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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 【南藤/清神】洪潮(即将更新)

本帖最后由 beatrix007 于 2012-11-14 00:23 编辑

洪  潮

故事简介:
   
故事发生在SD中高三届学生高中毕业十年之后,南烈、藤真、牧、清田、神和土屋等人都拥有一份或好或坏的属于自己的生活。身为大阪署搜查一课刑警的南烈利用负伤休假来到泰国情色之都芭提雅,痴心追寻追诉期已过的命案。而帝都大学颇被看好的年轻博士后藤真健司也在此刻跟随导师来到泰国,出席在曼谷举行的国际研讨会。十年,不,准确来说,是十一年不见的两人在芭提雅的海滩边不期而遇,灯红酒绿,人影交错,十几年前的篮球生涯恍若隔世。旧日恩怨尚未化解,还未来得及深入了解彼此的两人却又不慎卷入国际犯罪团伙的阴谋......

主角:南烈,藤真健司,牧绅一,清田信长,神宗一郎,土屋淳
配角:岸本实理,北野教练,栗林*瓦伦丁(原创),土屋谦(原创),南条仁(原创),西条笃志(原创),等等
CP:南藤/清神(微 南土/牧藤)
取向:耽美

(1) 是夜,芭提雅浊浪随风
   
其实,在芭提雅海岸线这样的地方,路灯这种东西完全是多余的。只要天色一暗,沿海的酒吧就开始了每天昼夜颠倒的营业。各色闪耀的霓虹灯和夜店招牌将海岸线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在这些炫目的灯光下,普通路灯那点淡淡的黄晕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等夜店的灯终于熄灭,海岸线重归平静,天又差不多该亮起来了。所以即便是当霓虹灯都相继熄灭之后,路灯仍然是多余的。
       
因为路灯与这夜晚格外喧嚣的海岸线有些格格不入,靠着街灯而立的妓女也和这周边的景色显得有些隔阂。在一双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的眼睛里,她的身影甚至有几分落寞的味道。但她自己似乎丝毫不在意,穿着白色塑料凉鞋的脚仍旧按照不快也不慢的节奏敲打着身后的路灯支柱。
       
南烈知道自己已经盯着不远处路灯下的绿衣泰妹出神很久了,他还知道,在旁人眼中他一定被想象成一个饥渴难耐却又鼓不起勇气——或者更可能的——没有钱的可怜虫。作为一个搜查课的警察,他当然远远谈不上富裕。但他常听某些经验丰富人士说,在芭提雅找个泰妹一晚上只需要十至八十美金,因此他很清楚自己的皮包尚可承受这点消费。如果他想的话......
       
但是此刻,南烈并不想。两天前,土屋还跟他说,南,你去芭提雅要小心点。
       
不至于吧,南烈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玛丽安”的人不可能还那么警觉。
       
谁跟你说“玛丽安”啊,土屋咧嘴一笑,我说的是艾滋病。
       
啊?南烈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含蓄微笑的土屋。说什么呢,无聊。我像是会去找妓女的人么?
       
妓女么?大概不会,不过我记得泰国貌似有人妖。土屋的坏笑更明显了,妓女到处都有,但男妓未必随处可见吧。
       
       
不过,对于土屋的恶意提醒南烈还是心存感激。土屋的担忧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妓女到处都有,况且日本情色业本来也很发达。但男妓的确不是随处可见,以及土屋知道,对南烈来说有吸引力的是男人。在日本压抑久了,一来到芭提雅这种一切道德约束骤然消失的地方,土屋不知道南烈有多大的抵抗诱惑的能力。土屋知道,南烈是那种在某些时刻可以忘乎所以,千金买笑的人。
       
十几年的交情到底让土屋了解了自己,南烈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椰子汁,默默地想。
       
南烈继续盯着不远处的绿衣女郎,女郎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冲他笑笑,眼睛却还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洋鬼子,她知道来这里寻欢的到底是白人出手阔绰,也多亏了汇率的原因。看样子,她也不看好那个坐在不远处沙滩椅上盯着她看了半天,却始终不走上前来的东方人。她猜他是中国人,要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多半要舍得些。南烈也冲她笑笑,仿佛看见阔别多时的老熟人一般,笑容有些感伤。
       
