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仙三/仙流/花流】孔雀(5月28日更新独家放送版,这次真的彻底完结了,作者:栀子~) - 完结区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20'), fid = parseInt('23'), tid = parseInt('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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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 【仙三/仙流/花流】孔雀(5月28日更新独家放送版,这次真的彻底完结了,作者:栀子~)

本帖最后由 爱之炎 于 2011-10-7 21:02 编辑

授权转载证明书:


原文链接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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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栀子大和筒子们的委托,偶开始转载栀子大这三篇完结文~
众:鄙视她,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请缨的嘛~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1

子弹又一颗呼啸着飞过头顶,仙道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应该差不多了吧,这段时间应该够流川安全撤走了吧?他随意的扫了一眼手中只剩了两颗子弹的枪,也不辨方向的把它们打出去,然后把它毫不留恋的抛下,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

枪声又响了片刻之后是一片寂静,仙道知道自己最后两个兄弟算是完了,他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嘴边的笑容却更深了。

寂静过后是纷乱的脚步,然后阳光下有人跃上了他所处的土壕边上,仙道慢慢把手举过头顶,“别开枪,我只是个书记员!”他不是很大声的说。

“出来!”有人喊。

仙道一点点慢腾腾的挪出土坑,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他的谦卑和恐惧,满眼是政府军灰蒙蒙的军服在晃,他眼一花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没人扶他,他直接摔在黄土里昏了过去,失去知觉前他隐约听见有人说:“给他一点水喝吧,看他这样子,那里象个军人?”

五月刚刚起头,太阳悬在蔚蓝的天空明亮的灼人眼睛。这一天,反政府圣战武装组织——“国民卫队”成员仙道彰所在的小股部队遭遇大规模的政府军,他被俘虏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猛虎向来是小股武装分散打游击战,各部队之间联系不多,我这样的小兵不知道真正的据点在那里。谁是首领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卡阿和巴希拉在领导我们,他们是最伟大的战士。”仙道慢慢的说完,然后等着又一个巴掌扇过来,没有巴掌,旁边拎着他的军士无奈的皱了皱眉毛向面前坐着的军官道:“将军,他可能真不知道,瞧他都这个德行了。”那个衣冠整齐,看上去颇为威严的老者没说什么,沉没了片刻道:“把他压下去。”仙道昏昏沉沉的在心里笑:“总算又给他熬过去了。”

在破旧的帐篷里躺了两天,仙道再次被押了出去,没有审讯,那白发的老者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这时候仙道已经知道他就是人称魔鬼司令的政府军中将安西光义,“我会好好记住你的,令我们最为头痛的安西将军。”仙道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表面却仍是虚弱,垂下眼不去看他。

安西光义踱了几步突然站在仙道面前,目光如炬的盯着他道:“年轻人,你身上携带的包里有大量文件,一部分是密码文件,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仙道摇摇头,轻声道:“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些东西,我只负责背着它们。”
安西光义“哦”了一声,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组织从来没有整齐的军服,你们要怎么辨别你们的上下级?”
“也有可能你就是他们的队长!你们这队的人都死了,没有人会来指出你的身份!”安西光义突然提高了声音。
仙道还是沉默着,良久,他略抬了抬头虚弱的道:“正如您所说,现在没有人可以指出我的身份,您就是把我当成我们的首领交给政府请功我也无话可说。”
安西光义看着他,冷冷的道:“你也许如你自己所说只是个普通的文员,但也有可能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的直觉更倾向于相信后者。你在我这里不会开口,也许会有其他地方让你开口。”
他回头叫勤务兵道:“叫三井进来。”

不一会,一个有些消瘦的青年军官走进来,向安西光义啪的一并腿身体挺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漂亮的军礼。“将军!您找我吗?”他朗声问道。
西光义严肃锐利的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爱和慈祥,他向三井道:“中尉,我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他指了指仙道说:“这个俘虏,可能是个关系重大的人,我们的队伍还要继续前进,所以我要你把他和这次缴获文件一起送回总部去交给有关部门。”
三井一挺脖子,目不斜视的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安西光义严肃地道:“三井中尉,我要提醒你,这个人绝对不能再活着落回国民卫队手里。”
三井点点头,冷然道:“明白,若有意外,我会先杀了他。”
安西光义道:“若有意外,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三井又行了一个军礼,干脆的道:“是!”
他走过去推了推仙道,道:“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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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个沙发,养肥了再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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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雨暗


    小雨,偶好耐乃~
只有乃一个回复,只有乃一个对偶好~
说实在,这个搬文虽然不是什么大工程,而且我还是每日搬一章,可是也蛮辛苦的~
搬着搬着,看着“孔雀”和“野花”,还是觉得好心酸~
俺三啊~
最后,再次谢谢乃支持这三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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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空蓝得耀眼,象天鹅绒的缎子一般直铺向远方,中间悬着白蒙蒙的太阳,直升飞机突突的呜鸣着,空气显得很干燥,飞机里连驾驶员一共五个人,除三井外,还有一个上士铁男和一个列兵崛田,三个人押送仙道。
铁男崛田和飞行员一起快活的大声唱着歌,声音有些走调,却十分铿锵有力,歌曲是在政府军里很流行的一首“……我们都是英勇的神枪手,再有一天,我们便可以打到坎通苏里,活捉万恶的卡阿……”
仙道的手被绳子捆了个结实,一头系在三井的腰上,他安静的斜靠在座位上,心不在焉的听着铁男他们的歌声,似乎他们唱的蔑视自己首领的歌曲与他无关,他对押送他的三井更有兴趣的样子,目不转睛的悄悄打量着这个军官。
这个叫三井的中尉身材高挑纤瘦,有着很漂亮的比例,腿看上去特别修长笔直;一头乌黑的短发象柔软的丝绒帽子妥帖的覆盖在他头上;他的皮肤很细,却已经被恶劣的战争环境染成了战士特有的古铜色;他的眉毛不浓不淡,眼睛不大不小,嘴唇薄厚适度,总地来说他的五官没有那一处是长得特别惊人漂亮的,加上他那直直的鼻梁,也可以算得上个帅气的青年。
“恩,脸可以打75分,身材倒是可以打90分。”仙道这样想着,嘴角就不经意的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他对人的美丑有着特殊的爱好,总是喜欢在心里对别人品头论足,这个毛病即使身处危险的不利境地也改不了,却也给他带来了些许打发时间的小小消遣,他在心里对铁男和崛田的长相鄙视了一番,暗笑道:战争年代嘛,他们这样的也算是有男子气魄,相比之下三井的长相简直可以称为标准美男。他把目光移回到三井身上,注意到三井正往前伏身去和驾驶员讲话,显出了非常优美的臀线。

“恩,身材再加5分。”他心里想着,嘴里就忍不住小声念了出来。"
“你在嘀咕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上士皱起眉头狐疑的问他:“什么加5分的。”
仙道连忙道:“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无聊就自言自语罢了。”
他身后是长相粗犷的列兵崛田,伸头顺着仙道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看看,然后大叫起来道:“头!这小子在看你的屁股!”
这话换来的是除三井仙道外所有人发出的粗俗笑声,三井回过头来,对上的却是仙道无辜的表情,也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给我老实点。”

天空的边际逐渐增添了一丝紫蓝的颜色,太阳也有些变黄了,崛田呆呆的看着慢慢西行的太阳嘀咕道:“快傍晚了。”
驾驶员回过头快活的道:“快了,一定让你们回到总部去吃晚饭。”
话音刚落,几颗子弹呼啸着划过天空的寂静,打在机舱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火花肆意。
机舱里立刻炸了锅,三井的第一个反映是扑到了仙道身边,几个人有些慌乱的抓起枪,铁男伸头望了望,破口大骂道:“见鬼,是吉斯人的武装,他们不是中立吗?竟然袭击我们!”
飞机摇摇晃晃的躲避着子弹,他们也举枪还击,但是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断有人追着他们开枪。三井他们的心一起都悬到了嗓子,一面不时还上一两枪,一面在心里祈祷,但是事实证明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嘉,飞机终于还是被击中了尾翼,所有人同时骂出了声,飞机冒着浓浓的黑烟象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的向下坠。
驾驶员大声喊道:“抓紧!要紧急降落了!”
傍着他们的高声大叫,飞机一头冲进了地面上的密林里,划出很远才停了下来,所幸没有爆炸,强烈的冲击令所有人片刻的失去知觉。

三井第一个清醒过来,几乎是有些慌张的扳过倒在身边的仙道,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仙道呻吟着着揉了揉头,嘀咕道:“只是有些头晕。”
“太好了……”三井松了一口气,又去招呼其他人:“铁男、崛田,没事吧?”俩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幸亏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铁男扭伤了手。再看驾驶员,他们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胸膛的鲜血还在流,他已经死了。

三井转过头去,沉默了片刻后他沉声道:“我们走吧。”
“去那里?”铁男问道。
“回总部。”三井坚定的道。
“穿过密林?天啦,可能要走好久的,十天?半个月?谁知道呢?再说这是没有人烟的密林。”铁男怀疑的道。
“可是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不是吗?安西司令的命令是把这个人带回总部,难道我们要把他又带回去?再说,回去的路可能比我们继续前进还要远得多。我们有指南针可以指路,有枪可以打得猎物,森林还会提供我们水,我们是这片土地上长大并在这里战斗的,不能说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密林,只是没有走过这么深罢了,我想是有可能穿的。”

众人面面相窥了一会儿,似乎都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于是道:“你是头儿,我们都听你的。”
三井点点头,把步枪背好道:“弟兄们,收拾好东西,尽量带上吃的、药品和子弹,我们开步走。
众人尽快的把背包和枪理好,三井皱着眉看看仙道,他的脸上不象其他人那样凝重,而是一脸满无所谓,嘴边甚至还有一丝微笑。
三井瞪他一眼道:“你倒是很轻松,是不是看我们倒霉心里就偷乐啊?”
仙道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我现在的命运和你们连在一起,你们平安我才有安全,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表情,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哭丧着脸总是没什么用处的呀。”
三井又瞪他一眼,把他搡了一把道:“你到是很能说话,我警告你最好别耍花招,现在,开步走!”

