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南藤/微南流】あなたは私の道を導いている(是你照亮我前行的路)100楼更新 - 伤痕の绊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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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の绊 » 【南藤/微南流】あなたは私の道を導いている(是你照亮我前行的路)100楼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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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南都会与藤真一同搭上开往秦野市的巴士。在8叠榻榻米的房间睡上一晚,第二天清晨步行前往丹泽病院。藤真似乎很中意那件纯黑色衬衫,天气转凉,他就在衬衫外套一件羊毛背心,银灰色的背心衬着藤真的肤色,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折射在他的脸上,一丝淡淡的明亮却显清冷的光晕便映上了南的视网膜。藤真左手臂支住下巴,嘴唇稍稍撅起,半睁着眼睛。脸部线条俊朗,皮肤被繁重的论文作业和工作上的奔波劳碌磨砺得强韧而又硬朗,表情却仍旧保留着一丝柔和内敛。个子长高了以后,看起来略显精瘦,因为肌肉只是被拉长,并没有得到补充。藤真已经完成了从少年向青年的转型。——在平稳行驶的大巴上,南忽然发觉自己竟对藤真的外貌抱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自那个秋天的早晨过后,这一个半月以来,藤真的父亲依然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人形在脑中烙下的影子逐渐只剩下一个白点。南感觉得到,藤真的信心正在一点一点地流走。
每个日曜,藤真一整天都会用温柔的语调同父亲说话。南有时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有时也会附和上几句。藤真会和父亲说学校的事,说在恒京商社工作的事,说妈妈的事,说在瑞典的二姐和姐夫的事,甚至有时还会突然讲起童话故事来。 然后在回程的大巴上,头枕着手臂,嗅着沾有父亲病房味道的黑色衬衫,浅浅睡去。眷恋着父亲病房里植物清香与药剂气味的藤真,让南莫名地心疼。一缕金黄的夕阳斜射进远山的山谷,南轻轻地把外套搭在藤真肩上。
经过最后一个收费站时,藤真醒了过来。前额的头发被压得有些乱,南伸出手帮他顺了顺。指缝体味着柔软的栗色,南忽然想起刚升上大学的时候两人一组做实验的那次,藤真的发丝上沾着的面包屑。想想往事觉得有趣,手上的动作便顽皮起来,揪起藤真的鬓角,一圈圈绕在了食指上。藤真没有动,闭起了眼睛。玩性大发的南见得到了默许,变本加厉起来,把他的前发全撩到了发际线以上,露出光溜溜的脑门,——也露出了那道状似蜈蚣的蜿蜒的伤口。
南的手停在了半空。
“……对不起。”前发被放了下来。
藤真笑笑,“你已经道过三次歉了。”
“我……从没想过要真的伤人,我只是……”
“我知道。”
“你知道?……”
“北野老师来看过我。我缝完针,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北野老师。”
南暗暗吃惊。
“北野老师对我说,阿南是个好孩子,他绝不是有意伤你。虽然伤口很疼,头嗡嗡作响,可看着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不停地对我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就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藤真眼里带着笑,语气里透着对往事的怀念。
“藤真,我……”
我绝不会再伤害你。——我喜欢你。
后半句话消失在藤真温柔的笑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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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专注于论文和实验的日子过得飞快。考取本校的研究所相对容易一些,虽然横滨国立大工学府的招录分数也是在全国排名靠前的。南抓起手中带着流苏,内里的硬纸板写着[学习运]的御守,把它小心地夹进书页里,起身走出图书馆自习室。
上个周末从秦野回来,藤真和南的身上便都多了一只小小的御守。丹泽病院以北2公里处坐落着一间名叫加罗古的神社,探视结束后,藤真提议过去看看。
“我虽不过分崇拜鬼神,但也对他们怀有一份敬意。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打扰了这么久,也该过去‘打个招呼’了。”
进入冬季的秦野市散发出一种宁静慵懒之美。路过三层建筑的市立幼稚园时,几个小孩子打闹玩耍的笑声吸引了藤真的注意。虽是冬日周末的傍晚,但孩子们似乎并不愿意早早回到家里,围着幼稚园的大门转来转去捉迷藏,红红的脸蛋像一只只可爱的苹果。藤真停下脚步,嘴角渐渐泛起弧度,眼珠追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看得出,藤真很喜欢小孩子。南有些冷,往藤真身边靠了靠。
藤真见南缩着脖子,把自己的围巾解下套在了南的脖子上。随后抓起南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转身继续朝着神社的方向前进。
在水池边用长柄木勺净过手,藤真和南到屋脊两边翘起的神社拜殿前站定,将硬币投入善款箱。摇动麻绳上的风铃后,双手合十拜祭。
南默默地在心中为藤真的父亲祈福。
结果,南为藤真的父亲求了[健康运],藤真为南求了[学习运]。——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自己。
被夹在书页里的御守沾上了一点墨香,南一直随身携带着这只小小的御守。不管自己身处何地,名为[藤真]的神明都会与他同在。
回到宿舍,深田不在。南就着台灯,读起母亲的家书。过了12点,门外仍没有动静,看来今晚深田也不会回来了。自己要不要也搬出去住呢?孝介表哥在日ノ出町有一套2LDK(注2)的空闲公寓,距离大学有将近5公里的路程,远是远了些,但乘电车很便利,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于目前作息时间不定的自己来说方便至极。明天去一趟分家吧。去看看叔父和孝介表哥,顺便提出自己的不情之请。
满月呈圆盘状贴在墨蓝的天空中。南慢慢地进入梦乡。
*2LDK:表示房间格局。 “L”指起居室(living),“D”指饭厅(dining),“K”指厨房(kitchen)。2LDK指除了LDK之外,还有2间独立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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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加~油~啊~~~就算已经成年了,心智却还留有童真,从小到大都顺顺利利的人很容易是这样吧~所以给了藤真那一肘之后南才会对藤真那么在意,那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岔路啊。
至于这文,楼主相信不管结果怎样,过程是值得回味的。
(距离流川君出场还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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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藤真的加班逐渐增多。有时候来不及回学校,就在员工宿舍窝一宿。南烈在为研究生考试做最后的冲刺,拿到日ノ出町公寓的钥匙后,叔父和孝介表哥对自己的期望无形中又为他增添了一份压力。南和藤真两人的时间常常碰不到一起,原本每周末的旅行——如果可以称得上是“旅行”的话,由于藤真的加班也已无法持续。医院住院处的探病时间是火曜、木曜下午和日曜全天。周末没空,藤真就会改在委托较少的平日去看望父亲,可这样一来,就无法和南一同前往了。
南算了算,已经两周多没见过藤真了。还有一个月就是新年,今年大概没空回大阪,叔父和孝介表哥会回去的吧……自己一个人过年,还是第一次。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南甩甩头。还是去找青山教授修改论文吧。南系上围巾——藤真的深蓝色围巾,走出了教室。
得找个机会还给他,改完论文打个电话吧。
藤真正在调试组件。笔挺的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工装裤,勾勒出青年干练又富有朝气的青春蓬勃。
——手机在震。今天已经接了几十个报修和投诉电话,藤真对电话铃声变得极度过敏,但又怕错过重要的事情,所以将手机调成了震动。
摸索着掏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是熟悉的名字。
“……南?有事?”
南很少在工作时间给藤真打电话,应该说,几乎从未有过。
“你工作的地方,恒京商社,在哪里?等下我想过去一趟。围巾一直没有还你。”
“阪东桥车站附近。我今天也许要晚一点……”
“没关系。”南打断了藤真。阪东桥吗?就和日ノ出町隔一条街。竟然这么近,南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问藤真工作的地址。不过自己每次回公寓都是中午或者深夜,碰到藤真这种事,想也不太可能。
“我得调完这一组设备才能下班,你到了的话先去对面的定食屋吧。”
挂上电话,确认了时间:6点半刚过。搭电车过去要半个小时左右左右。南整理好论文,包好围巾,快速穿上厚重的黑色呢子大衣,走出学校。
出了车站,远远地看见恒京商社的霓虹灯牌子矗立在街角。高耸的写字楼透着严谨与简洁之美。南选定了一家顾客较少的定食屋,刚要给藤真打电话,一抬头正看见桥上一个影子向自己招手——看来藤真已经把工作搞定了。
两人选了靠里的小圆桌坐定,南把套着袋子的围巾递给藤真。藤真含着笑意的眼睛无法掩饰疲惫的神经,南觉得藤真的重心已经完全偏向了工作一头。
“毕业论文怎么样了?”
藤真叫服务生点了双份的招牌卤肉饭和梅子汁。“已经给有马老师看过二稿。再交一份最终的实验报告就可以了。——你呢?进研究所没问题吧?”
南用自信的微笑代替了回答。
不消一会儿,热腾腾的卤肉饭端了上来,藤真便开始狼吞虎咽。——体力和脑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急需能量补充。
南环视定食屋,洁白的圆柱把座位与座位割裂开来,并阻挡了大部分游离的视线,——是个聊天说话的好地方。
“这里营业到夜间2点。加完班常过来吃饭。”藤真叫服务生要了湿巾擦了擦汗。即使是冬天,容易出汗的因子仍是源源不断地刺激着汗腺。
“……最近感觉你经常在加班。”
“没有办法,年末的事情一大堆。今天算是早的,运气不好的话要做到一两点钟。”
“那个点倒是好叫车。”
“——那么晚了当然不会回去啦。在这边有员工宿舍。”藤真放下勺子,喝了口梅子汁。
员工宿舍?南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藤真。如果这附近有套房子呢?到学校交通方便,到公司只用步行。”
“别说傻话了。我没有多余的钱在地价这么贵的附近租房子。——就连这两年的学费还是大姐付的,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南忽然拿出公寓的钥匙,在藤真眼前晃了晃。
“藤真,搬过来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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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气息逐渐接近。南已经习惯了每天从自习室出来就直奔车站,搭20分钟电车,到定食屋后给藤真打电话,两人一起吃完饭,然后沿着布满霓虹色的街道步行到日ノ出町的公寓。有时候藤真加班到很晚,南就自己先吃完,然后拿出备考材料复习,等接到藤真下班的电话后,帮他点好餐,看着藤真吃完,两人再一起回家。
南并没有告诉藤真房子是孝介表哥的。他知道藤真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藤真问起时,他也只是含混地一带而过。所幸,藤真没再多问。
南曾经提议帮藤真把员工宿舍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但被藤真摆摆手拒接了。——员工宿舍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简单的生活用品就留在那里吧。况且,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搬的东西。藤真似乎对南提到员工宿舍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抵触情绪。南只好作罢。
藤真圣诞节有两天的假期。本想趁此机会去秦野陪伴父亲,可尚子坚持要自己一起参加公司年终酒会,借此机会和公司上层增进关系。正在藤真为难之际,南的电话打了进来。
“圣诞节有安排么?我空出一天,我们去秦野?”