南烈十一岁时也遇见过一个喜欢着绿衫的女子。那女子的具体容貌,他几乎要忘记了。对于一个时年仅二十七八的人,十五年的时间是个很长的跨度,长于半生。他只记得,跟眼前这个泰妹不同,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没有马来人那种饱满粗壮的身躯,那是日本人那种瘦弱纤细的感觉。但她很有魅力,年少的南烈暗暗地对自己说,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是从哪儿知道了“魅力”这么高深的词。
       
那时候,南烈以为自己感兴趣的是女人。
       
少年南烈从父母谈及那个女人时的眼神中看出,那女子有些不简单。大家总忍不住谈到她,但又似乎不得不避讳她。后来南烈从岸本那儿知道那女人原来是个妓女,在红灯区工作。但十一岁的南烈不知道这些,他傻傻地试图从父母谈论那女人的言语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可父亲只要一发现他在偷听,便毫不客气地一拳砸在他头上,“臭小子,听什么听,还不赶快把药给别人送去,”南烈只好带着被砸疼的脑袋,悻悻地离开南龙生堂。背后听见母亲对父亲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你一个屌样。”“说什么呢!”父亲总是一副不耐烦的口吻,“他妈的你们这些女人就爱瞎想。”
       
虽然南烈不能从父母那儿得到更多的信息,但他仍然迷恋那个穿绿衫的女人,他甚至在那些无所事事的午后吃着冰棍守在女人租住的房屋门口,等着女人从外面买菜回来。简而言之,少年南烈迷恋那个女人,在十一岁那个燥热的盛夏。岸本后来调侃说,阿南,你在那方面很早熟啊。再后来,当岸本知道了南烈喜欢的其实是男人,他笑骂道,那你他妈那时候那么起劲地跟踪女人干嘛?直到非常最近,当他再度和岸本提起那个绿衫女子时,岸本才若有所悟地分析道,阿南,我觉得你那时候喜欢的是那种可以守护他人的感觉。南烈一拳打在岸本肩上,混蛋,装什么深沉!
       
还是十一岁那个火热的夏天,荷尔蒙过盛的热血少年南烈很快就发现,原来他还有无数潜在的“情敌”,不,准确地说,他是那些明目张胆的追求者们潜在的情敌。虽说这个世界男女比例从来都有些失调,但像少年南烈所在的那个贫民片区如此比例失衡的地方倒也颇为少见。失业、贫穷、单身像三大定律一直控制着这个已经被政府反反复复承诺了好几次要整改,拆除,重建,然而又十几年如一日不见任何改变的片区。因为失业、贫穷和单身,暴力、流血和犯罪也在疯狂地潜滋暗长。也正是依靠着年轻人的暴力和孤寡老人的病痛,南龙生堂的生意才得以勉强维持。
       
当虽不再年轻却尚存几分风韵的绿衫女子入住这个片区,众多长期和右手作伴的光棍们的心自然而然地活络起来。因为不管怎么看,打扫卫生端茶送水这样的好事是肯定轮不着热血少年南烈的。南烈喝着汽水,打着嗝,在远处的花丛背后静静地看着。光这样看着,也让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只是南烈没有想到,原来草野前辈也是他众多“情敌”当中的一个。草野溯源是少年南烈所在的问题片区的片警,一个一辈子因为背景、学历和脾气无法升职的落魄汉。因为成天和问题片区的问题人物打交道,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问题人员。再也不穿制服上班,因为在这个片区,没有人认那一身制服。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必须要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所谓真材实料,无非是拳头、枪法和所谓的魄力,比匪徒更匪气的作风。
       
在这个片区之外,草野溯源警官会被外人毫不留情地归入“那个区的人,”得不到任何尊重或同情。然而在这个片区,草野警官是神,至少是十一岁少年南烈的神。草野在南烈十岁那年被派遣到这个片区,那时候南龙生堂的日子很困难。由于上一任警官的离职带来的真空期,好几个地痞流氓组织一夜之间便冒了出来。他们之间你争我多毫不退让,但对南家这样的“良民”又都整齐划一地欺负到底。像南龙生堂这种生意还不错的药店,自然是保护费的重要征收点,交了一次,第二拨人来又要交第二次。那时候父亲总叨念,都是阿烈年纪还不够大,否则凭他跟人打架时的那股蛮力怎么也能被个组织看上,有人罩着。所以,从十岁起少年南烈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是要加入某个小帮派的。
       