晨曦的阳光撕开森林里的薄雾,空气清爽得令人振奋,三井掏出粗糙的毛巾和肥皂,接了宽大树叶上的露水洗脸,然后又在脸上打了泡沫用小刀刮脸。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也要尽量使自己保持一定的整洁,仙道耸了耸肩微笑起来,他喜欢干净的人。
他凑近三井,笑着问道:“可不可以把小刀借我用用,长官。”
三井回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仙道笑得有些无耐,摸摸自己胡茬杂乱的下颌道:“几天没刮脸了,很不舒服。”三井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有些一怔。
胡子比仙道还乱的铁男走过来哼道:“你当我们是傻瓜吗?把小刀给你,你好用它袭击我们或是割开绳子逃跑吗?什么不舒服,你当自己在旅游吗?大老爷……你现在的样子好得很,脸色比我们几个都要红润,不用再打理了。”
三井忍住笑,想了想把肥皂扔给被铁男抢白得一脸苦相的仙道说:“你随便洗把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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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森林里最初的几天他们的行进还算顺利,除了恼人的湿热空气和昆虫,白天他们尽量靠着指南针赶路,夜晚就燃起篝火挤在一起休息,运气好的话他们还可以找到一些干爽的山洞为他们抵挡夜露的侵袭。
三井一次在山洞里过夜时曾经躺在柔软的苔藓上笑着说:“还好我们不是在雨季陷落森林,不然我保证我们的身上几乎不会有干燥的时候,然后我们即使走出了这里也会落下一身倒霉的风湿病。”
他在仙道吃饭的时候放开了他的手过后又捆上了,然后睡觉时还是把他拴在了腰上,铁男嘲笑道:“这样子简直象栓了一条狗,他又不是傻瓜,一个人逃跑?这莽莽的森林能跑到哪里去,什么都没有不是去找死吗?”
三井皱皱眉道:“还是小心点好,万一真有什么我可交代不了。”
仙道还是无动于衷的轻松表情,三井就踢他一下没好气的道:“你高兴什么,出不了这里你就跟我们一起完蛋,出了这里我就把你交给总部,说不定审讯完了就毙了你,反正你是不能活着回到国民卫队了,你还高兴呢?真是呆头呆脑。睡觉睡觉。”
仙道还是微笑,道:“遵命,美丽的骑士。”当然又换来三井的一脚,他就不再说话,乖乖的躺在三井的脚边睡去。


密密的森林里即使的正当午光线也不是太强,阳光被枝干和叶片分割成了无数碎点,映在厚厚的苔藓和纠缠的藤蔓上就象星子落了下来。军用皮靴的厚底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
“我觉得不太对劲。”三井皱了皱眉头道,铁男和崛田心中一紧,立刻握紧了手中枪,警惕的四下观察。
“太静了……连鸟和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三井自语道。
突然间,不远处一群飞鸟响亮的拍着翅膀嘎嘎叫着飞上了天际,众人蓦的转头看去,逆光之下,鸟儿灵动的身影和摇曳的树枝组成了一幅以蓝天为背景的奇妙剪影。与此同时,毫无预见的,周围响起密集的枪声。

“趴下!”仙道听见身边的三井吼道,然后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掀翻在地,他抱住头,拼命匍匐着滚到一处草比较高的洼坡里,曳得和他拴在一起的三井也不觉跟了过来。袭击他们的人显然训练有数,枪打得既有准头又有节奏,一时间竟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他娘的!又是吉斯人!”铁男破口大骂,一面躲在一棵树后面瞅准机会还了几枪,密林里响起了惨叫声,枪声似乎慢了一点。
三井高声喊道:“我们是政府军,不想和你们吉斯人打!我命令你们继续保持中立。”
那边的枪声停了停,几个人乘机迅速占据了几个便于战斗的位置,只是三井仍然保持在仙道身边的位置。
下一刻密林有个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我们吉斯人已经和国民卫队结盟了,打的就是你们政府军的狗崽子!”话音未落,枪声又爆豆一般响起,子弹嗖嗖地径自钻进他们身边的草地和树木里。
仙道头也不敢抬的伏在地上,几乎天昏地暗,只听到丛林里响着激烈的步枪对射声,身边的三井每开一枪都要嘀咕一句:“第三个,混蛋!第四个,混蛋!”仙道勉强把头抬起一点,瞄眼去看三井,见他眯着左眼,舔舔嘴唇,不慌不忙的移着枪筒瞄准,每一枪放得都非常坚定从容,光看他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例不虚发的神枪手。仙道心中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滋味,竟有些怔住。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不过十余分钟,枪声掩盖了惨叫和闷哼的声音,仙道突然发现一个吉斯人悄悄绕过了他们周围的灌木,已经离他们不远了,仙道心中一机灵,暗叫“不好!”就见那人已经举枪向三井瞄准,仙道来不及多想的吼了声:“小心!”纵身一跃,把三井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混蛋!”三井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吐了两口刚才倒地时吃到嘴里的泥和草屑,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举枪还击,对面的吉斯人应声倒下。

枪声渐渐冷落下来,终于归于一片寂静,仙道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四处打量了片刻,确定不会再有子弹袭击他,于是慢慢爬了起来,身旁的三井也坐了起来,见十余步外的铁男坐在一棵树下向他招了招手,喘息着道:“我们把那群狗崽子全干掉了!”
三井笑了笑,又转头去看崛田,却见崛田一动不动的躺在草丛里,三井大惊,喊着崛田的名字连忙爬起来赶去,仙道被他拉得跌跌撞撞,踉跄着跟去。三井赶到崛田身边,见崛田手里紧握着枪,脸上已经全无血色,正大口的喘息。

崛田见到三井,勉强叫了声:“头儿……”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三井已经看见他腹部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又惊又怒,连忙用力撕开他的衣服,只见胸腔下面一点一个拇指大的血眼,正在不断往外冒血,三井心中知道不好,崛田已经被打中了肺部。他飞快的掏出纱布,用力按在崛田的伤处,一面回身喊:“铁男,快!快!崛田受伤了!”他手下的纱布几秒钟之间就染红了。
铁男摇摇晃晃的赶了过来,只有仙道注意到他的脸色也是煞白,铁男也掏出自己包里的纱布,伸手想帮三井去按崛田的伤口,手却不停的发抖,旁边的仙道一步跨了过来,伸出还被捆着的双手接过铁男手里的纱布用力按了下去,铁男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坐在三井身旁大口的喘气。
三井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崛田,虽然心中知道是徒劳的,还是努力包扎着崛田的伤口,崛田无助的抓着他的手,粗犷的脸上也显示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我要死了吗……”他的嘴皮有些抖,三井低哑的道:“不会的,你会挺过去的,坚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崛田咳嗽起来,鼻子嘴巴同时涌出了鲜血,然后瞪大了眼睛,头一歪,一动不动了。
“崛田!”三井痛心的摇着他,但是他的战友崛田已经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答。

还没等三井从悲痛中回过神来,身红咚的一响,他象受惊的兔子一般几乎是跳起来回过头去,就见他最后一个战友铁男也倒了下去。三井白着脸反射似的抱起铁男,铁男原来就难看的脸似乎更不好看了,他努力向他笑了笑道:“对不起啊三井,我可能要和崛田一起去了。”三井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摇着头。
“他娘的,那帮吉斯狗……狗……”铁男嘀咕着,眼睛就闭了下去……

四周死了一般寂静,良久,三井挣扎着站了起来,铁男从他怀里滑到了地上,他低头看看崛田,又看看铁男,这两个从小一起玩耍,长大又一起从军,出生入死在一起战斗的伙伴,就这样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有些茫然的徘徊了两步,身体被一拉,他回头看看,原来是腰上拴的绳子,另一头拴着坐在地上的仙道,正睁着一双有些懵懂的眼睛看着他眨啊眨的。

三井心中腾的燃起了一把不可遏制的怒火,他一把把仙道从地上拎着领口扯了起来,另一只手握成的拳头直接就招呼到了仙道的脸上,仙道闷哼了一声,还没回过神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到了脸上身上,他承受着三井的怒火,被揍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三井又把他拉了起来,他以为又要被打,连忙举手护住头脸,三井却没有再打他,而是把他用力拖到一棵树旁绑了起来,仙道暗想:“完了完了,他不会要杀我泄愤吧?”

三井把他捆好,走到铁男和崛田身边,抓起他们丢在地上的一把枪就用枪管在地上掘起了起来,仙道呆呆的被捆在一旁边看着他,看见他挖着挖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嘶哑了嗓子浑身战抖哽咽着喊道:“铁——男!崛——田!”

突然之间,豆大的雨点就下了下来,越来越密,终于成为了瓢泼大雨,仙道觉得雨水从头上流下来,沿着鼻子嘴巴下颌灌进脖子很快渗透了全身,渐渐的,他觉得身上很冷,被三井打过的地方又痛,牙齿咯咯的打起架来,视线也开始模糊。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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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看多开心啊,有你这么勤奋的搬文当然要支持啊
最近狂郁闷,只有坛子里的文是我的精神支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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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 雨暗


    乃有什么烦心事么?
偶会坚持每天贴的,谢谢乃一直回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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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仙道走在阳光灿烂的小道上,四周开满了鲜花,小路的尽头是座硬木搭成的房子,他走进去,看见流川坐在里面,正在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削着木头。
他的手腕上系着几个银色的小铃铛,手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丁零声。仙道走近他,抓起他的手腕看,问他为什么要系铃铛?
流川微笑了下,说怕你找不到我啊。仙道就笑说我永远都不会找不到你的。
流川很开心的样子,眼睛注视着他,仙道眨了眨眼睛,觉得流川的眼珠子好象变成了猫那样的淡绿色,他再看看,果然是绿色的。
流川凑近他,吻着他的脸说我爱你,彰……
仙道也抱住了他,两个人亲吻着倒在床上,他们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的缠绵,仙道觉得满身都是汗,热得直喘气。流川的手臂和腿都缠住他,他觉得有些闷,却又很舒服。

突然间门被推开了,几个政府军冲了进来,仙道惊异的抬起身体。
中间那个人满脸凶恶,仙道认得他是上士铁男。
铁男大声道:“你这个不成体统的家伙,竟然和猫上床,我要把你抓起来!”
他惊讶的道:“我并没有啊,我是和流川……”然后他一低头,发现他身下的流川不但眼睛是绿的,而且脸上长出了猫那样的胡须,搭在他肩上的也是两只猫爪子。
铁男要过来抓他,他推开他,轻蔑的道:“你凭什么抓我,你自己也不过是只狗罢了。”
铁男恼怒的道:“你说什么?你这个放肆的家伙!你还在笑?……汪——汪”
他果然变成了只狗,那种黑毛的猎犬,在屋子里窜了窜去,对着仙道吠叫。

仙道站在在床上叉着腰看着他,大声道:“你这只杂种狗,我是国民卫队的首领卡阿!我要处决你!”
他把手比成了手枪的姿势,向黑毛猎犬开枪。嘴里喊着:啪——啪——
他的手指居然冒出了子弹,猎犬哀叫着被打死了,但是仙道身边的流川也彻底变成了只猫,喵喵叫着飞快的跑远了。
仙道大叫:“流川——回来,我的铃铛!”
然后有个人走近了他,看不清面容,只看得出一对亲切而有些忧郁的黑眼睛。
“喏,你的铃铛在这里,拿去吧。”他向他伸出手。

“你好点了吗?……醒一醒啊……”那黑眼睛眨动了一下,说着话。
仙道觉得有人托起了他的头,眼前朦胧一片,然后又渐渐清明起来。

“我的天,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已经整整三天了,真是活受罪,你知道吗,你发高烧糊涂了三天了,又没有什么保暖的东西,只有靠篝火和开水,最后一些干粮泡了喂给你,你好歹吃了下去,我才算知道你挺过来了。现在醒了,我也放心了。”
这些话好不容易才进入到仙道的意识中去,他微微欠起身,有些茫然的四下环顾着。
他正躺在一个山洞里,身边燃着一堆篝火,上面挂着一口军用锅,里面滚着一些开水,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蹲在他一侧,用一双欣喜的黑眼睛看着他。

仙道终于恢复了记忆,带着倦意抹了抹额头,微笑着轻声道:“对了,你是三井长官,你揍了我一顿。”
三井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掩饰似的咳嗽了两声,仙道注意到他赤裸着上身,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两件干爽的衣裳,一件是自己的,一件却是三井灰色的军装。他轻笑了起来道:“谢谢。”
三井扭过头道:“那天你淋了雨就发起高烧,好在找到这个山洞,咱们都湿透了衣服我便都脱了拿去烤,让你睡在篝火边你还直喊冷,没办法我只好抱着你用身体给你取暖,都是男人,你不会在意的吧?”
仙道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我不会在意,谢谢你,你救了我。”
“是啊,我是救了你,那天你突然昏倒了,我连铁男他们都还没顾得上埋,就匆匆扛着你去避雨,你又发烧又说胡话,只好寸步不离的看护着你。等你好转一点,我今天早上才回去把他们埋好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感激我,那天有吉斯人偷袭我,是你救了我,再说为了完成任务我也尽量要保全你的性命,所以我也救你,咱们的情已经两清了。你是我的俘虏,我的战友是被吉斯人杀害的,那帮狗崽子就因为和你们国民卫队结了盟才成了我们的敌人。你知道吗?铁男和崛田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
他的声音有丝哽咽,顿了顿他回过头瞪着仙道,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我要警告你,别以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就有机会逃跑,如果你有丝毫不老实,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不会的,这个森林,一个人是无法走出去的,我们现在的命运连在一起,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们同舟共济好吗?”
三井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顿了一顿他怀疑得打量着仙道又说:“你真的只是一个文书吗?”