“……抱歉,南。我恐怕不行。得去趟箱根。”尚子选了箱根的温泉旅店作为这次的年终酒会的举办地。
“……这样。好吧,我改完实验报告就回去。”
“嗯。路上小心。”
挂掉电话,藤真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想拜托南替自己去看望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新年过后就是研究生考试了,这段时间很关键。藤真叹了口气,坐直身体,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11点刚过,还没有睡意,于是打开电视,窝进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地换着台。
南回到公寓已经将近2点。屋内灯亮着,电视的沙沙声断断续续。藤真还没有睡?南轻轻带上门,脱了鞋子,挂好衣服,才发现藤真横在沙发上,一只手垂向地板,睡得正香。
关掉电视,南拍了拍藤真的脸。“——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回来了。”藤真揉揉眼睛。
“外面好冷。”南握住藤真的手取暖,过凉的温度让藤真一下清醒过来。
“喂,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吗。”
南抽掉手。吐吐舌头。“晚安,藤真。”
“晚安。”
两人的作息时间都不固定,考虑到年末藤真的辛苦,南将靠里的卧室腾了出来,好让他在没有加班的周末睡个好觉。没有办法一起过圣诞节,虽有点遗憾,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通过考试,南摸出刻有[学习运]的小小御守,手指穿过流苏,想起抚摸藤真发丝时的触感,表情渐渐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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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缓慢地进行下去吧。
最近睡得太少,神经要变得不正常了。说不好什么时候会突然蹦出狗血渣剧情(……
p.s 如果我说南对藤真没有性的欲求,有人相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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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味与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确实不怎么好闻。鼻腔的不满直接传达到大脑,南抓住衣架上藤真的外套,用力攥进掌心。自从公司年终酒会,藤真从箱根回来,每天都是这个味道。自己的作息和他微妙地错开了,想要弄明白却无从开口。如果只是公司的应酬,还可以理解。但藤真只实习了4个月不到,就需要这么多应酬?疑问像根扎在心里的刺,想得越深刺得越痛。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从上午开始持续的大雪将天空铺成银色,落到地上却不见踪影。南撑着伞小心地护住书本,快步走向车站。
拥挤的电车让人透不过气。为了防止论文被折,南微微弓起背,一只手把资料夹圈进怀里,一只手扶住车门玻璃。好不容易维持住姿势,不巧手机却响了,本不想理会,但持续不断的铃声已经惹来周围乘客不满的眼神,没有办法,南只好用一直贴着车窗的左手勉强掏出手机。
是电话簿里最熟悉的名字。
“——藤真?”
电话那头纷乱嘈杂,南又重复了一遍。“藤真?怎么了?”
依旧是男人浑浊的聊天声,女人尖细的呼叫声,乒乒乓乓的玻璃相撞声,各种喧哗。
——也许是藤真不小心碰了电话。南刚要挂掉,那边忽然传来了藤真的说话声。
“……回去学校,不能再喝了!课长,喂——振作一点课长!我送你回家吧。……唔……外套……”
下午2点,藤真不在办公室,却在……酒吧?
混合着嘈杂背景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这次变成了女声,“怎么这点就不行啦?乖宝宝君。……不用管它啦。……下一家嘛。”
“……唔!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健司——健司你呀——”
……
南默默地放下电话。电车到达日ノ出町车站,雪已经停了。南收起伞,用力地甩了甩,快步向公寓走去。
傍晚6点,改完论文最后一节,南决定今天不去定食屋等藤真下班,而是叫好外卖等他回家。时间如同静止不前的沙,8点,10点,12点。藤真没有回来。
手机没有反应。
恒京商社就在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手机就在自己手中。南却感觉无法动弹,心脏似乎失重一样停在腹腔。
原来你所谓的“各奔东西”,是这样让人渐行渐远的感觉。
藤真,请告诉我。你选择的路,究竟是什么。我们所坚信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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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阳光有点刺眼。眼前的老人带着草帽,赤脚站在沙滩上。……一直向前跑,老人的影子却仍然很模糊,无法再接近。想喊出声,喉咙却被压住,呼吸渐渐不畅,脚下一拌,眼看就要跌倒。
——北野老师!
……
南睁开眼睛。还不到4点。口中干涩,想去厨房倒杯水。揉揉头发走出房间,忽然发现沙发上有一团黑色物体。——藤真蜷在沙发上,把自己整个缩在了外套里。南刚想叫醒藤真让他回房间睡,却发现藤真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脸和脖子一片潮红,嘴唇干裂,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南把手放到藤真额头,发现烫的惊人。
“藤真!喂,藤真!”使劲推了推沙发上的一团,但没有回应。扯开藤真一直抓着的外套,南连拉带拽地把藤真弄进卧室,脱掉布满烟酒味与香水味的衬衫,给他换上睡衣。又抱出一床棉被,把藤真捂严后,赶忙去厨房裹冰袋。藤真的呼吸很快,嘴唇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干皮,南从抽屉里翻出母亲送的药盒,想喂藤真吃下去,可藤真烧得糊涂,连水都送不进去,更何况是药了。
南一遍遍地吻藤真滚烫的脸颊,嘴唇干了,就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他的皮肤。藤真无法咽下药片,南就把水吻进他的口腔,再用舌头舔他干裂的嘴唇。藤真嘴里有很重的酒味,腔内粘膜的热度险些灼伤南的舌头,但没有呛人的烟味。折腾了一个小时,藤真的热度略有下降,南已经精疲力尽。
眼皮不住地下沉,南脱掉睡衣,环抱住床上发热的藤真,体温和着体温,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是被湿热的唇舌吻醒。灵巧的舌头撬开自己的牙关,南的呼吸有些紊乱。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藤真正静静凝视着自己,而自己还保持着环抱住他的姿势。
又一个吻落了下来。藤真闭上眼睛,小心地舔舐着南的嘴唇。唾液纠缠着唾液,呼吸叠加着呼吸,长长的吻像是无尽的诉说,南紧紧地抱住藤真,忽然眼眶有些发酸。
想让对方喜欢上自己,却发现在自己这个过程中越陷越深,责任不知何时变成了单纯的喜欢的添加剂。选择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意味着单倍的痛苦被缩小,双倍的快乐被放大。信任与否一纸之隔,此时拥抱着的肉体让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藤真就在这儿,藤真就是处于此时此地的藤真,他的味道,他的触感,并不在那堵墙里,他就在这儿。
抬手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南把头埋进藤真的肩窝,默默地想:藤真一直都在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不断前行着,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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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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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藤真还在睡着。南替藤真打了电话请假,又给青山老师发好邮件,然后把藤真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刚放好洗澡水,转身就看见藤真揉着眼睛站在浴室门口,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南的回忆中忽然闪现出那个醉宿的早晨,在学校楼梯口遇到的藤真,也是这样微微浮肿的脸,随意地站在那里。
转眼间,四年了。
“你要洗澡么?呃……我先上个厕所。”藤真抓着头发。
南笑着拍了拍藤真的肩膀,“进去吧,洗澡水也归你。”
藤真却没有动。两人站在浴室门口,藤真忽然解开了南睡衣的两颗纽扣,露出南的锁骨。
“……扣子系错了吗?”南赶忙低头。
“这里。”藤真指着南左边的锁骨。“看来你的女人缘还不错。”
南诧异。“……什么?”转身进浴室照了照镜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那天晚上参加完夏日祭,你忽然为两年前的事向我道歉么。”藤真低沉柔和的声音很像在父亲病床前说话时的语气。“这里红红的。——刚和女孩子狂欢完,又喝了酒,所以才说出喜欢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吧。”
“你是说,我——”
藤真打断了南。“不记得了吗?”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怎么可能不记得。但是,锁骨是怎么回事?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夏日祭典?
回忆倒带。夏日祭那天晚上自己确实喝了酒,是深田带来的。虽然还未成年(20岁参加完成人礼才可以在公开场合饮酒),但经不住室友兼损友深田的热情劝说,不仅喝了酒,还和深田闹得很疯。深田烂醉如泥,执意要把在女子短大上学的女友叫来。南拗不过他,帮他打了电话。女孩马上过来了,深田一把抱住女孩,转起了圈,嘴里还不停唱着歌。南不便打扰他们,刚要走,女孩突然叫起来,——深田把上衣脱了,罩在了女孩头上。两人随即向草地上倒去。
南本不想管他们,可就在这时,深田却向自己扑了过来,然后把T恤也罩在了自己头上。
被他捂得难受,南和深田顿时在草地上滚做一团。女孩站了起来,在旁边咯咯地笑。
锁骨上红红的印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
结束回忆,南呼了口气,倚住浴室门。
“是深田女朋友的啦。”——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
“不是,我是说……”
藤真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南,眼神示意让他继续。
“……是他把印着他女朋友口红印的T恤罩在我头上了。我们在草地上玩得很疯,大概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你可以出去了。洗澡水都凉了。”一直笑着听南解释的藤真钻过南倚着门的手臂,不由分说地锁上了浴室门。
——水变凉是谁害的啊。不过,似乎理解了藤真为什么四年前听到自己的告白时会是那样的反应。南靠在浴室门上,听着若有若无的水声,心中一片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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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小假期在忙碌中匆匆结束。南与藤真一同去秦野市探望了病床上的老人。藤真由于母亲被二姐接到了瑞典,所以也没有回老房子。两人一起在日ノ出町的公寓过了年。除夜晚上,藤真缩进沙发里看红白歌会,啃着从超市里买来的年糕。南整理完习题,便与藤真一起窝进沙发。听着电视里的依依呀呀,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吉他还放在学校宿舍里。——下次回去把它带过来吧。
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南侧过头看着藤真,看他在沙发上打盹,头一低一低的,眼皮已经完全阖上。于是伸开右臂,揽住他的脖子,任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去。
……
横滨市的冬天虽然温和湿润,但比起自己习惯已久的家乡大阪还是冷了些。可即使这样,南从教室出来还是发现自己满身是汗。历时2天超过10小时的考试像把自己抽干,身体急需从紧绷感中获得解放,但情绪尚未恢复平静,所以就算回到家,大脑也得不到休息吧。
在食堂简单填饱肚子,南沿着校园主道独自散步。想起宿舍里还有几本书和一些衣服没有带走,而且吉他也还在那里,便加快了步伐。路过留学生宿舍楼背阴处的花坛,南朝里望了望,石椅和常青藤依偎在一起,一方缠绕一方包容,——校园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在门口向管理员借了只大袋子,南刚要上楼,忽然被一个清爽的女声叫住。
“请问,是南君吗?”
一身粉蓝色运动装,头发随便地系在脑后,闪亮的大眼睛试探性地看着南烈。
“南烈。您是……?“
“你是健司——藤真君的朋友吧?我去过员工宿舍找他但他不在,想着他在学校,来了却发现学校这么大根本不知从何找起。——我是尚子,坂木尚子。”
尚子礼貌性地伸出手,南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社长小姐……认识我?”