然后,那个叫草野溯源的警官神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之前已经听说这个片区新来了一个警官,然而对于被几个小帮派点名的南龙生堂来说,这样的新闻不足以让他们看到曙光。谁知道那个新来的是不是个孬种呢?南烈的父亲没好气地说,还有我们怎么知道他不会和那些家伙狼狈为奸呢?南烈的父亲除了对苦难习以为常外,并不把别的任何事情看做理所当然。
       
后来有一天,南龙生堂外几个小混混和草野警官发生了混战,南烈拼命想伸出头去观战,可母亲一把把他推回了连接铺面和内屋的帷幔背后。听见外边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母亲抓住南烈的手在南的手臂上抓出了几道淤痕。忽然一瞬间,南烈感到一切的打斗声都很渺远,几乎成了背景音乐;南烈看着手上被母亲因为惊吓所抓出的伤痕,伸出另一只手稳住母亲肩膀的颤抖;母亲抬起头来望着南烈,南烈十岁。
       
打斗的声音终于停止,南烈一家战战兢兢地掀开帷幔,探头出去观望外边的情况。草野的眼角在流血,手臂似乎也被刀子划伤了,虽然被衣服覆盖着,但衣服之下一定还有许多淤青。
       
送点跌打损伤止血药到我家来,草野简单地吩咐,转身走人。
       
南烈第一次不用父亲提醒便飞快地装好了药,追着草野的身影跟了上去。
       
后来没有人再来骚扰南龙生堂,也没有人再去无故骚扰任何小营业主。保护费当然还是要交,再英明的警官也不可能解决这种根本性的问题,但因为草野的存在,这个片区这种难以为现代社会所接受的管理模式得以按照它固有的频率按部就班地运转下去。
       
在少年南烈当时那点少得可怜的认知里,这样便是最好的世界了吧。
       
       
每个无所事事的午后南烈都去女人家不远处的花丛后蹲点,有时候岸本不需要在他家开的小酒馆里帮忙时也来陪他。岸本总说,南,你这个变态,居然喜欢那种年龄是你几倍的女人。滚!这往往是南烈下的通牒。
       
南烈数学不算太差,按照他的估计那女人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了,这样说来岸本的话也没错。一段时间后,不用岸本提醒,连南自己都发现他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但那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试图和草野警官争夺同一个女人。这个事实令他感到羞赧,如果绿衫女子是需要草野警官这样的人去配的,那么他的参与不就是一种对这两个人的亵渎?
       
南烈为此难受了几天,之后忽然下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草野警官和这个绿衫女人在一起。于是他在女人家门前守得更勤了,每天和什么样的人来往,有哪些人去献殷勤,楼上的人浇花是否淋湿了女人晾在阳台上的床单,女人买菜回家时塑料袋是不是太重会不会勒手......南烈警官一套娴熟的蹲点跟踪技巧,大概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练习了,他似乎注定了要当刑警。打探完这些消息,少年南烈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把它们巧妙地传递给草野警官。
       
说来也怪,自从少年南烈完成了他伟大而隐秘的“华丽转身”之后,草野警官和那绿衫女人的关系竟一路升温,过了没多久,其余的追随者们眼看希望破灭,都纷纷散去,留下的只有草野警官帮绿衫女子用水龙头冲刷门前大石板时的身影。那是比和小混混斗拳脚时更精力充沛的身影,绿衫女子站在一旁颔首微笑,而在她笑时,南烈第一次看到她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魅力”消失了,她似乎成了一个平凡的家庭妇女。洗衣,烧水,做饭。
       