仙道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玩着自己的手指道:“是啊,我原来还在美国上大学来着,毕业回来后本想过太平日子的,但我们城的男人都去参加国民卫队,我父亲也很信仰他们,他要求我也去加入。所以我就去了。他们看我会读会写的,就叫我做文书了,抗枪打战我倒是不在行。”

“你是哪里人?”
仙道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我老家是坎通苏里,就是你们歌里还唱的那个地方。”
“我的天,坎通苏里!那是政府最头痛的地方,那里人人都是异教徒,男人们百分之八十都是国民卫队的枪手。听说卡阿就是那里人。”

“好象是的,但是到底谁是卡阿,只有他的贴身卫队才知道。在坎通苏里卡阿就是人民心中的神,大家都说他会拯救我们的国家,把人民带往自由富裕之路。”

“一派胡言!这么说来我们政府军又算什么?我跟你说,不管怎样,用暴力挑起国家的内乱就是国家最大的敌人!你看看那些暗杀、绑架、爆炸!我没念过什么书,可我知道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流血……国民卫队扰乱国家次序,卡阿就是一个极端的恐怖分子!”

仙道垂下眼,小声道:“可是三井长官理解现有国家的次序吗?她满目创痍,只会把国家带向死亡。国民卫队也不喜欢看见流血,也试图寻求和平拯救国家的方法,但是最终发现只能用暴力说话。”

他抬起头诚恳的看着三井。_
“我们不要再讨论各自的阶级了好吗?这些理想啊主义啊,实在就是两种不能调和的文化之争,我敢说我们就是不吃不喝在这里辩论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谁能说服谁呢。三井长官。”
三井瞪了他几眼,看看他绞在一起的白皙修长的手指,那双手是男人中少见的优美,却似乎连抓住只鸡的力气都没有。

他有些轻蔑的道:“看你这文绉绉的样子,果然是个学生哥儿,被我打了几下又淋了些雨就挺不住了,还真是弱不禁风。真正的军人那能象你这样子?我不和你辩,反正我一个粗人也说不过你这喝过美国墨水的,只是你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国民卫队的人,还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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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继续前进,三井还是毫不客气的把仙道的手又绑上了,只是确认了他是个读书人后这次三井绑他的时候明显放松了力道,好让他的手不会很快感到疼痛和麻痹。仙道注视着低头忙碌的三井,轻声道:“你是个好人,三井长官。”
三井抬头瞪了他一眼,脸上却不经意的有些发红。

夜幕低垂下来,他们在草地上燃起篝火,用枪通条烤上了一只三井才打的兔子,兔子被烤得油汪汪的,发出浓郁的诱人香味,仙道觉得真的很饿,目不转睛的盯着火上的兔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液。

三井有些好笑,把兔子翻了个面道:“看你这眼巴巴的样子,果然病才好的人就是容易饿,不要急,得烤透了才能吃。”

兔子如想象中的美味,仙道几乎是吃得狼吞虎咽,没留意自己吃掉了大半只,而三井刚吃了一只腿就见仙道渴望的盯着他手里的兔子,想了想三井还是把手里剩下的兔肉递给了仙道。看着仙道兴高采烈的吃着,不时还舔一下手指,三井没发现自己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容。

渐渐的,愁绪还是涌上了三井的心中,他们出发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出现,根本没做长途行军的准备,他把铁男崛田遗留的东西都集中了起来,但是现在他们的干粮已经完全没有了,食物只能靠打猎,不过子弹也不多了,必须省着用,如果再有敌人袭击,他该怎么应付?看来只有求老天保佑了……

他摸出烟盒子,苦笑了一下,连烟丝和卷烟的纸都不多了……他裹上了一支烟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透过冉冉升起的蓝色烟雾,他看见仙道已经吃完了兔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笑了笑道:“你要吸烟吗?”
仙道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我不吸烟,我劝你也少吸,对身体不好。”
三井一愣,噗嗤笑出声音来。
“你还真是酸得厉害啊学生哥儿,你对战场上的男人说什么不要吸烟因为有害身体?你不知道我们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吗?吸烟使我们觉得放松,还管他妈的什么有害身体。”
仙道窘迫的低下了头,三井瞅他一眼,还是把烟掐灭了,把剩下的半截放进烟盒里收了起来。


“喂,你会不会唱歌啊?”过了片刻三井问
仙道抬起头,三井搔搔头,咳嗽两声道:“你不许我吸烟,总得想想办法让我打发时间呐。”

仙道微笑起来,嘴里轻轻唱起一首英文歌曲,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低醇而磁性,竟充满了强烈的魅惑,直到一曲终了,三井还呆呆的沉浸在歌曲的余韵中,只觉得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为了一只歌而如此感动。良久,三井回过神来,叹息道:“真的好听,就象广播里放的一样。对了,这歌我原来听过,可就是不知道唱得是什么意思。”

“这是首美国歌,唱得是一个姑娘在等待她的情人回来。”仙道清了清嗓子,揄扬顿挫的娓娓念道:“美丽的玛莲,站在街头,昏黄的街灯,照亮了她的脸盘,蔚蓝的眼睛,为何含满忧愁,因为心上的人儿去到那遥远的战场;喔,亲爱的玛莲,不要流泪,不久的明天,他就将归来,满身披着灿烂的彩霞归来,归来把你金色的卷发亲吻。”

三井似乎完全被这优美的诗意陶醉了,脸上带着梦幻的色彩,一双黑色的眼睛微微迷着,篝火的金色光芒在他眼里跳动得象两颗明星,仙道凝视着他,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柔柔软软的就象昆虫伶俐的触须,仙道忍不住想要去触摩它,刚一伸出手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捆在一起,不由尴尬的垂下了手,三井被他的动作惊觉,回过头给了仙道一个惊诧的眼神。
仙道掩饰似曲了曲手臂,含糊的叹道:“手有些麻。”

三井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思索了片刻他踌躇道:“我想给你把绳子解开,这样你睡觉的时候可以觉得舒服点,但是……”
仙道耸耸肩,了然的说:“我可以理解,我不希望你觉得为难,长官。”

他躺到地上闭上了眼,三井又犹豫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凑近他道:“好吧,如果你要逃跑,还不如杀了我算了。”他解开了仙道的绳子。从此就再没有把他捆上。
仙道活动着酸涨的手腕。满足的呼了一口气,然后他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三井道:“谢谢你了,长官,我一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对了,虽然现在才说有些不礼貌,我叫仙道彰,您的大名是?”
三井愣了愣,内心觉得他这样煞有其事的样子有些好笑,但还是回答了他.
“三井寿。”他飞快的说完,转过脸,挥了挥手道:“算了算,废话少说,睡觉睡觉。”.


两个人和衣躺在地上,夜晚寂静极了,可以听到俩人此起彼伏的绵长呼吸在夜虫的伴奏中回荡。

“晚上露水大,你禁得住吗?”良久,三井轻声问道,他也不确定仙道是否已经睡着了,但是他自己却几乎没有睡意。片刻,仙道呓语般的嘀咕道:“没关系的。”隔了一会又道:“不过我还是想靠你近点,可以吗?”三井心中一动,还没回答,仙道已经挨近了自己,小狗似的在自己身边蹭了蹭,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一股暖流径自冲进了三井的心窝。

大森林的其实也是个令人苦闷的地方,天气变幻莫测,明明还只是五月份的季节,雨水却反常的多了起来,三井急得向仙道抱怨:“不会是雨季跟着你提前来了吧?你一进这里天气就反常,学生哥儿……你是不是小时候骑过猪啊?”
仙道只有苦笑,他自从上次被雨淋病了以后就似乎对下雨有了一种恐惧,每逢豆大的雨点落下,他就似乎要被滂沱大雨冲得般走得踉踉跄跄,脸色也变得发白。
后来他们一遇到下雨,就马上把衣服扒个精光,然后折得越小越好的抱在怀里,勉强躲在树根的凹坑之类的地方把他们的光背脊拿去给雨淋,然后等雨停了,运气好的话他们还有半干的衣服可穿。

越来越多的不期而至的雨搞得到处潮湿泥泞。他们老是被滑倒,全身肮脏不堪,仙道更加走得无精打采,连习惯性的微笑也挂不住了。
三井抹了一把三天已来没有干过的头发,看看前面摇摇晃晃的仙道叹了口气道:“你还挺得住吗?”仙道点了点头,勉强道:“还可以。”
三井环顾了一下四周,犹豫道:“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歇?”
  
仙道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闷闷地道“到处都是湿的,到哪里去歇?”然后就看见一棵老树根下似乎有一片较平坦的石头,于是他跌跌撞撞的向那里走去道:“就去那里歇一下吧,我的天,我肯定我一准会得风湿病了!”