“啊啦,健司和你提过我?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在海上和健司合影就是你嘛。”
——原来照片藤真还留着。去冲绳冲浪的那个夏天,南和藤真躺在沙滩上,藤真悠闲地闭着眼睛,南突然拿出藤真的手机把两人的样子拍了下来。结果因为太阳伞遮住阳光,藤真被手机闪光灯晃得吓了一跳。随后两人又以大海为背景拍了很多照片,全都存在藤真的手机里。
“这些笔记可以请你帮我还给健司吗?他忘在我车上了,怕他着急用。哦,还有一些碟片。”尚子从运动包里拿出2本笔记和10几张CD,“碰到你真是太好啦,拜托了南君。”
“您客气了,我会转交给他的。”
“之前明明叫他住我公寓就好,他偏要去员工宿舍挤,现在想找他的人好难。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啊,那么乖那么听话。”尚子自顾自地说起来。“话说回来,我之前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不过,现在似乎不是了。”尚子笑着看南,“他很特别吧?”
“……”南抱着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打CD,不置可否地收了收下巴。
“我走了,公司还有事。再见南君。”
“再见。”
——原来这就是那位社长小姐。富有朝气的美丽女子,笑起来有两个孩子气的酒窝,穿一身运动服上班,年纪轻轻就已经掌管整个公司。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藤真没有告诉她是和自己住在一起吗。南一手抓着笔记一手抱着CD走进电梯,看来今天要带回家的东西又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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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6# 沉没的王
小三哥太妖孽~~笨拙如楼主表示无法把握好他……
这文后面会有肉哦,不过也许会比较囧也说不定||| 写肉什么的对我来说才是最难的orz
不能……算……BE吧……啊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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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7# souzi
妹子(姐姐?)抱一个~支持就是动力呀!
少爷可不是对每个人都温柔的,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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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劳不是一时形成,而是逐渐堆积于肉体以及神经。回到家,藤真不在。南整理完东西,瘫倒在床上。考试结束后,身体终于恢复了感知机能,花费四年时间被填满的大脑在两天之内被放空,模模糊糊的感觉留在心里,说不清的释放感悬浮在空中。
尚子清爽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南记得藤真曾说过她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年轻社长,同时也是如姐姐一般照顾他的人,但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运动服,还留有稚气的普通女子,无法将她与社长二字联系到一起。南是独子,有三位表哥,但没有表姐妹,如姐姐一样的人,一定会比母亲更亲近,也更能理解自己吧。南靠在床头,没有睡意。今晚看不到月亮,只有路灯的影子清冷地映射在柏油马路上。
藤真去秦野了。南算算时间,估计过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想象着藤真一个人住在市役所附近8叠榻榻米的小房间里,——两年间大部分的周末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如果换了是自己呢?发生那种事情一定会手足无措,精神崩溃吧。南不禁暗暗佩服藤真温柔外表下一颗坚强到坚硬的心。
接近10点,藤真回来了,提着一袋子生鲜食材,进门脱了外套直奔厨房。南听到动静,惊讶地看着他。
“我来准备就好。——考试结束了,小小地庆祝一下。”藤真回身递给南一个充满自信的眼神。
“你会做饭?”
“这两年才学会的。怎么样,上等的鲑鱼和鲫鱼,还有海胆、北极贝和带子,——对了,有酒吗?”
南欠起脚打开立柜顶上的抽屉,翻出一瓶霞多丽(注3)和一些灌装啤酒。藤真摆摆手,“把啤酒收起来,一起吃会把身体搞坏的。”
南到客厅摆好餐具,再想进厨房帮忙时,却被藤真赶了出来。
“你进来只会让我手忙脚乱。——先把垃圾丢掉吧,明天是回收日。 对了,记得电池要单放。”藤真看南没事做,给他委派了“任务”。
南步行到最近的便利店,门口的回收箱处已经堆满了一袋袋的灰白塑胶袋。既然来了,不如进去买点东西再回去。南踱进便利店,门梁上风铃叮叮咚咚的声音此时听来是如此清脆悦耳。
……
打开家门,发现客厅圆桌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菜肴,而藤真正系着不合身的围裙,在流理台忙前忙后,发丝上沾着汗珠,手上动作利索。
南拿出口径略大的高脚杯,为彼此倒好了酒,酒香顿时冲进了鼻腔。然后拿出从便利店买来的蜡烛和托盘,摆在了圆桌中央。
藤真拌好了蔬菜金枪鱼色拉。左手扯开围裙,关掉电源走出厨房时,转头看到桌上突然出现的蜡烛吓了一跳,连忙问南,“你是魔术师吗?”
南笑笑,“烛光晚餐。”
“想不到你这么浪漫。”
“偶尔为之。”——其实是第一次这样做。这要感谢自己突现的灵感。
只留了壁灯,南点好了蜡烛。两人就着闪烁金黄的烛光,饮着清凉的酒,安静地享受美丽的晚餐。
酒足饭饱后,南主动收拾了餐具。藤真靠在沙发上,映着微微醉意的脸有些发红。南从厨房出来,洗好手,也坐到沙发上。蜡烛被搬到了眼前的矮桌,房间里有一些蜡油的味道,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藤真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慢慢传来。“南。再说一次吧,我想听。”
南握住藤真的左手。“藤真。我喜欢你。”
这个句子像是被赋予了魔力,“我喜欢你。” 藤真重复了一遍。然后回握住南的右手。“也许是之前某次在开往秦野的大巴上,也许是刚才。”
“你知道的。我是从大一的时候……”
“这么说,我至少比你晚三年。”
“谁会在意这些呢。”
“如果我的寿命比你多三年,那么我们便扯平了。”
南握紧藤真的左手,把它贴在自己胸口。略高的温度透过布料逐渐传递过来,渗进皮肤,渗进心脏。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烛光代替了月光,调皮地摇摆于两人之间,那并没有缝隙的黑暗中。
*霞多丽(Chardonnay):白葡萄酒的一种。酒香浓郁,口感圆润,适宜配以生鲜类食用。
[上部完]
=-=-=-=-=-=-=-=-=-=-=-=-=-=-=-=-=-=-=-=-
不写个[完]字无法放下。暂停更新几日,专心复习备考。
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前一直说[南流]是浮云。阿南与流川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爱情,两人在一个特殊的时段互相支撑的关系犹如缠绕纠葛的巨大树干,无法理清亦无法斩断,所以标题处楼主就擅自写上了……其实阿南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监督大人一个,而流川之后也会在合适的时间点遇到适合的人。所以大概会完结之后出一个姊妹篇交代流川的事。到时也许南藤会变藤南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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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3# 沉没的王
唔,让大王失望了,不是小三哥~~
楼主表示不会让这俩孩子有所缺憾的~~该来的全要来一遍~~哇哈哈.gi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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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6# 泛灵
灵儿菇凉~这不是为了卫生咩~~而且套套多少可以起到润滑作用~~不会让受方太难过~~(谁攻谁受还说不定呢诶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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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分=-=-=-=-=-=-=-=-=-=-=-
研究所的课程及实验完全填满了南烈的日常。升学考试开启了新的起点。短暂的休假过后,将全身心地投入到更深一级别的学习与研究中。南没想到进入研究所后女生的数量反而多了。高塚教授一共负责5名学生,除了自己,还有吉本、古川、矢荻和小笠原。吉本是男生,其他三位女生中,南只认得小笠原——她曾与藤真同班。
实验室的作业单调冗繁,经常一个程序调试不对就要反复做上一周。但这样纯粹地投身于研究中的专注与痴迷都让南烈感觉到强烈的安心感,以及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作为社会齿轮的一环——真实的被需要、被认同感。
平日里,结束了一天的实验课程,南都会留到最后,与高塚教授一起整理完实验器具,再搭错过了高峰时段的电车回到日ノ出町。藤真会买好夜宵,虽然只是简单果腹,但每天都能在吃饭的同时和他说说研究所的事,听他讲讲公司的事,这样平淡往复的日常让南与藤真都觉得窝心。周末两人会一起去秦野,回到家后藤真总会亲自下厨,并且似乎是把料理当成了兴趣,把南当成了各种新菜色的试吃员。以致有一次刚学的的赤味增错把糖放成了盐,结果南黑着脸全部喝掉了;还有一次连续做了4周法国菜,直到南闻到鹅肝和洋葱汤的味道胃就开始反酸。不过藤真的手艺在进步,这倒是事实。
……
周五上午的理论课结束后,吃过午饭,南例行地向工学部实验楼走去。高塚教授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了,实验室只剩下5个学生。吉本一改往日勤恳认真的摸样,颓废地坐在桌子上,垂着头写手机邮件。3个女生也似乎没什么干劲,只是中规中矩地摆弄着昨天做好的现成器具,然后就都默不作声地开始写实验报告。南没有理会他们,昨天做完的芯片还没有检查过,而且,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也许还可以把关于这项作业的论文写完。——时间不会等人亦不会回头,必须要赶在前面。
下午5点。3个女孩把实验报告送到高塚教授办公室后,离开了实验室。吉本双手撑着桌子,和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阿南,还没做完吗?”