每当少年南烈想到他们的关系是在自己退出后才火速升温的,他便更加确信正是自己的“成全”创造了草野警官的春天,尽管天气已经略微有些秋意。一种隐秘的崇高充斥在少年的心里,仿佛要把胸腔冲破,他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布他伟大的成全,但他又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到死也不跟任何人分享。落日的余晖中南烈和岸本坐在池塘边,南烈瞥着身旁的岸本,心想他第一次有了不让岸本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让他激动不已。他看着远处,喃喃地说,岸本,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那时还顶着个锅盖头的岸本愣愣地望着他,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了,受刺激了?其实吧草野警官和菊川小姐的事情你没必要太在意,毕竟论年龄菊川小姐她......南不理会岸本,仍然喃喃地说,岸本,你这个傻瓜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岸本终于发火,一拳落在南烈肩上,南奋起回击,俩人在小池塘边打成一团。后来说起这事儿,岸本仍然耿耿于怀,南,说实话你当时真是在犯傻。南烈说,也许吧,不过岸本,你犯傻的时候一点不比我少,且一点不比我好。岸本想想,说的也是。
       
这大概就是南烈和岸本SB的青春。
       
       
然而青春不只是这样,还有残酷的一面。
       
几乎这个片区所有人都相信草野警官和菊川小姐会在不久之后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似乎成了全社区的一件喜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片区已经很久没有婚庆之类的事情发生。穷困潦倒的中老年单身汉自然没有这个福分,年轻人无论男女都在成年后很快地背起背包跑到大阪更繁华的地方,甚至更远的大城市打。偶尔也会传来某家大郎二郎在外结婚的消息,但等消息传来,婚礼往往已经举行完毕,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个连朴素都谈不上的婚礼。在外结婚的人的亲戚也拿些糖果烟酒招待邻里,但大喜的气氛已经很淡,甚至因为这种消息的延迟性,这喜庆中还带了几分落寞的感觉。
       
所以草野警官和菊川小姐必须结婚!这是十二岁少年南烈的执念。他坚信,草野警官和菊川香小姐的结合能够幸福整个片区很久很久,而到那时南烈自己将是这里最幸福的人,因为这一切都源于他“伟大”的成全。
       
然后,当岸本家的小酒馆已经开始准备庆祝婚礼时要喝掉的几十上百瓶当地土特产名酒时,消息传来:大松九保奈,女,35岁,情色业工作者,化名菊川香......在所供职的夜总会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难以辨认。凶手和凶器下落不明。
       
草野警官眼里的火熄灭了。南烈确定,那里曾经燃烧过一团火焰,在他十一岁的那个盛夏,在那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而现在那团火焰熄灭了,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他再也没看见那团火焰重新燃烧。
       
少年南烈站在岸本家的小酒馆门口,他来等岸本一起去不远处那个夜晚有路灯的篮球场打球。为什么要打球呢?因为打球可以让体内多余的水分从汗腺排出。为什么要从汗腺排出多余的水分?因为如果不从汗腺排出,那些水分便只能从泪腺流出。
       
草野警官从岸本家的小酒馆里醉醺醺地走出来。迎上那双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而变红的眼睛,十二岁的少年南烈疯了一般地扔下篮球跑向河边,一头扎进夏夜微凉的河水里。岸本追了出来,在河水里抓住南烈。
       
南,菊川小姐的事......不善言辞的岸本搜刮不出任何一句话。
       
不是为了菊川小姐,南烈扯着水中漂浮的水草,是草野警官他......
       
然后南烈听见了晚风里低沉的啜泣,是岸本的眼泪淌到了河水里。南烈转过来,望着泣不成声的岸本,原来他的秘密岸本早已知晓,因为他们各自的秘密分明是同一个。他们都在固执地用个人的方式敬仰着一位警官,一如多年后他们以个人的方式固执地追随一个叫北野的教练和一种叫Run&Gun的战术,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方式是最隐秘的,最崇高的。虽然南烈从不知道岸本做过什么,也许是每次添酒时给草野警官的杯子添到溢满,也许是把没来得及卖出的下酒菜以隔夜要坏为由送给草野警官和菊川香,也许......南烈无从查证,但他相信一切一定如他所料。
       
南烈对岸本说,傻瓜,骗你的,我热了,想游泳而已。于是俩人在并不干净的河水里默默地游了一整晚,回家后各自被父母痛骂一顿。
       
南烈再也没敢在草野警官面前提起菊川,以及关于菊川案件他所听说的一切或真实或虚假的小道消息。只有国中时,有一次在街边的简陋篮球场碰见正在巡逻的草野警官,草野笑着问十三岁的南烈将来是否想当职业篮球运动员,我看你很合适啊,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啊。南烈站在酷热的艳阳下,犹豫了几秒钟,然后他说,我想当警察。
       
哦,很好啊,草野警官不置可否地答道。
       
所以,十三岁的南烈逼着自己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出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我想初中毕业后报考警察学校,这样只要在读五年书就可以了。南烈以为这样的规划会让草野前辈喜出望外。
       
为什么要当警察?
       