三井跟在他后面,身上的背包和步枪带子喝足了水,沉甸甸的陷进他的肉里,勒得他又痛又痒,他默默咬着牙把背包提了提,努力赶上仙道。然后就看见前面的仙道脚下一滑,几乎摔了个嘴啃泥,他低低咒骂着奋力挣扎爬了起来,三井刚刚想去拉他一把,就见仙道一个趔趄,突然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三井一愣,下一刻一股冷意蓦的从心里锥子似的钻了上来。他看见仙道的身体慢慢向地里陷了下去……

“我的天!……你怎么这么倒霉!”  
愣了不到一秒,三井又急又气的喊了出来。猛的甩下了背包,一个鱼跃扑了过去,在离仙道几丈外匍匐在地,仙道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只是哆嗦着嘴唇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助的看着他。

“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会救你!”三井嘶哑着嗓子吼。
他迅速爬回背包,从里面翻出绳子,又爬了回去,仙道已经被陷到腰部了,三井拼命把绳子抛给他吼道:“拉住,千万别松手!”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不远处就是一棵斜斜的老树,他爬了过去把绳子绕过树干拉紧,回头向看看仙道,仙道胸以下都已经在沼泽里了,三井心中急得象火烧似的痛,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救不了他,他也不活了……

“抓紧绳子,把它拴在手上!”他吼道!然后躺在地上,用脚坻住树跟,用尽全身力气拉着绳子,粗糙的棕绳磨破了他的手,他也不觉得痛,眼睁睁的看着绳子艰难的一点点缩回,一颗心似乎也全部拴在了上面。

他扭头去看仙道,见他一点点被拖了上来,“尽量平躺!”他喊,仙道象被叉住的鱼,张大着口却喘不过气来,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上的绳子,把全部生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上面。

终于,仙道“啵”的被拖了出来,三井猛的扯着绳子,把他又平平拖出了好远,然后才舒了口气,他抛下绳子,连滚带爬的扑向仙道,仙道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看见三井向他爬过来,他向三井伸出一双颤抖的手臂,三井猛的拉住他,俩个人搂在一块,又滚出一段距离,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

仙道心有余悸的转头看着那差点就把他吞没的沼泽,良久才心跳才渐渐平息。俩个人身上全是泥水,衣服贴在肉上,粘糊糊的又冷又湿。仙道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肩部有些发热,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三井躺在地上,紧紧的抱在一起。

三井搂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仙道有些惊诧的注视着他,心中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半晌,他拍了拍他,柔声道:“好了,一切都好了,三井长官……”

三井抬起头来,仙道看到他的脸沾满了泥巴,头发湿透了一缕缕平平的贴在额头上,他的面容显得异常消瘦,漆黑的眉毛拧在一起,尖尖的下颌泛着胡茬的青色,眼眶有些发红,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但是他刚刚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于是不管他现在的样子如何,这张脸在仙道看来总是分外亲切了。而且他黑色的眼瞳水雾迷漫漾浮着一种如痴如醉的神情。竟使人生出一股想要深深怜惜他的感觉。

他的嘴唇抖了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了仙道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吼道:
“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安西司令说啊……”他的声音突然被不顺畅的呼吸噎住。然后越来越低,呓语般的含混不清。
“……还不如跟着你死了算了……”他飘渺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入仙道耳里。
仙道不知道是否每个劫后余生的人都有这种强烈想要拥抱所见的第一个人的欲望,他只觉得心中象被什么猛的击中了,嗵嗵地跳得很快。大脑有片刻空白,嘴唇发干,三井湿漉漉的面容便有了难以抵御的诱惑。于是他向三井倾过身去,慢慢把粗糙的嘴唇压上了他茫然的微张的双唇。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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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反政府武装国民卫队的士兵仙道彰,本该是政府军中尉三井寿的敌人和俘虏,而现在却成了最能左右三井情绪的人,他们一起在这浩瀚的森林里行走了十几日后,由于仙道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三井现在看见他都会不由脸红。

太阳在下了几天雨后终于毫不吝惜的放出了万丈光芒,树木的枝枝桠桠都象镀了银子一样闪烁发光,大颗的水珠在树叶上珍珠似的滚来滚去。三井走在仙道身后,好天气让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三井看见那个学生哥儿的步子也恢复了优雅,一步步稳健的迈着他的长腿,嘴里还哼起了含糊但好听的歌曲。

“他看起来也真是蛮帅气的嘛……”三井在心里嘀咕,嘴角就忍不住噙起一个微笑。

突然之间,仙道和三井两个人都站住了,在穿过一片山毛榉树丛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明亮深蓝纯洁的湖泊。

这时候太阳刚刚照到了湖上头,空气中仿佛也荡漾着一层蓝色,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这银光潋滟的水面显得如此温暖。湖的对面是重峦迭翠的脉脉山岭;湖边的浅水里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光滑闪亮的鹅卵石,岸上是郁郁葱葱的忍东树、杨柳树、栗树,沿着银白的河面围满一片翠绿。地上开着粉红和粉黄的野蔷薇,熙熙攘攘地在微风中笑闹。
五月鲜花的芬芳扑面而来,两人站在那里,仿佛突然被温和可爱的大自然拥入怀里,令他们也不由自主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她。

怔了片刻,仙道嘴里发出了一声喜悦的欢呼。他尖叫着,高声笑着向那美丽的湖泊奔去,一面挥舞着他的双臂,破烂的袖子在他长长的手臂上飘动得象面旗帜,三井也情不自禁的笑逐言开,跟着仙道跑去。
仙道一边跑,一边扒着自己身上满是泥巴和龌龊的破衣服,等到了湖边,他已经扒得赤条条了,他把衣服一甩,扑通就扑进了银亮的湖水里,溅起了高高的雪白浪花。
似乎是水还有些凉,仙道象触电似的又从水里一个机灵挣扎了起来,“真是啊,水还蛮冰的!”他笑骂着快速往身上哗哗的泼着水,却仍然是满心抑制不住的快乐。
三井含笑道:“现在日头刚刚照过来,多晒一会就不冰了,要不你先上来,等水暖和一点再洗?”
仙道笑嘻嘻的摇着头道:“没关系,这点凉度不算什么,再说我已经实在受不了这满身的肮脏了,我快长虱子了,天啦,没准已经长了!我要洗个痛快!就是冰水我也要洗!”
三井笑出声来,“那你慢慢洗吧,我去四处看看,把肥皂给你放在岸边了。”
仙道忙着给自己泼水,头也不回的应着:“知道了,但是你不想洗洗吗?这么漂亮的湖水还诱惑不了你?”
三井不答,从地上摸起一捧土圪垯,趁仙道不备,哗啦的一声准确的撒在他背脊上,大笑着道:“再给你加点料!”
然后不等仙道回头暴怒,就连蹦带跳的跑开了,一面跑一面笑道:“我要等水变得暖洋洋的才舒舒服服洗呢,笨蛋!”
仙道在他身后怒吼:“别想!我发誓一定会把肥皂全部用完的!我还要用它洗衣服!一丁点也不给你留下!全部!”

仙道吼完,笑嘻嘻的去拿岸边的肥皂,却见肥皂上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把朴素的小刀,仙道了然的微笑了,拿起小刀不由自主的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他又拣起肥皂,这椭圆的坚致东西包在一张浅绿色有着细细簇簇的花纹的纸里,散发着一股似橄榄非橄榄的清香。
仙道把肥皂凑近鼻子,慢慢嗅了一下,嘴角满是温暖的笑意。
“还是给你留一丁点吧……三井…寿……”

三井约莫过了一个多钟头才回来,一面走一面控制着自己想要高兴得跳起来的冲动。
“不晓得仙道听了我的伟大发现会激动成什么样子呢!呵呵,真的是伟大发现呢!”他兴冲冲的想,更加快了回湖边的脚步。

还是那片蔚蓝的水面,岸边却多了一尊活生生的大理石的神祗,白色的水沫拍打着他精致的脚踝,银亮的阳光涂满了他健美修长的************,从发梢到指尖,他全身都装裹着水珠凝成的碎钻,微风抚过,他充满魅惑的低低歌声和着花香传来,令人几欲旋晕。
三井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世间最为俊美的男子,就如同传说里的阿波罗神突然收起了银弓伫立在凡间,向着他微笑。

直到眼前的人向他招呼,三井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个不是什么神祗,而是他本该十分熟悉的仙道……

仙道笑嘻嘻地向三井走来,带来了一种似橄榄非橄榄的清香,到他面前时象小狗似的抖了抖头发上的水,毫不在意水珠溅到了三井的脸上,“你回来了?找到什么没有?”他用轻快的声音问。

此时的仙道洗干净了脸,剃掉了原本乱糟糟的胡子,容光焕发,脸上最微小的线条都精致得仿佛出自艺术大师的精妙之手。三井才注意到他原来有一双蔚蓝的眼睛,蓝得不掺一丁点杂色,就象是从这美丽的湖泊里剪下了最清澈的两块安在了眼眶里。
三井怔了怔突然不大敢看他的脸,他有些慌张的垂下眼,目光却正对上了他白皙光洁,轮廓优美的胸膛。他又是一呆,脑子里有些乱,他知道他必须得对仙道说点什么自己才不至于显得太蠢。他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小子还真是白得厉害,是不是从前都用牛奶洗澡来着?”
仙道一怔,笑容却慢慢在脸上扩大了,终于哈哈的大笑起来,“你说话真有意思呀,长…官……”他一面笑,一面饶有兴趣的盯着三井越来越红的窘迫面孔。

三井努力板起脸,用平静的声音道:“不要疯疯癫癫的笑了,把衣服穿好我们走,我找到一个好地方,一个真正的房子,应该是从前看林人留下的,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两天再走。”

那真是一间结实的小房子,就在他们最先到达的湖边的几乎对面的地方,也挨近湖。被几棵栗树包围着。桦树干搭成,甚至还有完整的门窗,对于和渺无人烟的大自然抗挣了十余天的两个人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玻璃窗更令他们觉得感动的东西了,虽然它已经有些残缺。
小木屋里面有土灶,桌子和两把椅子,虽然破旧,但都还可以用得,还有一张宽大的木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干燥的芦杆,最令两人惊喜的是他们居然还找到了一小袋大米,虽然有些发霉了,但三井欢天喜地的把它搬出去,说晒晒 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仙道虽然没说话,但他兴奋的笑脸证明了他对三井的话的认同。他们一起收拾着屋子,把东西啪啪摔得山响,三井打了桶水,让仙道擦擦桌子什么的,仙道环顾一下四周,确定不可能找到抹布之类的东西,想了想他毅然扒下了自己的上衣开始抹桌子,三井忙着去晒米,见他光着背在那里卖力的擦东西,也只是呵呵的笑,仙道也笑。两个人都觉得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等收拾完了,两人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眼睛都亮得出奇,“这简直象在渡假……”仙道不由自主的嘀咕着。三井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顿了顿三井笑道:“把肥皂拿出来,轮到我去洗澡了。”仙道笑嘻嘻的跟在他后面,三井瞅他一眼“你还要洗?”仙道似笑非笑的说:“刚才又弄脏了啊,再说我还要洗衣服。”三井撇撇嘴道:“你还真是骄矜啊……”

到了湖边,三井也不看仙道,径自脱了衣服,一个猛扎扑进水里,哗哗的游起了泳。仙道倒不游泳,笑嘻嘻的蹲在浅水里开始洗衣服,看着三井在水里鱼一样的翻腾,不时还欣喜的大叫几声。
  
三井游了一会儿,湿漉漉的钻了起来,甩着头上的水走到岸边摸了肥皂,嘴里嘀咕着:“好了好了,该洗洗身上的陈年老泥了。”他背对着仙道一面哗哗的涂着肥皂,一面吹起了口哨,仙道听出他吹的还是那首政府军的流行曲《活捉卡阿》,不由呵呵的笑出声音来。

三井回过头来,笑骂道:“你鬼鬼祟祟的偷笑什么?”仙道笑眯眯的答:“我在欣赏你啊……”他冲三井暧昧地睒睒眼,“你的身材很棒,非常漂亮。”
三井冷笑道:“你也不错啊,是不是我也欣赏欣赏你?”