南嗯了一声。芯片有一根线接错了,花了不少时间重连,以至于论文现在只开了个头。
“还是你比较拼啊。不过,这样多少有点不近人情吧。你看,她们都不敢和你搭话呢。”
见南没有反应,吉本继续说道,“前天阿幸还跟我说,阿南你真不好接近呢。外表看起来太严肃啦,话那么少也不怎么笑。”
——阿幸是指矢荻幸子。吉本已经和女孩们熟到互相叫名字的程度了。
“不过小千也很内向的样子。虽然长相很可爱啦。是我的菜。”吉本在说小笠原千佳,藤真曾经的同窗。
大概在吉本眼中,南是一个活在理想中的禁欲主义者,并且附带了一份不易接近的阴沉。
“喂,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周末都做什么啊?”吉本开始转移话题,“不如我们约一天和女孩子们去野炊啊。”
南敲打键盘的手停住了。——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每周末都去秦野太麻烦,而且还会把藤真牵扯进来。南想了想,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特别的。周末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
“什么嘛。没特别的安排还说有事。”吉本略带不满地嘟囔着。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切——”吉本抓过包,“拜拜咯。大,忙,人,先生。”
听着吉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南保存了写到一半的论文。“不近人情……吗。”南把双手枕在脑后想。自己确实是太专注于实验研究了,每天除了面对实验器具就是面对藤真。说起来,藤真从未说过自己不近人情,只是有一次曾说自己是个略显内敛,不善表达的人。南整理了实验台,检查完电源,锁好门。比预定的离开时间早了很多——此时此刻,南突然变得非常想见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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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少爷的温油,是藤,真,限,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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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今天却有一种此时此刻就想看到他的冲动。南搭上电车的时候正值晚间高峰,车站人潮汹涌。勉强挤进车门,停滞的空气让南非常庆幸自己的身高优势可以呼吸到较多的氧气。
回到家看到藤真正拿着摄影机拍自己的家,南吓了一跳。藤真也为南的突然推门而入怔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一个立在门口一脚门内一脚门外袖口还挂在门把手上,一个穿着居家服左手还保持着托举摄影机的姿势,就这样相视几秒之后,南和藤真都笑了出来。
“教授不在。我偷懒了。”南露出做错事的孩子般调皮的表情。
“课长出差,我翘班了。”藤真学南的样子也做了个撅嘴的动作。
在南看来,这就像两个幼稚园儿童因为一起淘气而受到老师的批评,事后互相做鬼脸来掩饰并不足以受到惩罚的错误本身。南当然知道藤真不可能因为课长不在就翘班,大概是因他刚长途跋涉跑了一趟九州而放他半天休假吧。
“你拍完了?”南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摄影机。
藤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南,“这房子真的是你祖父留给你的?今天你的表哥来过了,看到我一副见鬼的表情。”藤真放下了摄影机。
孝介表哥来过?南见瞒不住了,只好全盘托出。“……是孝介表哥的,我拜托他让我在这里寄住。”
“我下午回来刚进屋,就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以为是你回来了,到门口才发现是一个和你长着差不多的脸但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的人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表哥。”藤真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就会搬回员工宿舍吧……”南现在的表情倒真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然后?”藤真看出南话没有说完。
“那个……住在一起不好吗?况且,表哥他也不可能赶你走嘛。”南的眼睛看向藤真的肩胛骨。
短暂的寂静。
南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等待,而预想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藤真走了过来,伸开双臂抱住了南的头。“我知道了。傻瓜。”略高的体温拂过南的脸颊,耳廓,仿佛化作言语。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你。
……
“拍好了。接上电脑看看吧。”藤真在气氛变得尴尬之前抓住了转换时机。——或者说,在自己陷入沉迷之前继续刚才的话题比较好。南身上特有的药草味会让自己变得奇怪,当一种微苦的、干燥的、能令人展开怀旧想象的气息扑鼻而来时,身上的力气会被抽掉,心底有什么蠢蠢欲动的渴望会把自己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藤真习惯了为自己涂上保护色,却总在南的面前轻易化作透明。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南也如久梦乍醒一般,眼神恢复了清澈。藤真的体温和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惹得自己脸颊发烫,南深吸一口气努力使心底平静下来。
“多亏了你表哥的来访,——啊,这么说并不合适。”藤真站起来走向卧室电脑桌,像是要刻意与南拉远距离一般。“喏,说是早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藤真用眼神指了指桌子上静立着的散发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JVC-MG130。
南起身进卧室接好数据线。他不喜欢在家中二人独处时和藤真距离变远的感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还记得啊。而且他那么忙,真想不到居然亲自送过来了。”打开存储目录,发现有十几个视频文件,看来藤真拍了很久。
“本来想加工一下等你晚上回来再一起看的。——嗯,就是这个。”藤真指着最大的一个视频文件,示意南打开。
太阳已经落山。卧室没有开灯,两人对着电脑屏幕莹莹的光,并排坐在椅子上。画面中最先出现的并不是玄关,而是自己卧室的窗户,夕阳化作火红的圆盘燃烧在天际,虽透过磨砂玻璃减弱了风采,却仍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丽。镜头缓缓地从卧室移到客厅,其间伴随着藤真步伐的移动呈现上下不规则地晃动。电视——地板——沙发,四叶草靠垫——空调遥控器——喝掉一半的柠檬茶。看似无关的物体被连贯地接续到一起,整个长镜头不伴随任何声响,静谧地铺开在眼前。随后出现的是浴室的门,——南想起自己靠在那里明白了藤真心情的那一天。半掩着的门上没有一丝污垢,像冰冻在山谷的乳白色瀑布。最后是厨房,狭长的流理台前仿佛能看到藤真挺拔的身影,高高的立柜最上层抽屉里有喝掉的霞多丽空瓶,洁白剔透的盘子整齐地摞在消毒碗柜里,刀具由短至长排列在移动整理柜中。藤真将厨房拍得极为仔细,时间也颇长,驻留了很久之后,才慢慢退到客厅,但突然地,镜头被切断了。——应该是看到提早回家的自己出现在门口的缘故。
这就是藤真眼中这个家的摸样。——看完影带,南在心中默念。
“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不要瞒我。”关掉电脑,藤真双手扶住南的肩膀,对上南的眼睛。
“我答应你。”认真的眼眸闪烁出坚定的光,南看向自己的爱人,郑重地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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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完神马的就是一大片浮云。这XX文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到神马时候(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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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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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保土ヶ谷区狩場町的堀田工业所,是一所年代已久的电子工业所。这一次高塚教授布置的课题是自行选择电子机械制造业工厂见习参观。狩場町距离大学很近,步行即可到达,通过邮件订好会面时间后,5名学生集合在工厂门口,吉本大咧咧地走在最前,3个女孩紧随其后,一起小心翼翼地踱进大门,个子最高的南双手插袋走在最后。
虽然只是见习参观,但工厂的负责人对一行到来的学生们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不仅亲自作为向导解说,而且会尽可能详尽地回答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南一直走在菱形队伍的最尾,听着负责人热情洋溢的讲解,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两天前,大阪S株式会社发来了笔试通知。
距离研究所毕业只有半年多一点了。向多得数不清的公司发完简历后,没想到最先收到的通知会是来自大阪,而且是梦想中的大企业向自己抛来了橄榄枝。
——没有理由不去尝试。但不想离开神奈川。如果真的进入公司,自己就没办法和藤真经常在一起了。“我与这里的羁绊太深,舍不得,斩不断……”南轻轻地说出声。
“喂——你在那儿看什么?这边啦这边!”吉本的声音把南拉回现实。南跟上了大家,学生队伍再次变回菱形。
……
见习参观接近尾声。婉拒了负责人一起用餐的好意,5名学生向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深深鞠躬。南打算不回学校,直接搭电车回日ノ出町,先去商店街买好食材,——总是藤真一个人做饭,自己也要分担家务。
“那个……南君。”
矢荻小跑着追了过来。
“我……也是这个方向。”
南看着个子高挑,身材姣好的女孩。3位女孩中只有她是短发,下巴尖尖的,笑起来有颗虎牙,为略显成熟的职业女性着装添了一份童真俏皮。
“那么走吧。”扬扬头,南率先迈开了步伐。
站台只有少量等候乘客,正午的电车并不会拥挤。南与矢荻站在车门口。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矢荻只是静静地跟在南的身后,直到车门关闭。
气氛略显尴尬。南有点后悔两年间并没有成功融入人际圈子,一直以为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看来这方面确实要向吉本学习啊。
“南君。……南君似乎不住在学校的样子。”
矢荻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住日ノ出町。”
“决定去哪家公司了吗?”
“唔,目前还没。”
“我呢,也许会继续深造,然后回到大学做讲师吧。——嘛,顺利的话。”
女性在这一行业没有男性占优,南对矢荻抱以理解的微笑。“加油吧,彼此。”随即视线移向窗外,没有看见矢荻微微泛红的脸。
“那个……南君。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
“怎么了?”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车厢内洒满明亮。
“南君,现在有喜欢的对象吗?……我……”
女孩没有说下去,而是从挎包中拿出一只淡蓝色的信封。
“如果没有,请考虑一下。和我……和我交往吧。”
淡淡的栀子花香随着信封一起飘荡过来。南没有接,而是看着女孩的眼睛,定定地说,“我已经有恋人了。”
矢荻的手明显地僵在半空。眼神对上南,却没有太惊讶的神情。“果然是这样吗。”露初勉强的笑容,矢荻握住了南的右手,将信放到他的手掌上。
“无论如何希望你收下。祝你和你的恋人——幸福。”
电车到达日ノ出町站。女孩向南挥手告别,南的眼中始终是女孩明丽的笑脸。拆开淡蓝色信封,是工整的字体写着“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南想起自己和藤真两人坐在铺满烛光的客厅里,互相告白的那一晚。“——如果我的寿命比你多三年,那么我们便扯平了。”藤真的声音在胸腔中回荡,直至充满整颗心脏。
“对于是否能够变得幸福,我并不在意。”南边走出车站边想。“藤真。说出那样的话,你究竟是抱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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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躺在床上,边就着床灯孱弱的光边拆信封。女孩的心思在信里写得很直接很明确,没有一点矫揉造作拖泥带水之意。是真的很喜欢南君。没有什么想在一起一辈子之类的奢望,只是想传达这份倾慕的心情。
“你怎么回答人家的?没有吓到她吧。”藤真带着笑意问躺在另一侧的南。
“怎么会啊。我当然实话实说了。”从藤真发梢传来的绿茶洗发香波的味道爽然清新。南翻了个身,凑近了身边人。
“什么?难道你没说抱歉吗?”藤真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南。
“……”确实没有说。不过,这重要吗。南有些不解地皱眉。
“哈哈哈,你这个人。”藤真大笑起来。“真像你。先鞠一躬,然后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之类的话,就不是你了。”
藤真把信夹回书架上的那本旅行游记里,转身露出明亮的笑容。“如果是我啊,一定不会轻易放手。谁叫遇到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
——是啊,可对我来说,一次就足够了。藤真。
“藤真。”
“嗯?”