因为......南烈斟酌了一下措辞,一咬牙回答道,那样就可以调查案件的真相了!话一出口,南烈忽然觉得不妥;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应该再次揭开。他试图补救自己的笨拙,于是搜刮出一句,我是说.......每天都有很多案件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胡扯!草野警官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南烈十三岁稚拙的执着,的确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的案件发生,但是阿南,如果你只读到警察学校,那你一辈子就只能呆在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发霉生锈,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你想要的案件。
       
十三岁的南烈定在篮下,理想被无情否定的痛苦他第一次尝到——在那之前他曾有过什么理想么——那以后,他还要经常尝到。
       
你不明白,阿南,如果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片警,你是成不了大侦探的。草野警官缓和下来,拍着南烈的肩膀,你应该读大学,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十三岁的南烈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篮球场。草野警官把掉在地上的篮球捡起来抛给他平静地说,要上大学,你得上个好高中,你看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几个能到好一点的社区上学。
       
南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篮球场。

   
去名校上学,南烈对岸本说。
       
恩,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岸本使劲地挤弄着手中的篮球,阿南,凭成绩我们是没希望的。
       
我知道,南烈说。十三岁的南烈知道同龄的中产阶级的孩子们(那时他还不知道“中产阶级”这个名词)为了能进丰玉和大荣这样的好高中,都在私自补习数学和国语。十三岁的南烈还知道他的父母不会出钱给他补习,他们希望他高中毕业后回来接管南龙生堂。
       
两年以后,南烈和岸本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丰玉。大荣也向两个人发出过邀请,没有任何私下的磋商,南烈和岸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丰玉。又过了一年,北野教练被解雇,南烈和岸本冲到校长办公室和校长针锋相对,没有任何私下的磋商,两人不约而同地冲校长义正词严,“我们是因为仰慕丰玉的Run&Gun传统才来这里的啊!”
       
因为北野教练的事,所有人都以为南烈恨死了丰玉,以及丰玉的校长。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临毕业时南烈和岸本提着各自准备好的礼物(南烈本来要送膏药,岸本说,你想咒别人死么?于是俩人都提着岸本家的酒)来到校长办公室向校长辞别。校长以为两人是特来感谢他把大学体育特荐生的名额分给他们,于是毫不推辞地接下了岸本家库藏的好酒。南烈和岸本清楚校长的心思;他们并不在意校长这样揣测他们,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如此,真心换来的未必是真意。
       
其实南烈和岸本不是去报答他的,而是去报答丰玉。丰玉的确是个好高中,校长是个好生意人,篮球只是她众多光彩中不那么耀眼的一束。在丰玉,南烈和岸本第一次带着耳机考英语(在那之前他们从来都是听夹满杂音的喇叭),尽管两人的听力水平带不带耳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阿南,你看我这次听力多得了三分!看来戴耳机果然很有用啊,岸本若有其事地分析。运气好多蒙对一个而已,南烈及时打击了岸本)在丰玉,他们还第一次使用电脑,(图书馆里,明净的大玻璃窗前排了一排)尽管两人并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滴滴”地叫,还要输入一长串这样那样的指令。(当年的电脑啊......)第一次在选修课上听到特聘的国文博士生来给高中生上课,讲《浮云》,讲二叶亭四迷,讲那是公认的日本现代小说的鼻祖。(什么是所谓的现代小说?不读书的南烈和岸本面面相觑。从那以后,南烈偶尔也读一些书。)
       