仙道笑着站起来,作了个请便的手势,道:“欢迎参观!”
三井一怔,没料到他这么无所谓,猛然间对上了他出色的************,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他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骂了一句:“你还真是自恋得可以啊!”

仙道洗完了自己的衣服,又把三井的衣服也拿过来一并洗了,三井也不理他,洗完澡就爬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躺着晒太阳,过了一会儿听见仙道兴奋的叫:“这水里有鱼哎!好多鱼啊!”顿了一顿又听见他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没有鱼杆什么的,不然我们可以钓它几条当晚餐的菜,配着米饭吃……我最喜欢钓鱼了。”
三井眼睛都没睁开道:“想钓鱼不会想办法吗?这里到处是树枝可以削鱼杆的,还有柳树可以做鱼线的。”
“可是没有鱼钩啊……”
“我包里有针,你去拿一根来就可以弯做鱼钩了?”
仙道的声音来有些迟疑,“我去拿吗?”
“费话,难道要我去拿?想钓鱼的又不是我。”三井懒洋洋的说。

仙道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回小屋去了,三井把眼睛张开一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走向小屋,很快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三井的背包和挎包,走到他跟前递给他道:“在那里?你帮忙找一下吧。”
三井笑了笑,接过背包从里面翻出针线荷包,找了一根针递给仙道,仙道高高兴兴的拿着去找树枝和柳条了。

三井看着他走开,笑容有些讳莫如深:“仙道彰啊,你这个人是很知趣识相还是太狡猾?”他嘀咕着,一面撸了撸头发叹息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彼此信任的休息几天再说吧。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是吧?”他把包放回小屋,又跳到水里游起了泳。

他游了好大一会,看看岸边的仙道坐在一块水里的大石头上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他静静的游到他旁边,问道:“有收获吗?”仙道笑嘻嘻朝旁边的浅水里呶呶嘴,三井看到到那里用柳条串着三条鱼,他咧开嘴笑了,“行啊,小子。”
仙道转头看着他笑道:“当然!”

三井盯着他看,突然不说话了,仙道弯了弯眉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实在太英俊,所以看呆了?”
三井居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道:“我在想,你的这双眼睛,为什么可以蓝成这样?实在是很危险哩。”
仙道耸耸肩,揶揄地笑:“对什么危险?”
三井一本正经的道:“对女人危险呗,可以撩人春情呐。”
仙道呵呵一笑,突然问道:“那有没有撩动你的春情?”

三井一怔,刚想骂他“笨蛋!我是男人!”就见仙道忙不叠的转过身去提他的鱼杆,快乐的嚷:“鱼上钩了!鱼上钩了,天啦,一条大鱼哎!”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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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们,仙三两只终于忍不住H了~
我看了一下,发现还成,就没放河蟹区,大家就仔细欣赏吧,虽然不太长~


7

月上枝头,明亮的篝火照亮了三井和仙道喜悦的脸,他们今天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有米饭、烤鱼、野菜汤。最妙的是这些菜肴都是加了盐巴的,简直是可口异常!由于对食物的无限满足,他们的眼睛都亮得出奇,仙道靠在一截树桩上补他的破衣服,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蓝汪汪的眼睛在篝火的照耀下竟呈现出一种紫罗兰花的颜色,三井吸着烟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真是见鬼了,你的一双眼睛实在是危险哩……”仙道笑起来,笑容里似乎甚是得意。
三井突然问道:“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家族产业啊,我们家在坎通苏里一带有好多地,还有几个工厂,象粮食啊,轻工业什么的都有。”
“那你是个公子哥了?你爹也舍得让你到国民卫队当兵?”

仙道的笑容黯淡了一下道:“唉……我父亲是卡阿的崇拜者,他觉得当兵是锻炼意志的最好方法,我父亲病重了,他需要我继承家业,他一向不能容忍一个软弱的领导者……”他叹了口气:“他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也许以后就什么都得靠我了……”

“继承家业就好好去继承家业,为什么要去国民卫队当兵才能锻炼意志呢?你爹还真是莫名其妙。这下好了,你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呢。”三井哼了一声道。见仙道的表情变得颓丧,心中有些不忍,干咳了几声又道:“不过你只是个小文书,也许在监狱蹲两年就能放出来了。”

“天……我到前线才不过三个多月……”仙道呻吟起来。
“那你就更够得上倒霉了,你爹是个糊涂蛋。”三井轻蔑的说。看道仙道更加消沉,三井的心又微微刺痛了一下,他更加怜悯这个小文书了。“可怜的东西……”三井在心里嘀咕。沉默了片刻他道

“我有朋友在监狱做官,也许我可以去找找他,让他对你照顾点……”三井又干咳了起来。
仙道似乎看到了希望,脸上一幅欣喜的表情。“那你会到监狱来看我吗?长官……”他偏着头,象小狗一样乞求的看着三井问。
三井脸有些微红,随便道:“也许吧……没死的话也许会来看看你……”
仙道笑了起来,突然道:“我就知道,中尉,你这么想了解我的事情,是因为对我有兴趣吧。”

三井愣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几乎是用不耐烦的口气半真半假道:“是啊,所以我才一定要确定你不是国民卫队中的危险分子啊……”
仙道心中一沉,警惕地盯着三井乌黑的眼睛,但三井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仙道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羞涩和心慌意乱。仙道哗然的大笑起来,轻松的道:“危险分子吗?难道你不认为我也许会是卡阿?”
三井哼了一声:“别开玩笑。谁都知道卡阿至少五十岁,因为他二十多年前就和政府对着干了!”

仙道笑出声来:“这么说我不可能是伟大的卡阿啰?那真是遗憾啊……算了算了,不和你讨论了,睡觉去吧中尉。”他站起来,转身回小屋去了。
三井沉默的看着篝火,手里拿着一节树枝,一下一下的掰断了,最后他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轻轻骂了声:“混蛋……”

夜幕低垂,三井躺在芦干铺的床上却睡意全无。他凝望着屋顶,粗糙的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在闪烁,三井想起自己小时候躺在田里的稻草垛上,在夜晚看到的星星也是这么多这么亮,那时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可是,国民卫队起兵造反了,战争的硝烟迅速席卷全国,一切快乐和和平都毁灭了,家没有了,亲人失去了,剩下他们这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在一片焦土旁边徘徊,除了参军还有什么选择?参军起码可以不饿肚子,他们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成长成男人,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鲜活的生命熄灭,似乎人生中除了制造死亡与躲避死亡,什么都不知道。三井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杀人或被杀他都不会在乎,他每放一枪,每打死一个人,都是为了战争赶快结束吧,可是有一天,战争结束了而他仍然活着,除了一条命,他还剩下什么?

无数的星汉照耀着他,那亮度仿佛可以一直照到童年时的他,不知这些星星们有没有好心肠,可以照亮他未来的道路。

身边的仙道似乎睡着了,三井支起身看着他,他安稳的阖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吧?月光给他的脸镀上了柔和的银光,他英俊的睡脸多么的恬静。三井的胸口有些发热,为什么是这个人,这个应该是他敌人的人却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心灵的悸动……不,他应该不算是敌人吧,他那么天真,坦然,又那么的柔弱,他应该就如他所说,是个刚刚走上战场的大学生,小文员吧。那么他是可以喜欢这个人的吧,他的一双眼睛是多么蓝,多么漂亮,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么迷人的眼睛了吧?

“你不会再记得我吧?分开后就会很快忘掉,但我却会记得你……要是我们之间能有一点回忆留下,哪怕只是一丁点……”三井想着,心里泛起一阵陌生的柔情,不由自主的就伏下身轻轻吻了仙道鲜红的嘴唇。

仙道的嘴唇很软,三井闭上眼,心中被柔情蜜意所激荡,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他忽然感到仙道的眼睛眨了一下,定睛一看,却见仙道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对蔚蓝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三井一吓,呼的挺直身体,如同一个做错事情被当场捉住的小孩,脸一瞬间烧得通红,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手足无措间仙道拉住了他的胳臂,三井只好勉强扫了他一眼,仙道眼里是一个放大的笑容,还有一些三井无法理解的东西,他轻轻笑出声来,用好整以暇的调子一字一句的道:“你很不会接吻……长…官……”

三井还没回过神,就感到仙道一用力,一阵眩晕之后他已经被仙道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我来教你……”仙道慢悠悠的说。

三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间仙道已经吻上了他的唇,温暖而柔软的唇在他嘴上轻轻摩挲,三井只觉得周身泛起一阵陌生的热流,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奇妙的无力感也随之而来。三井的嘴上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这原来并不是仙道喜欢的,但现在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令仙道知道他是在征服一个和他处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三井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就象一个没有被开采过的宝藏,每探寻一步便带给他一层惊喜,仙道觉得自己开始只是想戏弄三井一下,但到了后来,他的激情被一点点点燃,整个身体都在喧嚣:他要这个人,一定要得到他……


仙道的嘴唇先是轻轻的,然后越来越用力,他渐渐撬开了三井的唇齿,逼迫他的舌头和他纠缠,他一点点瓦解他的防御,猛力的向他进攻,象要摧毁他的世界一样把强烈的眩晕和颤抖传遍他全身的神经。三井体验着这种陌生的刺激,觉得身体都已经渐渐不属于自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向仙道回吻过去了。他模糊间瞥见仙道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现出一种他不能理解的奇异的光芒,仿佛是紫罗兰花在火中熊熊燃烧,三井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正忐忑间,仙道已经离开了他的唇。

三井茫然若失的怔怔的看着仙道,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已经变得湿润的嘴唇。仙道不觉连呼吸都暂时停顿了一下,他扬扬了眉毛,极力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哼了一声道:“你简直可以要人命呐……中尉”

三井脸变得通红,还不知道怎么反应,仙道已经又伏下身体吻他了 ,不过这次他吻的是他的耳朵,并在他脖颈上若有若无的触碰着,三井更加觉得难为情起来,他的心不住的咚咚跳着,仙道也感觉到了,脸上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他的手从容的一点点从他的额头开始向下抚摩,带给他一阵阵触电般的颤栗。

“你的反应很生涩……长官……”他的唇凑近了他的耳朵,和着丝丝热气,把媚惑的话语吹进他的耳里,“你难道是第一次吗?……那我真是赚到了……”他把在三井唇上轻抚的手慢慢下移,滑过他纤细的脖颈,探进他的胸口,一下捉住了他小巧精致的乳头……

“啊……”三井挺起背,惊喘了一声,极度的羞耻感使得他想要阻止事情的继续,他奋力想要推开仙道,却发现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仙道却在此时显出了惊人的力量,他并不能撼动他半点,他的双手和嘴唇却在他身上更加肆略。三井心中掠过一丝令他惊恐的怀疑,他极力反抗,几乎是怀着爆怒想要躲开那些令他难耐的抚触。