“我们到了30岁,会是什么样子呢。”
“还有6年啊。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一眨眼,就老了。”
“喂,怎么可能老呢。要说老的话至少还要20年以后啊。”
“你以为20年很久吗?”藤真做了一个火箭升空的手势。“可惜人类的时间不按光年算。”
光年不是时间单位。工科生之间却常开这种玩笑。
南也从床上坐起来。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睁大眼睛,调皮中带着认真的表情自顾说道:“如果用超越光年的速度飞行,今天24岁的话,明天就是23咯,后天22。过不了多久,你就又是那个在球场上飞奔的17岁少年了。”
藤真轻笑出来。“这就是大阪人的幽默?听起来不坏可是……虽然你是魔法师,但也不要把我变成不老不死的妖怪啊。”
大阪人的幽默……吗。南起身打开电脑,然后把藤真叫道跟前。
“——大阪发来的。”南指着S公司的通知邮件。
藤真凑到电脑前,嘴角渐渐上扬。“运气不错。唔,真的不错。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这么受上帝照顾的时候。” 看着南扭到一起的眉毛和鼓着的脸,藤真收起了调侃,眼神黯淡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
“下周二。时间有点紧。”
“没事啦,只是考试而已。你行的。”
“……已经在横滨住惯了。本来想好了在这边工作的,也可以照顾到分家的生意。况且相模湾的海岸线真的很美……”
“原来还有不爱家乡的大阪人,这倒真稀奇。”
“当然不是啊,只是……”
“是舍不得我吧。”
藤真用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南尴尬地笑了。湿润晶亮的双眼直直望向藤真,无尽的不舍全然写在了脸上。
藤真拍了拍南的背。“做你认为对的事。人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一定会遗憾。我不想你看到你后悔的样子。” 语尾略有上扬。虽被掩饰得很好,南还是多少感觉到了藤真也有与自己一样的想法——他其实也不想我离开。
“想得远了,都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了。” 藤真捡起扔在电脑桌上的写了一半的部门企划案。如今已在商务外联部坐稳头把交椅的藤真,由于经常外出,企划稿件几乎全都被带回家完成了。
“下周要去镰仓三天。之后有一天半的假。周四下午是探视时间,我会先去那边。”藤真站在卧室门口。“晚安,别忘了明天的早饭轮到你做。”
“你别像上次那样把蔬菜都推给我就行。晚安。”
关掉冷气,开了一点窗。淡黄色的窗帘轻轻摇摆。身侧浆洗得笔挺的床单留下了人形,也留下了体温。若说没有通过考试的信心是不可能,但此时漂浮着的不确定性却像氢气球一样渐渐升起、膨胀。看似坚硬的恒久不变,由于冲破了世俗的束缚,变得禁忌而又富于刺激。南烈不知道可以走到哪一步,更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何种程度的冲撞。“这里只是暂时的容身之所。”南在心中想道。随后默念出声,“如果我的寿命比你多三年,那么我们便扯平了。——就算死去化为尘土,你依然会喜欢着我吗。藤真,你才是真正的魔法师。这句话,会束缚我的一生吧。不过,既然是有你的人生,应该可以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一轮新月浮在窗角。睡意退去,放轻脚步踱到客厅,藤真的房间还亮着灯。南从冰箱里取出罐装啤酒,独自啜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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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仓近海,三面环山。尚子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上夹着燃烧到一半的女士香烟。海风混杂着潮气进入车内,与尚子身上独特的香水味交融。藤真坐在副驾驶上,皱了皱眉,按下按钮把车窗整个打开。
“还没有习惯吗?这么大风我没办法开车啦。健司快关上。”尚子深吸了口烟。松散的头发被吹得贴在了脸上。
“别抽了。”
“我知道了啦。吸到剩三分之一,是吧?你说过的,我怎么会忘。”
尚子冲藤真嫣然一笑。“别看我这样,身体结实得很呢。就算是尼古丁和致癌物,也会马上被净化掉。”
银色ACURA(注4)停在一栋古朴的海边建筑前。尚子补了妆,向藤真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跟随早已等候的在庭院的管家,进入红木大门。
——希望今天的融资谈判可以顺利解决公司目前的周转不通问题。虽然这个节山老爷以脾气差出名,不过既然尚子和自己一起来了,筹码就多了不少。藤真边在长长的走廊中小心地迈着步子,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
南下了电车,整了整西服下摆。调整好左臂夹住公文包的角度,定立在大楼门前。笔试结束后两天,一位名叫横山的男人便直接给自己打了电话约定面试时间。南微微眯起眼睛,将心中侥幸存在的迷茫赶走,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自信神情。
手机设定成静音模式后,确认了时间,距离与面试官的约定时限还剩10分钟。南到前台填完登记表,搭上电梯。
“年轻人,坐吧。”面试官已经坐在了隔间里。桌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气氛似乎像是老朋友间的叙旧。木质座椅说不上舒适,却让人产生一种放松感。每个隔间内的谈话声都很小,维持在彼此可以听清而且不会打扰他人的音量。
“横山。”
“南烈。请多关照。”
长脸浓眉,皮肤黝黑,臂膀健壮的面试官并不急于开口,先呷了一口咖啡,才缓缓引出话题。“南君。自我介绍就不必了,每一个能跟我坐在这里谈话的人,之前的学历背景、种种作为我都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横山粘稠的语调略微刺激着南的耳膜。“我们可以先谈谈,如果让你带领一个团队,研发一项保密性极强的工程,假设此工程将耗时一个月。那么你将如何让你的员工整整一个月在完全封闭式的工作环境中保持敏锐的灵感和源源不断的热情,从而避免疲劳倦怠?”
——看来开门见山的问题,是以自己作为团队领导者的角度提出的。南忆起高中时代,升上三年级作为丰玉篮球队队长,带领球队封闭集训时的场景。
“疲劳与倦怠无法避免,关键是看如何面对,如何克服。”
南顿了一下,啜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横山双手交叉放在方桌上,南此时觉得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正在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个话题有些偏大,需要谨慎应答。
“如果这项工程涉及到商业机密,那么首先我要保证我自己及我手下所有的员工能够做到完全地守口如瓶。工作过程枯燥压抑,耗时冗长,长期重复同样的工作,最先失去的将会是新鲜感,然后就是成就感,最后很可能会对对工作本身产生怀疑,更严重一点,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作为一名领导者,首先应该认清团队中每一位员工的长处、短处以及个性,分清工作职责,进行合理规划,定立明确的工作目标。美国心理学家赫茨伯格在《工作的激励因素》中说,关于如何为员工带来新鲜感,刺激他们身上已经麻木的神经,让他们在变化和压力中重新‘活’过来,可以通过改变员工工作的内容、工作量和工作方式来实现。领导者不仅要有扎实的专业技术,还要懂得如何聚拢人心。”
“你曾经是篮球运动员。”
“丰玉高中的队长。”
横山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接下来的问题主要围绕专业性展开。南很庆幸之前找高塚老师谈过。研究所里的理论与实验和实际应用比起来终究还是象牙塔般的存在,南阅读了大量实践性论文,对于通信工程领域的商业运转模式姑且有了点面的认识。保持着匀速的语调,尽量谨慎地与横山周旋。
半个小时的会面时间转瞬即逝。可这短短的半小时却让南烈觉得好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回答算不上完美,但已经是最大限度地表达了自己,心中微微的亢奋感灼烧着神经,南快步走在家乡的街头。
——忽然想给藤真发个简讯。南拿出手机,刚一打开,却发现有3个未接来电。——全部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会打电话给自己,这真是少见。平时早已习惯母亲的家书,这样偶尔的来电让南觉得兴趣盎然。
回拨过去,却是忙音。南没有在意,也许是母亲关心自己的日常也说不定。说起来,自己并没有告诉母亲已经回到大阪了。之前只是告诉了孝介表哥过几天要回趟大阪,没有说时间也没有说具体地点。母亲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在这里。南边把玩着手机边走进路边的便利店。
这一次,铃声响了起来。是母亲。南接起来,一只手拿着钱包正准备付款。母亲的声音有些慌张,话讲得很快,并且断断续续,南快速交完钱,走出便利店。“妈?怎么了妈?”
“你尽快回本家找你爸爸,家里和生意上出了些问题,他很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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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知道,都知道,你们又是来要钱的!一个又一个,每个都是这样。”节山圣治磕着烟袋,头也不抬地说道。沉重的木质房门被管家轻轻阖上,屋内窗帘紧闭,空气停滞,烟雾盘旋在头顶。白发白须的老人板着脸,眼神里透出了些许不耐烦。“阿尚,若不是凭着和你父亲早年的交情,今天我是不会见你们的。”
“圣治伯伯气色不错。我爸爸就不行啦,一把年纪背驼得厉害,完全就是老头子了。伯伯现在还是和我小时候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嘛。”尚子冲老人微笑着眨眨眼睛。
“哼。就你会说。”节山抬头看了尚子一眼,但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藤真。
“伯伯,我不和您绕弯子。您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有了困难一定会先想到您。”尚子顿了一下,观察着节山的脸色,继续说道,“您知道的,父亲很早就把公司的大大小小全都交给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还好现在有健司帮我。”尚子握住藤真的右手。
节山斜了坐在尚子旁边的藤真一眼,藤真迎上老人带有强烈怀疑与疏远的眼神,“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哼。”节山再次拿起烟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顿时充满烟草的味道。藤真努力放轻呼吸,保证自己不咳嗽出声。“老夫的不动产不会用在无意义的投资上。姑且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尚子不着痕迹地和藤真对了个眼神,缓缓开口。“恒京的规模一直维持在中小型,无法继续扩展,我们也做了许多努力,包括一直与慈善机构保持联系,提升我们企业的形象,借此拓宽商机。我们注重团队合作,已经平稳渡过上一次小范围的金融危机。但是现在我们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如果这一次不能顺利筹到足够的周转资金,我们将面临被吞并的重大危机。”
尚子是故意说重了一些。藤真心里清楚,公司并不会被吞并,但如果库房中的机械零件仍找不到合适的购买商,公司将会承担很大损失。
“一直以来我们的销路都比较固定,这也是造成目前困境的原因之一。我们有着关东地区最优秀的工程师与设计师,公司垮掉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交代。”尚子低垂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我明白,责任在我。”
节山叹了口气,目光追着头顶的烟圈,没有说话。
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尚子身边的藤真开口了,“节山先生,请您听我说几句。”
节山的目光第一次对上藤真的眼睛。藤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坂木社长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公司出现危机绝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我们的产品还存在着些许缺陷,它们虽不完美,但我们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秒都在努力地使它们趋近完美。而且,虽然公司出了这样的事,社长仍没有停止对慈善机构捐款,不管自己的处境多苦,也不能失信于人。”藤真看到节山紧绷着的眉毛逐渐放松,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并且对于自己的所言频频点头,“我相信社长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时应该尽快放弃出现瑕疵的制品,找到原因,与销售商谈妥后重新投放市场。所以,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帮助,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治疗目前周转不通的症结所在。”
“呵呵,年轻人,在现在这个世道,还能这么讲诚信的企业真是不多啦。”节山没有拿立在桌边的拐杖,扶着木椅把手站了起来。“阿尚,记得向你父亲问好。对了,年轻人,你要好好辅助阿尚,我看她是很信得过你小子啊。”
老人沙哑的声音带着宠溺,看了看尚子,又看了看藤真。“不错,你们两个倒是登对。”
藤真还没有从一片烟雾中回过神来,尚子则紧紧握住了他的右手。
“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儿去账房拿支票。纪夫,纪夫!带他们出去。”节山转向窗外,再次举起了烟斗。
出了密闭的房间,藤真大口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里的烟雾全部清除出体外。尚子抚着他的背,“车上有矿泉水,先喝一点吧?”
藤真抹了抹嘴角,“没事。这不算什么。”虽然神智还有一些漂浮,但成功的喜悦已占领他的内心。
“今天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没想到节山老爷真的肯帮我们。”
“这都是健司的功劳哦。”尚子妩媚一笑。“还说我们登对呢。”
藤真的眼神清澈坚定。“尚子姐,不要开我的玩笑。”
尚子收起了笑容,“快走吧,拿到支票,今晚好好陪我喝一杯。”
名叫纪夫的管家带着尚子去了账房。藤真拿出手机,——没有简讯。不知道阿南今天的面试结果如何,给他打个电话吧。拨了号码过去,却听到“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就在这时,尚子的脚步声逐渐从走廊尽头传来。“说起来健司你啊,中学的时候一直在打篮球?因为做过运动员所以烟酒不沾吗?”
