真又取出一本小册子给三井,“今年试剑大会的名单送来了,你负责安排一下。”

  “小事一桩。”三井拍拍胸脯保证,经过这些年对藤真心思多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便顺口问道,“您终于肯让小枫出去跟人练练了?”

  “小枫还是不要抛头露面得好,何况试剑大会各人水平参差得很,别坏了他兴致。”

  三井试探地问:“那我挑几个够格的……带进来跟他切磋切磋?”

  藤真点头:“也让朕瞧瞧你看人的眼光。”

  皇上终于有个稍微正经的活儿派给自己了,三井顿觉肩负重任,虽说这事的本质主旨仍是为个流川枫。

  流川等在树下打瞌睡,三井走过去,左手名册右手画轴,左右开弓啪啪把人拍醒,流川闷哼一声“疼”,愣愣地不明所以。

  三井心情好极了,跳起来挂在流川背上搂着他脖子猛揉他头发,笑嘻嘻地晃着名册:“你知道皇上差我做什么?让我负责这届试剑大会!我一定给你找几个厉害的对手!”

  “是吗?”流川握住三井手,拂过他虎口厚茧,“咱们好些时候没比过剑了。”

  “看你这些天都快溺死在被窝里了,还知道剑怎个拿法吗?”

  流川随手摘下一枝桃花,耍了个极漂亮的剑花送到三井眼前:“试试看啊。”

  三井收好名册,转动着画轴与他比个双剑相交的姿势:“请赐教了。”

  一枝开了六朵桃花,浅粉花瓣层层叠叠,流川舞得很快,只见一团粉光上下翻飞,三井瞧准时间一记刺出正中光圈中心,花枝一滞,一朵花崩落,接着又是一朵,三井“辣手摧花”,将满枝桃花扫了个光秃秃。

  转眼一瞧,画轴之上整整齐齐排了六朵粉嫩桃花,三井得意地挑眉,流川不为所动,手下树枝一抖一挑,画轴顺势扬起,三井运气与他较劲,画轴上桃花受真力震荡,登时炸裂,花瓣飘洒,三井合指一弹,一片两片三片,稳妥贴在流川脸上,生生从小黑猫变成了小花猫,三井被自己的杰作逗得捧腹,大笑不止。

  三井直笑得脱力,捶着流川胸口断续道:“挺好看的,人比花娇!”瞧见流川眼中一汪春水泛滥,三井飞身踹他一脚,“追到我就带你去夹馍坡玩!”撒腿便跑。

  他预感强烈,很快,很快他就能回夹馍坡去,和小枫一道,破除四面宫墙,过真正逍遥自在的日子。

  很快。

  藤真立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块被药水泡得不成形的裹婴布,目光所及,神采飞扬的三井拉着流川笑闹着跑远,似乎同多年前并没两样,如骄阳如朗月,热烈,纯净,理所当然该这般幸福快乐,直到永久。

  将裹婴布放进火盆,干涸的药水被灼烧出刺鼻气味,辣得藤真眼睛疼。

  三井咬着笔杆摇头晃脑,闷了大半日终于写完一封信,再加一列“丰玉,南烈少侠敬启”,欢天喜地差人送走,长舒一口气:“呼……”似乎千言万语由这声长叹总结成了一句,我恨写字。

  话说三井对照试剑大会名册查各人身世,这试剑大会说是广邀天下武学之士,但因参会须有朝廷官员保荐,而江湖人多半拒绝与官家往来,是以这名册里头的,少有成名高手。

  三井扫了一圈,打算着等大会开始,瞧各人亮了手段,再行选择邀谁与流川过招,却碰巧见到今届主考为丰玉主事人北野先生,登时眼前一亮,丰玉近年可出了个名动江湖的少年剑客!

  为表诚意,三井克服重重“艰难险阻”,搬了一堆书册,给这位南烈少侠写了一封“真挚动人”的信,请他同北野先生一道上京,务必与王子枫痛快比一场。

  京城又到了一年中最拥挤的时候,各地参赛者与看客接踵而至,三井站在城楼看人潮汹涌,念叨着:“似乎比往年都热闹啊。”

  城门官道:“今年布防由高头大人亲自主持,出不了乱子,你放心好了。”

  “滋。”三井撇嘴,他素来对那个斜着眼睛看人的老头子没有好感,被如此一提醒,反倒警觉起来。

  底下人来报,丰玉的车驾已到十里亭,三井亲自去迎,一番客套寒暄,约定三日后接南烈入宫与王子枫比剑。

  南烈也是冷口冷面的腔调,三井回去同流川比划,板起脸模仿他说话,末了笑道:“你俩打起来,那才真叫‘君子动手不动口’咧!”

  流川躺在三井腿上,仰望他眉飞色舞的笑脸,视线正对他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不自觉抬手轻抚。

  三井被这冷不防的触碰激得打个激灵,转而开始声情并茂第不知多少遍讲述“乘风”“流云”决战夹馍坡之巅传奇。

  流川目不转睛盯着三井,鲜活、生动,意气风发,他本该是翱翔苍穹的鹰,却为他停驻,数年间寸步不离。

  流川从没想过为什么,因为他喜欢阿寿,阿寿也喜欢他,他们同生共长,自当长相守,这是天经地义的,与三井寿牵着手欢欢喜喜走下去,是流川枫唯一的路。

  谁都不准破坏,谁都无权更改。

  流川灼热的目光盯得三井燥得慌,三井把人揪起来,一掌劈过去:“还要不要听故事啦?”

  流川握住三井手,在他手背亲了一记,他惯常有话直说:“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三井面上一阵红过一阵,又是毫不客气一记手刀:“说什么胡话!一辈子?你来跟我说一辈子?!”

  一辈子早远远不够。

  正如当日承诺过。

  我们俩。

  “千秋万世,此情不渝。”





==题外话:

为了强行1V1我也是很拼的。



PS:看到告白就是无关紧要的情节要登场了……不过这回说是无关紧要的情节,但其实还是有点关联的,当然不看也不影响……除了ooc之外就是肉麻,非常肉麻,肉麻地我受不了啦!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6-1-18 21:22 编辑

「4.5,千秋那个万世(三井:不管说多少遍都很肉麻啊!流川:我喜欢听。)」
  
  ==
本帖隐藏的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000 才可浏览



==题外话:

一段无关紧要的情节。

伐开心,反正也没人在意o( ̄ヘ ̄o#)

TOP

本帖最后由 mikikawa2 于 2015-12-18 00:03 编辑

回复 46# 天堂缺


       一切先占楼后编辑都是耍流氓!还好大家都是文明人,看你回这么大一段的份上就原谅你了o(* ̄▽ ̄*)o(←非熟人请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熟的也慎用……

       3.5参考了小可爱和萝卜教授,我个人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回声无数次)的cp模式!!!!!!!没错,小枫说的“换我来吧”就是让三井攻他!不过阿三实在太宠小枫了,于是……你懂的( ̄▽ ̄")

       下一章开始画风突变,希望你继续爱我……

回复 47# 琥珀川

       首先同上,下一章画风突变,希望你别遗弃我……
       然后外链和这边并没有区别啦,一个字没删减……
      
       在被所有人守护着的同时,小枫也在守护着所有人啊……


与上无关的,「千秋万世,此情不渝」,有人get到僵约梗吗?不过不是马小玲和况天佑,而是王珍珍和天勇者的生生世世……(我会说我被陈启泰苏得都要对尹志平转粉了嘛……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