“嘘……安静……安静……”仙道按住他,象哄小孩似的哄着:“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中尉,你知道我是想让你快乐的,你想想,在这个年代里,除了和相爱的人肌肤相亲,还有什么可以令人欣慰的呢?我们的神经和身体都在战争中绷得太紧,需要用爱来放松的……”他们离得很近,仙道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三井,三井觉得世界似乎都被他的蓝眼睛占满了。他的反抗松了下来,理智也渐渐离他远去。


仙道解开了他的衣服,温暖而缤纷的肉体在月光下呈现出来,仙道诚心诚意赞叹了一声。
“你真美,比我想像的还要美丽得多……”仙道喃喃的叹息。“被你杀死的人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不知道,死神是如此的美丽迷人……如果有人看到现在你,怕是要迫不及待的被你杀死吧……”
三井不懂仙道在如诗如颂的低语什么,从来没有谁象这样对他温言款款的述说甜言蜜语,如此虔诚的赞美自己,三井心中开始颇为惊诧,随即觉得仙道傻头傻脑的样子甚是惹人发笑,但到了最后他看着仙道那双闪着光芒的蓝眼睛,也不禁有些感动。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伤痕……看来你是个勇敢的战士……”仙道轻笑起来,三井没有听出他语言里掠过的一丝嘲讽,仙道嘴唇一点点抚触着他的身体,然后在他有伤痕的地方的辗转,用湿润的舌头轻轻舔着那些伤痕。三井觉得身体已经瘫软无力,仙道带给他的是生命中的全新体验,关于欲望,他原本只在许多空虚而无聊的夜晚用想象的方式加以理解,如今在仙道精致成熟且霸道的启发下,他的身体承受了从未有过的爱抚和刺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难耐的渴求着仙道的爱抚。
三井看到仙道眯起的眼充满了具有强烈侵略性的征服欲望,他心中掠过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不由他多想,仙道分开他的双腿,猛的进入了他已经变得柔软的小穴,三井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喊叫出声

快感代替了疑惑,仙道闯入他的身体时,他感到心灵的堤坝也在一瞬间决口了……

即使是三井,也能感觉得出仙道的内行和出色,他的拥抱、爱抚、亲吻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虽然三井因为紧张还是流了血,但是伴随着疼痛,长期以来禁锢着的激情声势浩荡的宣泄出来,仙道在血的润滑中一浪强似一浪的向他发动攻击,在那些不能自持的高潮中,他什么也想不到了,一切理智与思想都被欲望的湍流裹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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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仙道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从屋顶的破洞可以看见太阳在高大浓密的树梢头露出影影绰绰的金子似的影子,空气是洁净而沉静的,仙道心里意外的一片宁静,以至于可以欣赏起屋外婉转的鸟啼声来。

身边的三井仍在酣睡,仙道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复杂心情打量着这个政府军中尉:他浑身一丝不挂的蜷缩着身体,小麦色的肌肤呈现出黄金似的温暖诱人的光泽,上面零星散落着暗红色的吻痕,他的嘴唇因饱受蹂躏而微微红肿,大腿间还留有干涸的血液和体液,他的身上充满了狂野的性爱的痕迹,而他的脸却象新雪一样纯净。仙道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个人是个杀人无数的士兵,为什么他还可以象个孩子般睡得如此坦然而娇憨,难道那些鲜血和硝烟并没有玷污他的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肮脏的政府军里面会有这样的人?他这样想着,心里就热辣辣的刺痛起来。他向三井伸出手,却在靠近他的地方起停了下来,怔了片刻,他轻轻替三井捻去了发间粘的草屑,又把一件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


三井觉得自己处在一种似梦非梦的倾刻,他似乎还是小孩子,他住的小阁楼沐浴在早晨灿烂的阳光下,他躺在床上,拥着柔软的被褥,食物的香气一阵阵不断飘进他的鼻子里,母亲走上阁楼的声音将很快响起,她会温柔的叫他起床,然后他将快乐的度过无忧无虑的一天。


他果真听见有人在喊他起床了,但是他吃了一惊:怎么,这并不是母亲的声音啊?他在迷离恍惚中睁眼,看见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在他的床前,然后他就记起来了,他已经是政府军中尉三井寿,这人是国民卫队的仙道彰,就在昨晚,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疯狂而荒唐的夜晚。

理智回来的一瞬间,怀疑也就随之而来,他记起了自己怎样被仙道所占有,怎样在仙道身下辗转呻吟,哀哀求恳。他记起仙道的身体是多么的强壮有力,他的反抗总被他轻而一举就化解……

三井呆呆的看着仙道,仙道顶着一张兴高采烈的笑脸在喊他,曲意殷情说:“我煮了早餐,快起来吃吧,中尉……”

三井突然强烈的憎恨起自己来,憎恨自己把持不定,竟然被仙道所引诱,他也憎恨仙道,他那声“中尉……”听在他耳里分外的触心。一瞬间,悔恨、羞耻、怀疑等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仙道的表现推翻了自己爱上了一个读过书,柔弱、羞涩的小文员的痴痴想象……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认错了仙道,而现在,他的错误大约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怔了半晌,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慢慢滑下了他的脸颊。
仙道似乎被三井的反映吓到了,他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傻呆呆的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音。最后三井听见他慢慢的道:“中尉,你为什么要难过呢?战争可以摧毁一切,却不能摧毁最美好的两样东西,一个是新生命的诞生,一个便是爱情……我们相爱了,有什么错?”三井有种冲动,想要大声的问他:“我们之间真有爱情吗?!”但是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屋子里沉寂了几分钟,仙道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他推着三井笑道:“起来吧中尉,我刚才到周围转了转,发现了好多蘑菇,我们一起去采吧。”见三井没有反应,他揉了揉鼻子,无奈的叹道:“那我先去,你慢慢来。”

因为下过雨的关系,森林的草丛里冒出了许多白生生的蘑菇,仙道一面拣,一面夸张的叹了口气,不过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皮靴踩在草叶上的沙沙声,然后是两声咳嗽,仙道笑了,转过身冲三井扬着手里的蘑菇道:“快来采,很多蘑菇呀!”三井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过来,靠在一棵大树上摸出烟盒,默默的吸起烟来。仙道吐吐了舌头,蹲下去继续找蘑菇,心情却好得不得了,嘴里也快乐的哼起歌来。

三井默默的注视着仙道在忙碌,他低着头在草丛中仔细的寻找,一有发现就欣喜的喊叫起来,在今天以前,他一向是很喜欢仙道这种孩子似的天真烂漫的举动的,而现在,他冷淡的注视着仙道的一举一动,似乎想从中瞧出什么阴谋的端倪,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又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替仙道辩护起来,也许他只是力气大点,希望在床上的时候做到主动的吧,所以他霸道一点,强悍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涨红了脸,不敢再想下去。

他看着仙道,仙道转过身冲他皱着眉头喊道:“我找得太多了,都拿不下了,怎么办啊?”三井看着他一个大男人为了几个蘑菇在那里愁眉苦脸,怎么看都象一个无害的没牙兔子……三井叹了口气,慢吞吞的道:“唉,你不会找根树枝什么的把它们穿起来吗?”

“哇!亲爱的,你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仙道夸张的喊起来,一面用手对他抛了一个飞吻。
“傻瓜!”三井翻了个白眼给他,懒洋洋的转过头,不让仙道看到他绯红的脸,“唉,是我神经过敏了吧……也许他还是那个不用怀疑的小文书吧……”三井在心里安慰自己,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疑惑。
“也许还是早些回到司令部好些……”他下决心时心中不可名状的刺痛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阳光太过明媚,整个森林都笼罩在一种暖洋洋的气氛当中,仙道和三井采了蘑菇,仙道做了烤蘑菇和米饭当午餐,仙道一直在努力使三井轻松起来,吃饭的时候挖空心思的讲各种笑话。蘑菇异常美味,令一直没有说话的三井也吃得笑了一下。

中午他们又到湖边游泳,仙道游了一会儿又开始趴在水里突出的石头上钓鱼。三井赤着脚在湖边徘徊,清凉的湖水冲刷着他的脚,令人感到非常的适意。一只小螃蟹爬上了他的脚背,他观察了一下,发现湖边的浅水里有很多它的同伴,他兴趣盎然的蹲下去捉,不大功夫竟给他捉到了一大捧。

仙道在水中的大石头上喊他,他没有理睬。过了一会儿仙道叫了一大声,然后扑通掉进了水里,三井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湖面,他呆呆等了片刻,湖面只是平静的泛着均匀的涟漪,仿佛从来没有仙道存在过一样。三井心中一跳,扔掉手里的螃蟹,没有多想就匆匆跳进水里。他游到石头边,慌张的寻找了一下,没有仙道的影子,他的喉咙仿佛被胶粘住了,一点点紧起来。他吸了口气,正在打算潜到水里去找,仙道突然从水里钻出来,一下子抱住了他。三井愣了愣,看到仙道那张兴高采烈的脸,知道他又在捉弄自己。他一把推开他,却又被他更用力的抱回怀里,他气恼的发现仙道力气的确比他大,他竟然无法挣脱他,这意味着什么他有些茫然,却又觉得恍然大悟,仙道那双蓝眼睛直直的注视着他,似乎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

“你是爱我的对吗?你是真的爱上我了……中尉……”仙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在三井耳边低语。

三井脑袋里昏昏噩噩,还没来得及思考,仙道已经在吻他了,三井觉得自己八成是快要疯掉了,他用力掐着仙道的肩膀,却没有阻止仙道的双手抚摩他的腰部,然后滑向他的私处。他托着他的大腿,把他在水里抱了起来,虽然湿透了的裤子在水中愈发沉重,但是仙道还是很快剥掉了他身上的遮掩,借由水的润滑,仙道没费多大力气就再次进入了他的身体,
三井突然道:“我想我是疯掉了,而你是想杀了我……”仙道愣了一下,自嘲的笑道:“错了,是你几乎快要了我的命……中尉……”

三井抬起头,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他无法睁眼,仙道在他身体里激烈的运动,双手握着他纤细的腰,几乎要把它折断似的狠狠揉捏着。他毫不怜惜的咬上了他胸前脆弱的乳头,象要把他整个人连骨带肉的吞食下去似的啃咬他。三井觉得自己就快要被仙道毁坏了,或者已经被他毁坏了,他已经陷入了一个理智沦丧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休无止的泛滥情欲和一望无边的深蓝的湖水。

在激情过后,他们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坐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石头上看着太阳在绚丽的晚霞的簇拥下一点点消失在金色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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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三井记得有一次玩笑似的尝过几口大麻烟,那种飘飘然的虚幻感觉让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冰凉的恐惧,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抗拒,他迟早会死在那种喜悦与陶然的感觉之中。从那时他就知道,原来过分适意是可以杀死人的。现在,他又开始体会到大麻烟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了,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实,美好得令人恐惧,大森林似乎只为了他和仙道而存在,他们每天都能从它的怀抱中领略到各式各样的快乐。

他们找野菜、钓鱼、打猎,他们一起游泳,在湖边散步嬉戏;在星河灿烂的小屋里,他们靠在一起唱歌,聊天,星光给他们的身体洒上了点点银钻;他们从岩石上跳进湖里,比赛谁跳水的花样多。