“我是翔阳高中的队长。当然以身作则。”
“现在不是了嘛。”尚子一手拿着支票,一手挽住藤真的手臂。
藤真温和地笑了,“篮球对我来说,虽已遥远,但仍是未完成的梦。我希望这个梦可以一直完好无损地存在下去。”
银色ACURA静静地停靠在门口,像一位坚守的骑士。藤真的目光迎上海面渐渐升起的雾,忽然想起高中二年级时的IH大赛。——如果没有阿南的那一肘,自己是否可以带领球队走得更远。而如果自己适时地躲开了攻击,是否就不会有现在与阿南的这段关系。
再次拨了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藤真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倦意袭来。
*ACURA(讴歌):隶属HONDA旗下的日产轿车。追求细节美以及技术的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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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海面波光斑斓。南和父亲沉默地坐在车内,只有从收音机中断断续续传出的歌声跳跃起伏。父亲神经质地搓着手,双眼已现出点点血丝,面色蜡黄。伴随着一次沉重地叹息后,南握住了父亲的双手。
“爸,会没事的。”
“还在IUC(Intensive Care Unit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孝介守着,已经一夜了,他倒下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会没事的,叔叔之前身体一直很结实,一定可以平安渡过危险期的。”
司机将车拐进医院大门,父子二人下车立刻向急救护士问询,“请问南谦一先生的情况怎样了?”
护士查询了名簿,“请上四楼。您是家属?”
“南谦一先生的弟弟。这是犬子。”
中津病院靠近阪急京都线,面朝新淀川。是距离梅田老宅距离最近的医院。南和父亲一下电梯,便看见老夫人拄着木质拐杖,站在病房门口。老夫人的肖像像是刻在走廊与门之间的立体剪影,一束阳光从远处的折叠窗户斜射进来,洁白的瓷砖地面反射出老人倔强的影子。
“妈。”
“奶奶。”
谁也没有责怪老夫人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过来探病。此时此刻家人的力量是最强大的支柱。
“他还不到60岁。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南抱住老人,不停地抚摩她的背。“坐一会儿吧奶奶。”说着把老夫人扶到沙发上,转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3罐咖啡和1瓶矿泉水。
“幸好孝介发现及时,并且采取了正确的急救措施。医生说了,再晚10分钟,恐怕就……” 父亲喝了一口咖啡。“孝介先让他含了硝酸甘油,然后马上叫了救护车。——对了,他人呢?”
“在缴费处。就快回来了。”老人抚着南的手还有些许颤抖。
不一会儿,楼梯传来脚步声。孝介满头大汗地小跑过来,“宗一叔叔,阿烈,你们来了。”
“哥,还没脱离危险吗?”南看着孝介同样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一阵心疼。
“在救护车上醒了一阵,可后来却陷入休克症状。医生们在努力,我相信他们……”
四人并排坐在等候区沙发上。老夫人倚住南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父亲默默地啜着咖啡。孝介阖上眼皮,重重叹了口气。
谦一病倒后,公司的一切事物将全部落在年轻的孝介肩上。南体味着孝介的心情,——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可以帮他,毋宁说,自己必须要帮他处理药堂的生意,填补上谦一叔叔留下的空白。
南给高塚教授打了电话请假,研究所的课程和实验先放一放,此时家事为重。也给吉本发了简讯,学校有事的话随时保持联系。“哥,去天台吧。”南把祖母的身子扶正,拍了拍孝介的肩膀。
阵风在头顶旋转,天台虽日照充分,但温度比楼道相对低些。
“想不到再次和你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孝介双臂靠在冰凉的铁质护栏上。“研究所的课程怎样?”
“还不错。是我擅长的领域。”南和表哥说了之前去S公司面试的事情。
“唔,怪不得要突然回来。S社是大企业,看来我们家真要出个工程师了。——对了,你跑来了,他呢?你们还住在一起?”
孝介是指之前看到藤真的事情。南局促道,“对不起。之前也没和你说,我就擅自……”
“没事。有个人互相照顾也好。”
风迷了眼睛。孝介揉了揉头发,“既然能一起生活,证明你们的关系已经相当亲密了。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看你和一个人这么要好。”
“我们认识6年了。”
“高中时代的朋友?”
“不,是在篮球场上的对手。”——南无法对表哥坦白那段暴力的过往,藤真脸上的鲜血刺一样扎着他的视网膜。
“这样啊。”孝介晃了晃手上的咖啡空罐。远望着天边灰白的大片云彩,“似乎要下雨了。”
“哥,药堂的事,还有我呢。你不用太担心。研究所那边已经请好了假,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大阪。”
孝介拥抱了比自己小6岁,却足足比自己高出10cm,结实强壮的表弟的身体。
“哥,叔叔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阿烈。”
“一家人何必谈谢。我们回去把奶奶送回梅田吧,妈会不放心的。”
兄弟二人并肩向楼下走去。天色转阴,远处传来雷声。——要记得和藤真说一声,横滨的小家就先拜托他了。南在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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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靠在椅背上,感觉睡了很久。光线由明变暗,霓虹灯闪耀变换的光彩预示着夜晚来临。睁开眼睛,发现街道两旁尽是陌生的景致。藤真活动了下脖子,“尚子姐,这里是……”
“说了要陪我好好喝一杯嘛。这么快就忘了呢。”
尚子将车拐进一条点缀着点点明亮的窄巷,拍了拍藤真的脸。“我们到新宿啦。”
居酒屋门口悬挂的纸质灯笼皮上用片假名写着[ホッピー]。“我去前面一点停车,健司,乖乖在这里等我哦。”尚子低头看了眼手表,“不堵车的话早就能到了呢。 嘛,还好也不算太晚。”说着利落地跳上车发动引擎。
藤真站在居酒屋门口。掺杂着荧粉的粉色与白色的光围绕在周身,矮门内传来杯盏相撞,谈笑交错的声音。门内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藤真此时觉得自己正站在这两个世界交接的暧昧地带,灯笼散发出的萤火虫般的光与他逐渐融为一体,一种奇妙的眩晕感油然而生。
藤真拿出手机,没有来电。确认了时间——9点刚过。高跟鞋嘎嗒嘎嗒地由远及近,尚子似乎补了香,属于这个女人的独特味道立刻冲进藤真的鼻腔。“我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咯,不过健司是第一次来吧。今晚我们要尽兴哦。”尚子挽住了藤真的右手臂。藤真觉得她此刻的笑容异常妖冶魅惑。
两人到小隔间坐定。藤真只点了刺身和鱼腩。
“小时候不喜欢吃蔬菜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吗?” 尚子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加点了酱菜干、毛豆和西式的沙拉拼盘。
“唔,酒嘛,先来一瓶开胃的梅酒。当然,麦酒也行。健司,你喜欢哪一种?”
“你来决定就好。”
“唔,我看看……一瓶黑若潮,一瓶锻高谭,还有,梅洛(注5)也不能少。
坐在日式格调的居酒屋内,藤真啜了一口充满异国风情的葡萄酒,随即对尚子报以“我已经喝过了”的表情。
“不算数哦,健司,我们还没有干杯呢。”尚子为藤真斟了一整杯烧酒。“庆祝我们两人的成功。”看着藤真略显犹豫地拿起酒杯,尚子起身坐到他的旁边。“我特意为你点的,度数很低,不会醉的。”说着撞了撞藤真的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靠近自己的柔软身体散发出的扑鼻浓香,让藤真产生了一瞬间的茫然。被尚子以各种理由劝了很多杯,但由于度数低,没有太在意。而且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这样偶尔的放纵,也许会令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吧。不过,只有今晚。藤真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尚子如水般晶亮的眸子在眼前逐渐放大。“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新井那只老狐狸吃掉了呢。想好怎么谢我了吗,健司宝贝。”尚子抚摩着藤真微醉泛红的脸。
新井是技术部的课长。藤真想起之前被她硬拉到酒吧“谈事情”的那个下午。
尚子的笑脸变得模糊。藤真甩了甩头,眼前的一切仍然像是蒙了一层雾。“我有点醉了……”
“怎么会呢。”尚子为藤真剥了豆子。“别光吃鱼,也吃一点菜。”同时为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了烧酒。
“尚子姐,不能再喝了……”
“不用担心,我会送你回去的。”说着再度将酒杯凑到藤真唇边。
……
灼烧感渐渐在胃里扩散。困意袭来,藤真的脚步有些不稳。尚子已经拉着他转了3家居酒屋。全部是度数不高的酒,“特意为健司点的。”边这样说着,边将酒杯递到藤真跟前。而她自己好像只喝了一杯葡萄酒,理由是要开车,不能饮过量。藤真模模糊糊地想,也许睡过一觉之后,我的世界还会恢复原状,——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和穿着篮球鞋踩在木质地板上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起来,真是太糟糕了。
回到尚子车上时,已经将近12点。藤真忍住强烈的头痛与眩晕,紧闭双眼摸索着系好安全带。
“健司,这个时候就不要回员工宿舍了好吗……”尚子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吟。
“也好。回日ノ出町吧。”
“你住那边?我怎么没听说你在日ノ出町有房子呢。”
“……暂时住在以前朋友的家。”藤真本不想与尚子提南烈的事情,但这次没办法瞒住了。
“我知道了。好了,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醒你的。”尚子扭过身体,拿起后座上的毯子盖在藤真身上。
……
彻底的醉宿。记忆似乎缺失了重要的断片。下身传来不舒服的粘稠感,依稀想起来,是梦里有个女人骑在了自己身上。口腔内有些干燥,眼前还留有女人圆实紧致的乳房晃动的残影……女人富于技巧的律动带着自己达到了高潮。意识渐渐远去,藤真再度陷入昏睡。
……
不同于每次在家中醒来时闻到的淡淡药草香,一种熟悉却遥远的香水味混入了其中。藤真被正午射入屋内的耀眼阳光晃得顿时清醒了许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赤裸的手臂搭上了胸膛。
尚子全身赤裸地躺在旁边。自己同样赤裸。
——原来那并不是梦。
搬开尚子的手臂,藤真茫然地看着仍然睡着的女人。捡起散落在卧室门口的衣服穿好,下意识地抓起手机,按下了电话簿中最熟悉的人的名字。
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此时此刻打电话给南,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电话很快通了,但半晌没人接听。
忙音像宣告死亡的脉搏测量仪。藤真的手垂向地板。紧紧攥住手机,拳头砸在墙上。
“可恶!混蛋,你在哪里……”
*黑若潮:日本烧酒。芋烧酒类,口味柔和香醇。
锻高谭:同为日本烧酒。紫苏烧酒类,酒香冷艳诱人。
梅洛:用于酿造红葡萄酒的果肉,这里代指红葡萄酒。不同于口味浓郁强烈的其他酒种,梅洛酿造的葡萄酒口感如丝绸般鲜嫩顺滑,深受女性喜爱。
三种酒度数均较低,但是掺着喝还是很容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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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还是病倒了。
往返于老宅与医院的日常是沉闷的音符。外套被药草味与消毒水味交替浸染。咖啡在胃里恣意摇晃,南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精神却依旧亢奋。
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时间虽无法完全消化,但还是凭借着毅力坚持下来了。从药堂的各种药剂名称到面向女性群体的药妆试剂,从经营理念到实际操作,从配料到供给到运输,……
巨大并繁琐的知识体系占据了整个大脑,无法在意时间的流走,在意不到,在意不了。
S会社半小时的经历连同昨日擦身而过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起被遗忘。此时此刻只想成为孝介的左右手,思想与身体同置一室,如此专心致志。
“哥,晚饭我去送吧。”南与孝介挨靠着蹲在库房。“顺便,你要什么口味的便当?”
“……啊,和你一样就行。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祖母。最近真是……”
“只是一时着急,血压有点高,没有大碍。叔叔的情况怎样了?”
——老夫人所在的老年病住院处与南谦一的病房相距不远,但需要绕到医院后身。南昨晚告别老夫人时,已经过了叔父病房的探视时间。
“既然转到普通病房了,该是没事了。只是浑身上下接着的监控线看起来有点慎人。”孝介苦笑着。
南起身爬上梯子。空气中不再有药草的味道,但过于清新干净的感觉反而让肺部不适起来。南大口吸气,把药草味赶出体外。抓起母亲准备好的食盒,推开门,融入霓虹灯神经质变幻的色调中。
微凉干燥的空气划过皮肤。适应了暗色的眼睛有些酸胀。天际黑漆漆的云块厚重重叠,缓慢移动,头顶露出了一点被割断的深蓝天空,格子状的凹陷仿佛要将人束缚于无形牢笼之中。南站在街头空无一人的TAXI STATION,一辆丰田轿车迎面驶来。
“中津病院。”
头发花白的司机应了一声,随即发动引擎。南听着车上缓缓流淌的新闻广播,靠在柔软舒适的坐垫上沉沉睡去。
深眠只持续了10分钟。恢复意识,车内的广播已变成流行音乐。过了芝田,医院就在眼前。南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抚着额头,揉了揉眼睛。晚间电梯停运,借着惨白的灯光,南慢慢爬上六楼。
祖母醒着,正在和同室的病友闲聊着什么。看到南进屋,就要起身。“哎呀,阿烈?你怎么来了,孝介呢?”
“奶奶。”南把食盒放下,转头去拿湿巾。“今天我代替表哥来。妈的手艺还吃得惯吗?”
“哪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我本不想麻烦人的,这里也有饭。对了,你妈妈刚才来找你,很着急的样子。呀嘞呀嘞,还说让我见到你马上给她打电话呢,记性不好啦,差点就忘了。”祖母自己将床榻上摇到舒服的角度,就着食盒,“说是联系不上你。快回去吧,这里我能行。”
——南突然想起由于经常进出仓库,更换了外套,手机应该是还在原来那件的口袋里。……也忘记了给藤真打电话。真糟糕。
“食盒就放在这儿吧。你忙你的。”祖母冲南摆摆手。“我和她说了你肯定跟孝介那孩子在一起,她该是去找孝介了。”
“我知道了,奶奶。”南拥抱了祖母。轻轻带上门,转身在走廊内快步奔跑。
……
母亲就站在药堂门口。南下了计程车,小跑着过去。
“妈,什么事这么急?”
“学校的事。一个叫吉本的男孩子电话打到本家了,说是你的手机一直不通。”母亲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得南有些窘迫。“你也是,跟着孝介拼,不要命了?”
母亲的语调转为心疼。南挠挠头,“知道了……我去回电话。”
来不及琢磨吉本那小子是怎么搞到家里电话号码的,南拾起听筒,很快拨通。
“吉本?”
“啊——可算找到你了!请假这么久也没个音信,你就家伙,说了保持联系的怎么……”
“研究所有事?”南打断了现出滔滔不绝倾向的吉本。
“你等着,我发传真过去。这次我们可是接了个大买卖!唔,我看看……”
——大买卖?南听得蹊跷。“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接,你一会儿打这个号码,保持联系。”南将母亲的手机号码告诉吉本。自己的手机还躺在仓库门口衣架上外套的口袋里——过后再去拿吧。
“喂,保持联系啊,你这个人,怎么能说蒸发就蒸发呢。真是的。”吉本牢骚着挂了电话。南借了母亲的手机,向街道拐角处的便利店跑去。
——原来所谓“大买卖”是与兄弟企业合作研发创新项目。研究所的大家需要合力完成,这次机会难得,既关系到学分,又关系到进路,而且做成后似乎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南收起传真,慢慢地向回走。“要回横滨一趟了。”松了松肩膀,“藤真。我回来了。”
南将手机还给母亲,提着两份便当向仓库走去。 停在门口,从挂着的外套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电量只剩一点点,一共15个未接来电。南找到出现在倒数位置的藤真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一个机械的女声传来。
“……藤真?是藤真的号码吗……”南一瞬间以为拨错了。
“我是尚子。南君吗?”
——社长小姐?南楞了几秒。
“南君?找健司吗?他出去了,我一见是你的号码便接了。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达。”
“……不。没什么。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电。谢谢。”
“怎么,信不过我吗。南君,我们见过面了呀。”尚子懒洋洋的声音传进耳膜,南忽然滋生出了些许反感。
“不会。没有重要的事,我先挂了。”说着径自切断了通话。电池马上就要耗尽,索性关掉手机。把便当盒放下,用仓库外小办公室里的座机订了明日一早回横滨的车。
尚子充满孩子气的笑脸和电话中随意却带有敌意的声音在脑中交替闪现。南站直身体,一拳打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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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日本的计程车很贵很贵,一般人出行会选择线路多且价格便宜的电车或地铁。这么近还打车,富二代真套烟。
pps我想说不仅仅是醋意这么简单。如果说大学时代时对缠着藤真的小不点是有一点醋意,那么对尚子便是一种惧意,和无能为力的空洞感。南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不愿面对内心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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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早已过去,天气却依旧闷热。蝉鸣不绝于耳,苟延残喘一般凄厉的叫声萦绕在道旁两侧。横滨潮湿的空气拂过脸庞,大海与阳光代表着的充满朝气的壮观之美,让南觉得恍如隔世。离开的4天,加起来只睡了10来个小时。但此时大脑异常清醒镇定。在走走停停的计程车上,手持吉本发来的传真,南渐渐在脑中描绘着芯片的连接线路与电流走向。
带着简单的行李,南先行去了研究所。到达学校已是中午,下了车,老远就看见吉本和小笠原提着便当站在花坛前说着什么。
“喂。”南大声引起吉本的注意。走过去,一手扛着运动包,一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口袋里。
“……南君?”小笠原一脸诧异,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
“阿南!你怎么这幅样子?你的胡子……还有,好重的黑眼圈。出什么事了啊?”
南伸手摸了摸嘴角,胡子一周没有刮过,硬须已经垂下头来。“没什么,回了趟老家。”耸耸肩,“先吃饭?”
“有你的便当,不用去食堂了。喏,阿幸的手艺,你小子真有福。”吉本随即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听说你要回来,准备得很丰盛呢,看得我直流口水。她却说什么也要给南君留着。切。”
南无视自顾自说着的吉本,拿出传真扬了扬。“这个。——高塚老师在吗?”
“喂,工作狂!……先去拿便当啊。”吉本不由分说地把南拽进教学楼,没有注意身后人愈发阴沉的脸。
顺着楼梯走上天台,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淡粉色的厚布平铺在地上装扮成餐桌的样子。矢荻安静地坐在粉色方格的一角,立起双膝,捧着一本口袋书低头读着。湿热的风轻轻吹拂女孩齐耳的短发,颈部柔和的曲线光洁如瓷。
“哟。”吉本毫不客气地坐在矢荻旁边。南跟在他身后,盘腿坐在矢荻对面。小笠原给每人分发了橘子汁,并打开了食盒。矢荻放下书,给了南一个明丽的笑容。
“回来了。看样子很辛苦。多吃一点吧。”
大方自然的女孩反而让南局促起来。默默地喝着橘子汁,看向食盒,发现确实丰盛异常。早上只吃了母亲准备的手制点心,匆匆忙忙跑出来,没有顾及胃的感受。此时闻着喷香的料理,肚子不争气地叫嚣起来。南抓起饭团,大快朵颐。
感觉得到矢荻温柔注视的目光,南也没有停下手上嘴上的动作。三下两下解决了炸肉饼、烤鲑鱼、炸虾、煎蛋、鸡排和3个饭团。便当盒被扫荡得相当彻底,南叼着海苔片伸开手脚,头枕着手臂闭起眼睛。
三人的谈笑声渐渐变得遥远。意识有一点模糊。南坐直身体。“那个……矢荻。便当。谢谢。”
说罢再度俯身。天台柔和的风催生了无数倦意。眼皮下沉,供血集中于胃部,大脑有些空白。
“……南君。南君不用客气,只要合你的胃口就好。”
“……嗯。”南无意识地应着。
“喂,不要在这里睡着啊。教授就快到了。”吉本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头顶。
南猛地睁开眼睛,差点忘记先行回来研究所的目的。起身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走吧。今天先定下进程安排。和公司那边联系好了吗?”
“你是主力,是领队,你决定啊。”吉本一脸调皮。“谁都看得出来,你最拼嘛。所以这次的负责人高塚老师也力荐你呢。”
两个女孩收拾好了餐具,南拿了盛垃圾的袋子,率先推开了天台的门。
“南君。”矢荻是声音在身后响起。楼道内产生了回声。“笔记我有好好整理,你拿走用吧。”说罢不等南回答,便和小笠原一起拐进三楼部活室。“我们一会儿过去实验室。”
南将运动包锁进储物柜,和吉本一起朝着实验室走去。高塚教授和实验室里的另一名成员古川裕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
讨论时间比想象中长了许多。直到夕阳西下,才得以生成最初的方案。南将矢荻散发出栀子花香的笔记随手塞进包中,慢慢地朝车站走去。晚间高峰拥挤的电车车厢内气流停滞,南盯住窗外,努力让头脑保持清醒。
回到家,藤真不在。但他的卧室窗户全部开着。——这样锁着门却大开窗户,出去买便当忘记关了吗。不像是藤真一贯的作风啊。来不及细想,南关上窗,换过衣服,强烈的困意袭来,一头扎在藤真床上。
犹如昏迷一般的沉眠。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断断续续地,半梦半醒地感知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又一个残片梦境从脑中袭过后,忽然感觉到了腰上的重量。意识恢复,想要翻身,却发现双臂被举过了头顶。胸前冰凉,衬衫被拽到脑后,充当了绑住自己手腕的罪魁祸首。勉强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藤真靠在自己的侧腹,黑暗中晶亮的眼睛直直盯住自己。
想要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以为是梦境,刚准备闭上眼睛,藤真却突然凑了过来,趴在南赤裸的胸膛上,吻依次落在额头,鼻尖,脸颊,最后是嘴唇。唾液湿润了喉咙,南从鼻腔里发出闷哼。藤真吻得仔细,似乎要将口腔侵占彻底。渐渐地,一种麻酥感从下腹部向上升起。南有点混沌,张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人,却被一双温热的手及时遮住了眼帘。
“喜欢。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藤真的声音在头顶回旋,略高的体温包裹缠绕着南的感官。
“但凡喜欢一个人,都会这样的吧。”藤真说着用左手扯下了南的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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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时间虽无法完全消化,但还是凭借着毅力坚持下来了。从药堂的各种药剂名称到面向女性群体的药妆试剂,从经营理念到实际操作,从配料到供给到运输,……
巨大并繁琐的知识体系占据了整个大脑,无法在意时间的流走,在意不到,在意不了。
S会社半小时的经历连同昨日擦身而过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起被遗忘。此时此刻只想成为孝介的左右手,思想与身体同置一室,如此专心致志。
“哥,晚饭我去送吧。”南与孝介挨靠着蹲在库房。“顺便,你要什么口味的便当?”