山坡上开满了蓝色的银莲花,仿佛是湖水的延续,仙道懒洋洋的躺在花丛中,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尽情的发呆。三井哼着歌,采了很多花,兴致勃勃的编着花环,然后把芬芳的花环戴在仙道头上,仙道笑嘻嘻的随他摆布,然后腆着脸向他索求一个吻。他们在草地上做爱,身上沾满了草和花的芳菲及汁液。
他们象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恩爱,每天都似乎笑个不停,但是怀疑种子已经生了根,在三井的心灵深处慢慢滋长,他觉得现在的欢乐似乎都不是应该属于自己的,而是从上帝那里偷盗而来,三井在看到太阳落下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他们已经没有明天……
这种伊甸园似的生活他们有时候觉得很短,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已经过了一辈子……


三天,事实上只是三天而已啊……


仙道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异常,仔细揣度了一下发现是因为三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这两天都是他先起的床,而三井总是要磨蹭到他把早饭做好才肯起身的。他迅速清醒过来,环顾了一向四周,他看见三井倚在小屋门前吸烟,仙道心中咯噔的一下,因为他看清楚三井已经把步枪背上了肩,背包也整理好了放在他脚边。s

“我们该上路了。”看到他醒来,三井冲他淡淡说了一句。仙道的心沉了下去,勉强明知故问的说了声:“去那里?”三井的脸在淡青色的烟雾后面似乎笑了一下,道:“我们的梦也做得够了,该回到现实了。难道还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仙道几乎是大喊了起来,他一面穿上衣服,一面赶到三井面前握住他的肩膀,急切的道:“我们就待在这里好了中尉!去他的战争!也别管什么政府军还是国民卫队,就我们两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就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去管他,就只要过我们的快活日子,这样不好吗?”三井默默的注视着他,眼里是讳莫如深的冷漠,仙道被他看着,只觉得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你真的要带我走?把我交到政府军司令部?”仙道放开三井,苦笑了一下。

“你怕死吗?”三井昂了昂下巴,眼里是深深的嘲讽。
“我不过是个小角色,你为什么那么认真?”仙道揉了揉鼻子,淡淡的笑,语气却似乎恢复了平时的无动于衷。
三井看了他一秒,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伸手把他一把抵到了墙上,仙道还没回过神,三井的匕首已经冷冷的贴上了他的面颊,“你只是个小角色吗?说不定只要把你交到司令部,战争就能立即结束呢。”三井咬牙切齿的道,“你如果只是个小角色,能够把我……”他脸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顿了一顿,他把匕首慢慢从仙道脖子撤下,推了他一把道:“收起你那假装软弱的伎俩,别再对我说谎,那样我们还可以相处,记住,从现开始,我们只是敌人。”

仙道注视了他片刻,知道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他转身慢腾腾的走出了小屋。森林里有些雾蒙蒙的,仙道觉得心情恶劣到极点,他冷笑一声,懒洋洋的叹道:“你变脸到是挺快的中尉,从情人到敌人只需要一分钟。”顿了顿他带着恶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的身体确实令人相当销魂……”

他等待着三井被激怒的反应,然而半晌三井只是闷闷的说了声:“少废话,赶紧走你的路。”

顿了一顿三井叹道:“你不要怪我对你说这些狠话,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都还有各自的责任要承担,总不能一直逃避吧?现在我们保持距离,将来才不会那么痛苦吧……”

仙道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三井是这样的心思,他看到三井摸出指南针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领着他往丛林里走去,仙道怔了怔,出神的思量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象翻了五味铺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大森林从未象现在这样令两人生厌,它那些疯长的树木密密麻麻,把阳光遮挡的几乎看不见,还有许多丑陋的植物也时时不知好歹的阻住他们的去路。
仙道被灌木挂住了衣袖,他使劲甩手想要挣脱,但是树枝上的尖刺却划破了他的胳臂,他恼怒的骂了句粗话,三井一声不吭的走上来,用匕首斩断了树枝,仙道刚向他看了一眼,就见他恶狠狠的手起刀落,把枝条砍成几段丢在地上,又使劲踩了几脚。

仙道觉得,即使是在他的同伴死去的时候,三井的脸上也没有如此阴郁的表情,他似乎满怀恨意,仙道却不能明白他到底在怨恨什么,仙道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是这般的啊,满怀不知名的怨恨,因为他们的情感无所依托,无边深邃的彷徨着……

两人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天擦黑的时候他们找到一个溶洞歇息,三井命令仙道待在洞里,自己拎了小桶去打水。离山洞不远处有个不大的水潭,掩盖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中,三井找到一处明显是被找水的野兽刨开了的口子靠近了潭边,潭水不大,但是近看才发现它很深,三井漂开水面上的杂质,打了一桶水,幽深的潭水泛着蓝色的涟漪,仿佛是仙道讳莫如深的眼睛,三井呆呆的愣在潭边,一时间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危险就是在他分神的时候悄悄靠近,当他惊觉到附近不寻常的沙沙声时已经晚了,他刚刚来得及抬起头,就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向他扑来,他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呼,一条巨大的蟒蛇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危急间他把手举起来,以便不让蛇把他的手臂也一并缠住,他感觉从胸口到小腿都一片冰凉,有股腥气扑面而至,他连忙提起手,叉住了向他脸上扑来的蛇头。

蟒蛇发出兹兹的声响,猛力向他伸过头去,身子也渐渐收紧,三井竭力挣扎着,奋力用一只右手叉住蛇头,腾出左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向蛇身上猛刺了两刀,蟒蛇吃痛,猛烈的扭动巨大的身躯,竟把三井的左手压在了下面。三井无法再刺它,身体却被蛇缠得更紧,三井只觉得手脚渐渐酸麻,呼吸也越来越艰难,胸口更是一阵阵恶心,他看到自己的步枪被抛在几步远的地方,奋力想要挣扎过去,突然身体一滑,竟是那蟒蛇拖着他向水潭靠近,三井心中一凉,自己若是被拖到水里那就是必死无疑,可是周围一片光溜溜的草地,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他极力抓住了几棵灌木,却不能阻止身体的去向,那蛇缠得他也愈紧,他只觉得神智也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突然间,他听到了仙道焦急的呼喊,他睁开眼看到仙道飞奔而来,抓起地上的枪几乎是瞄也不瞄的就向蟒蛇连开了三枪,蟒蛇剧烈的扭动,三井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勒断了,须臾,蟒蛇痉挛了几下,放松了三井,摔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三井筋疲力尽的大口喘息着,眼睁睁的看着仙道扑过来把死蛇从他身上奋力搬开,“中尉……三井……你怎么样,还好吧?”仙道焦急的扶住他呼喊道,三井注意到他叫了他的名字,心中一震,怔了怔,他一把推开仙道,仙道一愣,见三井把死蛇翻过来检查,片刻冷笑道:“三枪全部命中小小的蛇头,而且几乎打在同一个点上,好枪法啊。”仙道心中一凉,他勉强道:“我……我只是想救你。”三井看也不看他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从仙道手里抓过自己的步枪,狠狠的道:“以后再敢动我的枪,我就杀了你!”

回到山洞,三井还是一脸的冷若冰霜,他扔两个饭团给仙道充饥,自己只是坐在篝火旁边吸烟,他似乎不再吝惜他的烟卷,竟然任它白白在手上燃烧了半天。仙道慢慢的吃他的饭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扔下饭团,走到三井身旁,一把搂住了他。

“刚才真的很危险,我差点失去你……还好……”他在他耳边呢喃道,三井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动情而轻颤。
“走开……”三井闷声道。
“不……”仙道干脆的拒绝了,一面吻着他的脸颊和脖颈。
“滚……”三井低吼起来。
“不……”仙道的声音也提高了,他把三井扑倒在地,不顾一切的就去解他的衣服。蓦的,仙道只觉得颈上一凉,他定睛一看,三井已经把匕首抵到了他的喉咙,仙道怔了怔,心中热烈的激情慢慢冷却。他看着满脸倔强的三井,看着他咬牙切齿的低语道:“再敢碰我就杀了你!”他没有看到三井眼眸深处的痛苦,只觉得心中被郁闷和失望所添满。

仙道放开三井,默默的爬起来走到一边,他面无表情的把他的饭团拣起来吃掉,然后似乎百无聊赖的躺下睡觉,翻来覆去了一阵之后,他均匀的呼吸轻轻响起,夜,越来越深了。

仙道躺了半晌,悄悄睁开了眼睛,就象他平时那样开始偷偷观察三井,他躺的位置很巧妙,三井无法发现他还醒着,他看到三井还没有睡觉,仙道记得他一直都是以同样的姿势待在同样的地方,他听见三井叹息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向他走来,他连忙闭起眼睛,三井在他身边默默站了片刻,转身走出了溶洞。

仙道等了片刻,爬起来悄悄跟在他身后,在月光之下,他看见三井跪在一截断裂的树桩前祈祷。这已经不是仙道第一次偷看到他祈祷了,最开始的时候仙道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粗糙的军官竟然是个虔诚的教徒,慢慢的他就觉得这种行为和三井很相配。今天他再看到三井祈祷,他心中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悸动,银样的月光如水般流泻在三井身上,他整个人如同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般充满诗意的美感。仙道完全可以想象他翕动的嘴唇怎样说出“上天的父啊,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你的国降临,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样娓娓的祷文,他觉得,上天也必是在听他的。他不知道三井在祈祷什么,三井的脸上是仙道从未见过的哀伤,竟看得他心中一阵阵的疼痛,几乎就要扑上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用整个心灵去安慰他的痛苦。

仙道不知道,是否从一开始,这个如面包一般朴素,却又如同春水一般可贵的人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完蛋了……”仙道自嘲的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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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个人的相处变得陌生而冷淡,除了没有把仙道的手捆上以外,三井对待他的态度几乎就要真正象个政府军中尉对待被俘的国民卫队士兵那样了。仙道默默忍受着他的生硬与暴躁,心中却有种怜悯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当三井粗鲁的推搡他,呵斥他的时候,三井心中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的。仙道有史以来第一次希望,他们的行程能够就这样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然而有一天,在他们都没有准备的一天,他们发现他们的森林之旅走到头了……

费力的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之后,他们觉得眼前一片开阔,两人都愣住了,半晌,三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道:“哪……哪里不是田地吗?”仙道呆了半天,勉强道:“似乎是吧……”

“什么叫似乎?根本就是!”三井喊起来,声音也不由颤抖:“有人家了,这么说我们走出了那该死的森林?……上帝保佑,我们真的走出来了!”
他转向仙道,却对上了仙道表情复杂的脸,三井心中一沉,他反应过来,如果他们真的回到了司令部,对仙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喜悦的心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有人总是好的……恩……不过谁知道我们是到了那里,也许离司令部还远着呢……”
“是啊……谁知道是到了那里……”仙道勉强笑了笑。

他们走下山坡,那是片不大的田地,只有一户人家,住的是个孤老头子,他见到三井和仙道,显得非常惊恐,三井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半天,说自己是政府军,丝毫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老头子看看三井又看看仙道,想了半天似乎才相信了三井的话,三井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他回答是政府军所在地依斯不拉达的南郊,三井看看四周,半信半疑的嘀咕道:“不太象啊,难道是我好久不回依斯不拉达,这里都变样了?”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长官,说是郊外,其实离依斯不拉达还远着呢,要翻过这山才能看见人家呢,我没儿没女才肯来这地方一个人呆着哩。”
“哦……”三井点点头,又问道:“这么说我们想今天赶到依斯不拉达是不可能的了。”
老头子耸耸肩道:“那当然,继续赶路你们就得睡在山里。”

三井又和老头子谈了半天,最后他终于同意让他们在他的小茅屋里借宿一个晚上,并且在第二天带他们找到去依斯不拉达的道路。

老头子还算客气的给他们张罗了简单的晚饭,吃过饭不久他就声称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早早丢下俩人睡觉去了。三井看得出他不大想和他们相处,也只好打消了向他多打听些周围情况的念头。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一切,三井踱到茅屋外树林边上,他坐在一截树桩上摸出他心爱的烟盒,里面只剩下半截卷烟了,“好歹还是熬到回家了……”他自嘲的摇摇头,慢慢吧烟点着吸了一口,周围很安静,要不是看到茅屋的灯光,他几乎要觉得他们还在森林里。

仙道也走了过来,默默的坐在他不远处的地方。
这些天来,三井越想越觉得仙道的身份可疑,他已经不再幻想仙道的只是个小文员这么简单,那么如果回到司令部,他的真实身份就会被揭露出来吧,他是谁,大概是个中级军官吧,也许他就不只是被关两年那么简单了……谁知道呢……他的心中既盼望着早日回到司令部交差,又不希望那么早把仙道交到司令部里……他吸完了烟,想对仙道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俩人就那样沉默的坐了半晌。

“你为什么要参军呢?中尉?”仙道突然闷闷的开口问道。

三井怔了一下,半晌才慢慢的道:“我的家乡在战争中被毁,我那时只是个小孩子,失去了一切还能怎样?安西将军收养了我,让我们这些找不到出路的小孩有饭吃,有衣穿,那你说我除了参军还能干什么?”


仙道冷笑道:“他只是想把你们培养成杀人工具!”

“住口!不准诬蔑安西司令!国民卫队挑起了战争!却以为自己很正义,很干净吗?”三井愤怒的喊了起来,“安西司令只是在尽军人保卫自己国家的职责!他是个令人尊敬的正直的人!”

黑夜沉闷的包裹着他们,他们在黑暗中相互瞠视着,三井听见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加紧,他费力的咽了下口水,道:“是战争和暴力毁了这个国家。”

“可是在卡阿发动战争之前这个国家就已经毁了,毁在了无能、贪婪、冷血的政府之手,有时候暴力和战争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早就应该去搞建设了,看看我们的邻国,现在基本都比我们富有。如果政府军和那个安西司令不是那么顽固的话,战争怎么会进行得这么久。”仙道尖锐的道。

“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是你们国民卫队太无能了,打了十余年的战,始终没有人可以和安西司令抗衡。”三井嘲讽道。

“那没有办法,我们这个民族恐怕流着好斗的血,所以即使是政府也总是不甘心他们将被历史淘汰的命运,所以国民卫队还能怎样?除了把那些愚蠢的挡路者杀光,虽然需要的时间会长一点,这样,才能带领国家走向一条全新的道路吧。”仙道针锋相对的道。

三井看着他,仙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热表情,三井眼里掠过一丝怜悯,“看来你是个无神论者,或者你是个真正的冷血动物,你以为,战争只有靠杀人才能比出输赢吗?当然,我更愿意相信你是杀人不多,所以不懂什么叫死亡,毕竟你只在战场上待了三个月。”

仙道怔住了,突然有种转不过气来的感觉。三井尽力用平稳的调子道:“我在这里,穿着这身军服,当了八年兵。可是我仍然记得我开枪杀第一个人的情景,那是在葛迪堡的一条小路上,太阳快落山了,满天的火烧云象血一样。那个人比我大许多,他一定有儿子,他的儿子一定象我那个时候那么大,我枪杀了他,打中了他的额头,血流出来,我知道有一个儿子永远见不到父亲了,就像我永远见不到我父亲一样。我的队长赞我打得好,可是我哭了,他妈的哭得象个娘们……”

“上帝知道我痛恨战争!”他尽力喊出这句话后,只觉得一阵疲倦涌上心中,长久以来对于战争的厌烦似乎再以无法压抑。

“我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怎样,有时我甚至希望国民卫队再像样一些,那样也许战争能尽快结束,国民卫队也好,政府军也好,谁最终赢得了战争,结果都是一样。我们的国家都将陷入文明崩溃的境地,然后那些能够适应毁灭和重生的人将会在废墟上建立新的文明。而那时,我们这些人将在那里?也许我会去学习当一个农夫?又或者,什么也得不到,最终毁灭在自己破碎的心灵之中。”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凄苦的神色,他本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显现出一种苍老的眼神,仙道知道,他的青春已经被战争所剥夺,在他应该学习生活的时候,他只学会了打仗,当战争结束时,他将丧失学习生活的时机。仙道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怜悯,同时他突然感到一种恐惧,战争毁掉的将不仅仅是三井一个,而是无数个象三井这样的年轻人,他们国民卫队的那些年轻士兵,原来也是和三井一样的人。虽然他们现在有绝对坚定的信念在支持他们的每一次行动,但是,当一切从头开始的时候,那些昔日的战斗英雄将何去何从?战场上的荣耀象流星一样沉入寂静的黑夜,英雄,最终的归宿只不过是广场上冰冷的石雕……

仙道怔在哪里,许多长久以来一直支持着他的信念突然动摇了,他突然也被三井的疲惫所感染,那些理想和豪情壮志象飘忽的云彩让人无法琢磨,他有些茫然的问:“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打仗?你又为什么还要打仗?如果战争结束我们将一无所有,当初我恳请你和我一起远离战争,你为什么要拒绝?”

三井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揶揄:“你不是说战争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吗?”

仙道无言以对,三井顿了一顿,缓缓道:“国家这么乱,总得有人去干吧,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扮演属于他的角色,乱世中的我们,唯一能扮演的就是旧文明的殉道者吧……当新时代建立的时候,那些林立在夕阳下的墓碑就是我们的归宿,即使我们的肉体没有在黄土之下,我们的精神却已经永远的埋葬了……”

仙道看着他,心一点点的沉落下去,以前他听到的战争都是包裹在豪言壮语之中的战争,仿佛战争就是一场刺激的游戏,他们每杀一个人,似乎都是在向光明迈近一步,他一直相信,当战争结束时,将是一个光明世界的开始。却没有想到,除了光明,伴随着胜利歌声的还有死亡的寂静,他原来就知道,死亡是胜利的必须代价,但是今天,他觉得,真的需要那么多死亡吗?如果战争结束后,他们国家的青年也基本丧失,那么他心中的光明世界又由谁来实现呢?三井看着远处,他的目光是仙道所不能达到的地方,仙道突然陷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孤寂和彷徨,他觉得,只有抓住三井才能踏实,但是现在的这个三井,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抓住的……

三井沉默了一阵,嘴角边渐渐浮起来一个温柔的微笑,在仙道眼里他显现出一种姿态,一个殉教者的骄傲和悲悯的姿态,他的眼睛充满了对上天的祈愿,他道:“实际上我已经麻木了,杀人是一种比被杀还要恶劣的经历,经历多了,所以便麻木了,不会再为杀人而痛苦。我只希望,当战争因为我们杀的人已经堆积如山而结束后,再也没有小孩子需要弄脏自己的手,他们可以心中不再有恐惧,能够干干净净、快乐的生活吧。”

仙道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厌烦,仿佛一个自私的人看到一种高尚思想而自惭形秽,因而对这思想虚弱的怀疑一样。他敷衍似的笑了两声,喃喃道:“你这样说,仿佛是要向我展现人性的光彩一样,而据我所知,买一个踏入战场的人,在第一时间所要抛弃的便是人性这种东西。”


三井微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烟盒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道:“傻瓜,看来你是书读得太多而真正战场的经历太少,只要有人,人性就不会丧失,否则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了希望,战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仙道的心沉了下去,他怀疑的看着三井道:“你是说战争是为了希望?你刚刚还说我们都将被战争埋葬,那么战争于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三井转向仙道,眼里流露出一丝歉意:“啊,我并不是存心要似你沮丧,我只是自己在发发牢骚罢了,我知道你是不会毁灭的,从你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你并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看着一座接一座的城市毁灭,因为你心里是有一种信念的,就象很多人都相信你们国民卫队是为了希望而起兵。重塑一个新社会难道不是你们的口号?”

“那么你相信国民卫队的信念吗?你能理解我们国民卫队是为何而战吗?”仙道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三井沉默了片刻,淡淡开口道:“政府的有些人确实让人厌恶,这个国家也有许多不平等,就说种姓吧,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分为高等人和贱民?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漂亮单纯,可是她是姓加姆的,就是最低等的贱民,按规定,她这个姓的女人只有一种职业:妓女!她想清白的做人,于是在她14岁的生日那天自杀了……她还是个孩子,是政府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还有奴隶制?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种荒唐的制度存在,这难道是有良心的政府造成的吗?即使我没有去过美国那样自由富饶的国家,但我知道,我们的人民实在是处在水深火热中,而我们的国家也到了非彻底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仙道怔怔的听着,心中渐渐升起一股热烈的希望和喜悦,以至于连声音也提高了,他热切的道:“对啊,中尉,你也认为国家已经非改革不可,我知道你能理解卡阿和国民卫队所做的一切!我知道!”

三井看着仙道满怀一腔热情期待的注视着自己,心中却涌起一股无可奈何的伤痛,但是他仍然道:“这些年来,在坎通苏里那一带,卡阿解放了奴隶,也废除了种姓制度,还进行了很多有利民生的改革,伟大的卡阿……大家都这样称呼他。他做得很好,我觉得,他比现在无能的政府更有资格做一个国家真正的领导者。”

仙道听到他嘴里说出的这番话,几乎要欣喜若狂了,他一把握住了三井的双肩,用激动而颤抖的声音道: “中尉!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替政府卖命呢?脱离政府军吧,我们一起去坎通苏里,卡阿会欢迎你的!”顿了顿他低下头,勉强掩饰心中强烈的希望,他嗫嚅道:“难道我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吗?你为了忠于政府就宁愿真的不再爱我吗?”

三井没有说话,他默默注视着仙道,半晌,他轻轻拨开仙道的手,低头轻笑了一下道:“我是不可能的……”他抬起眼,目光里的东西仙道似懂非懂,却已经象一瓢冷水,浇熄了仙道心中的热火,他缓缓道:“如果国民卫队和卡阿是正确的,那么我恐怕只能做个尽职的反派……对我来说,卡阿就是永远的敌人。”  

仙道觉得喉头哽住了,他不敢问“为什么?”三井直盯着他,眼光里是仙道无法了解的冷漠,半晌他道:“你知道我是那里人吗?”仙道一愣,心突然凉了半截,勉强问道:“那里?”

三井笑了起来,到:“我是北洲人,你知道那里吧?那里是安西将军的故乡,所以战争一开始,国民卫队最精锐的猛虎军就突袭了那里,几乎把那里夷为了平地……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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