“……啊,和你一样就行。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祖母。最近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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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转到普通病房了,该是没事了。只是浑身上下接着的监控线看起来有点慎人。”孝介苦笑着。
南起身爬上梯子。空气中不再有药草的味道,但过于清新干净的感觉反而让肺部不适起来。南大口吸气,把药草味赶出体外。抓起母亲准备好的食盒,推开门,融入霓虹灯神经质变幻的色调中。
微凉干燥的空气划过皮肤。适应了暗色的眼睛有些酸胀。天际黑漆漆的云块厚重重叠,缓慢移动,头顶露出了一点被割断的深蓝天空,格子状的凹陷仿佛要将人束缚于无形牢笼之中。南站在街头空无一人的TAXI STATION,一辆丰田轿车迎面驶来。
“中津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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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眠只持续了10分钟。恢复意识,车内的广播已变成流行音乐。过了芝田,医院就在眼前。南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抚着额头,揉了揉眼睛。晚间电梯停运,借着惨白的灯光,南慢慢爬上六楼。
祖母醒着,正在和同室的病友闲聊着什么。看到南进屋,就要起身。“哎呀,阿烈?你怎么来了,孝介呢?”
“奶奶。”南把食盒放下,转头去拿湿巾。“今天我代替表哥来。妈的手艺还吃得惯吗?”
“哪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我本不想麻烦人的,这里也有饭。对了,你妈妈刚才来找你,很着急的样子。呀嘞呀嘞,还说让我见到你马上给她打电话呢,记性不好啦,差点就忘了。”祖母自己将床榻上摇到舒服的角度,就着食盒,“说是联系不上你。快回去吧,这里我能行。”
——南突然想起由于经常进出仓库,更换了外套,手机应该是还在原来那件的口袋里。……也忘记了给藤真打电话。真糟糕。
“食盒就放在这儿吧。你忙你的。”祖母冲南摆摆手。“我和她说了你肯定跟孝介那孩子在一起,她该是去找孝介了。”
“我知道了,奶奶。”南拥抱了祖母。轻轻带上门,转身在走廊内快步奔跑。
……
母亲就站在药堂门口。南下了计程车,小跑着过去。
“妈,什么事这么急?”
“学校的事。一个叫吉本的男孩子电话打到本家了,说是你的手机一直不通。”母亲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得南有些窘迫。“你也是,跟着孝介拼,不要命了?”
母亲的语调转为心疼。南挠挠头,“知道了……我去回电话。”
来不及琢磨吉本那小子是怎么搞到家里电话号码的,南拾起听筒,很快拨通。
“吉本?”
“啊——可算找到你了!请假这么久也没个音信,你就家伙,说了保持联系的怎么……”
“研究所有事?”南打断了现出滔滔不绝倾向的吉本。
“你等着,我发传真过去。这次我们可是接了个大买卖!唔,我看看……”
——大买卖?南听得蹊跷。“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接,你一会儿打这个号码,保持联系。”南将母亲的手机号码告诉吉本。自己的手机还躺在仓库门口衣架上外套的口袋里——过后再去拿吧。
“喂,保持联系啊,你这个人,怎么能说蒸发就蒸发呢。真是的。”吉本牢骚着挂了电话。南借了母亲的手机,向街道拐角处的便利店跑去。
——原来所谓“大买卖”是与兄弟企业合作研发创新项目。研究所的大家需要合力完成,这次机会难得,既关系到学分,又关系到进路,而且做成后似乎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南收起传真,慢慢地向回走。“要回横滨一趟了。”松了松肩膀,“藤真。我回来了。”
南将手机还给母亲,提着两份便当向仓库走去。 停在门口,从挂着的外套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电量只剩一点点,一共15个未接来电。南找到出现在倒数位置的藤真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一个机械的女声传来。
“……藤真?是藤真的号码吗……”南一瞬间以为拨错了。
“我是尚子。南君吗?”
——社长小姐?南楞了几秒。
“南君?找健司吗?他出去了,我一见是你的号码便接了。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达。”
“……不。没什么。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电。谢谢。”
“怎么,信不过我吗。南君,我们见过面了呀。”尚子懒洋洋的声音传进耳膜,南忽然滋生出了些许反感。
“不会。没有重要的事,我先挂了。”说着径自切断了通话。电池马上就要耗尽,索性关掉手机。把便当盒放下,用仓库外小办公室里的座机订了明日一早回横滨的车。
尚子充满孩子气的笑脸和电话中随意却带有敌意的声音在脑中交替闪现。南站直身体,一拳打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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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日本的计程车很贵很贵,一般人出行会选择线路多且价格便宜的电车或地铁。这么近还打车,富二代真套烟。
pps我想说不仅仅是醋意这么简单。如果说大学时代时对缠着藤真的小不点是有一点醋意,那么对尚子便是一种惧意,和无能为力的空洞感。南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不愿面对内心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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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早已过去,天气却依旧闷热。蝉鸣不绝于耳,苟延残喘一般凄厉的叫声萦绕在道旁两侧。横滨潮湿的空气拂过脸庞,大海与阳光代表着的充满朝气的壮观之美,让南觉得恍如隔世。离开的4天,加起来只睡了10来个小时。但此时大脑异常清醒镇定。在走走停停的计程车上,手持吉本发来的传真,南渐渐在脑中描绘着芯片的连接线路与电流走向。
带着简单的行李,南先行去了研究所。到达学校已是中午,下了车,老远就看见吉本和小笠原提着便当站在花坛前说着什么。
“喂。”南大声引起吉本的注意。走过去,一手扛着运动包,一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口袋里。
“……南君?”小笠原一脸诧异,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
“阿南!你怎么这幅样子?你的胡子……还有,好重的黑眼圈。出什么事了啊?”
南伸手摸了摸嘴角,胡子一周没有刮过,硬须已经垂下头来。“没什么,回了趟老家。”耸耸肩,“先吃饭?”
“有你的便当,不用去食堂了。喏,阿幸的手艺,你小子真有福。”吉本随即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听说你要回来,准备得很丰盛呢,看得我直流口水。她却说什么也要给南君留着。切。”
南无视自顾自说着的吉本,拿出传真扬了扬。“这个。——高塚老师在吗?”
“喂,工作狂!……先去拿便当啊。”吉本不由分说地把南拽进教学楼,没有注意身后人愈发阴沉的脸。
顺着楼梯走上天台,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淡粉色的厚布平铺在地上装扮成餐桌的样子。矢荻安静地坐在粉色方格的一角,立起双膝,捧着一本口袋书低头读着。湿热的风轻轻吹拂女孩齐耳的短发,颈部柔和的曲线光洁如瓷。
“哟。”吉本毫不客气地坐在矢荻旁边。南跟在他身后,盘腿坐在矢荻对面。小笠原给每人分发了橘子汁,并打开了食盒。矢荻放下书,给了南一个明丽的笑容。
“回来了。看样子很辛苦。多吃一点吧。”
大方自然的女孩反而让南局促起来。默默地喝着橘子汁,看向食盒,发现确实丰盛异常。早上只吃了母亲准备的手制点心,匆匆忙忙跑出来,没有顾及胃的感受。此时闻着喷香的料理,肚子不争气地叫嚣起来。南抓起饭团,大快朵颐。
感觉得到矢荻温柔注视的目光,南也没有停下手上嘴上的动作。三下两下解决了炸肉饼、烤鲑鱼、炸虾、煎蛋、鸡排和3个饭团。便当盒被扫荡得相当彻底,南叼着海苔片伸开手脚,头枕着手臂闭起眼睛。
三人的谈笑声渐渐变得遥远。意识有一点模糊。南坐直身体。“那个……矢荻。便当。谢谢。”
说罢再度俯身。天台柔和的风催生了无数倦意。眼皮下沉,供血集中于胃部,大脑有些空白。
“……南君。南君不用客气,只要合你的胃口就好。”
“……嗯。”南无意识地应着。
“喂,不要在这里睡着啊。教授就快到了。”吉本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头顶。
南猛地睁开眼睛,差点忘记先行回来研究所的目的。起身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走吧。今天先定下进程安排。和公司那边联系好了吗?”
“你是主力,是领队,你决定啊。”吉本一脸调皮。“谁都看得出来,你最拼嘛。所以这次的负责人高塚老师也力荐你呢。”
两个女孩收拾好了餐具,南拿了盛垃圾的袋子,率先推开了天台的门。
“南君。”矢荻是声音在身后响起。楼道内产生了回声。“笔记我有好好整理,你拿走用吧。”说罢不等南回答,便和小笠原一起拐进三楼部活室。“我们一会儿过去实验室。”
南将运动包锁进储物柜,和吉本一起朝着实验室走去。高塚教授和实验室里的另一名成员古川裕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
讨论时间比想象中长了许多。直到夕阳西下,才得以生成最初的方案。南将矢荻散发出栀子花香的笔记随手塞进包中,慢慢地朝车站走去。晚间高峰拥挤的电车车厢内气流停滞,南盯住窗外,努力让头脑保持清醒。
回到家,藤真不在。但他的卧室窗户全部开着。——这样锁着门却大开窗户,出去买便当忘记关了吗。不像是藤真一贯的作风啊。来不及细想,南关上窗,换过衣服,强烈的困意袭来,一头扎在藤真床上。
犹如昏迷一般的沉眠。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断断续续地,半梦半醒地感知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又一个残片梦境从脑中袭过后,忽然感觉到了腰上的重量。意识恢复,想要翻身,却发现双臂被举过了头顶。胸前冰凉,衬衫被拽到脑后,充当了绑住自己手腕的罪魁祸首。勉强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藤真靠在自己的侧腹,黑暗中晶亮的眼睛直直盯住自己。
想要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以为是梦境,刚准备闭上眼睛,藤真却突然凑了过来,趴在南赤裸的胸膛上,吻依次落在额头,鼻尖,脸颊,最后是嘴唇。唾液湿润了喉咙,南从鼻腔里发出闷哼。藤真吻得仔细,似乎要将口腔侵占彻底。渐渐地,一种麻酥感从下腹部向上升起。南有点混沌,张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人,却被一双温热的手及时遮住了眼帘。
“喜欢。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藤真的声音在头顶回旋,略高的体温包裹缠绕着南的感官。
“但凡喜欢一个人,都会这样的吧。”藤真说着用左手扯下了南的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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