丰玉没有给南烈的篮球生涯留下美好的记忆,但丰玉改变了南烈。高一时那个以为交了一次保护费就不用交第二次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制度的十五岁少年,和那个被要求说明《浮云》在日本现代文学史上地位的十七岁的南烈,似乎不是同一个生物。当然,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十五和十七岁时完全是同一个人。隔壁的辰之助,对面的明次郎也在改变;他们从小帮派的打手升到了小头目,他们偶尔还会对南烈和岸本挑衅,来,来干一架,看你们在丰玉呆几年有没有退化。看着辰之助和明次郎的挑衅,南烈很想走上去搂着他们痛哭一场,或者把他考试时使用的耳机罩在他们头上,但他抱着篮球默默不语地走开了。
       
从那时候起改变就已经发生了吧,后来的某些时刻当南烈试图总结概括自己的人生时会这么想,十七岁的南烈是那个在场上执着到不惜肘击对手以博取胜利的Ace Killer, 是那个会为了北野教练揍金平的疯子,但除此之外,曾经的热血少年南烈在消亡吧。他试图向岸本描述这种感觉,但他很快发现除了那个喜欢口出狂言、挥拳唬人的外壳,那个会在河里流着泪陪他游一整夜的岸本也在消亡。
       
南烈不想把这一切归结为“成长”,但同时,他也不认为这是一种“堕落”。这就是“改变”而已,而这种改变像洪潮一样袭向他;洪水从四面八方而来,南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从哪个方向开始提防。于是他几乎逆来顺受了,只要这洪潮没有把他卷到他实在不愿去的地方。他坚信他会守住底线。当然,十七岁的南烈想不到这些,他只是暗暗地感觉到自己在这种改变面前的无能为力。为了这种改变,南烈和岸本在校长面前恭敬地鞠了三次躬。与其说是对校长的感谢,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一种仪式。
       
南烈和岸本各自背上背包,踏上背向而驰的列车,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涯。体育特长生的成绩往往用于反衬同班同学,这一点似乎在哪个大学都不甚例外。但因为在丰玉接受了三年的“悉心栽培”,南烈却还能混个中等,某些科目(例如会提及二叶亭四迷的文学选修课)甚至能混到中等偏上。真可惜不是专业课啊,南烈看着成绩单有些不甘心地想。
       
临近毕业时老师递给南烈一张公共安全部门的求职志愿表,老师说,南烈君,公共安全部门最近紧缺大学生人才,到学校里来招人,你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身手矫健,我看你很适合这份工作。南烈微微思考了几十秒,他不是个做学问的料,升研究生院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毕业后外出求职也未必会顺利,对他来说这几乎是个天上掉下的机会,于是南烈决定张嘴把机会接住。
       
就这样,二十一岁的南烈在经过了大半年的专业培训后最终成了搜查课的刑警,和十三岁少年南烈的理想殊途同归。虽然此时的一切已与理想无关。
       
尽管已与理想无关,但南烈仍然希望把这个消息告诉草野警官。于是他来到草野溯源的墓前,站了很久,一言不发。草野警官死在荒山辰之助的手上,辰之助,那个小时候跟南烈和岸本打过无数次,上了高中后还常常向南烈发起挑战的帮派小头目,也是那个在南烈国小时和他一起负责教室大扫除的同组同学。南烈扫地,岸本拖地,辰之助负责踩在桌子上,把擦摇摇欲坠的电扇擦得雪白。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南烈寒假回家听母亲说起(父亲在南烈读大二时因为癌症去世,南龙生堂的药显然救不了他,西药也一样),辰之助和手下的几个小马仔喝酒之后大闹餐馆,草野警官出面制止,几个小混混借着酒疯肆无忌惮跟草野警官扭打起来,慌乱中辰之助常配在腰间的水果刀插进了警官的胸膛。并没有什么大伤口,只是精准地伤到心脉而已。再让辰之助来一次,未必那么准。
       
后来南烈拖了几重关系终于在审判前见到了被收监的辰之助,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对峙了很久,南烈不知道他究竟是以草野警官的准亲戚的身份来见,还是以国小同学的身份。都是他爱过的人啊,南烈双手搭在后颈上深吸一口气,就像他爱过这里所有人,爱着这个在凶杀、眼泪和保护费中日渐沉沦的地区。临走之前他问辰之助,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时,是希望有天上的星星来给你引路么?话说完,南烈觉得自己真文学,换句话说,真恶心,嘲笑的嘴唇朝自己不满地抽动了一下。被星辰忘记的人似乎也忘了该如何回答。
       
案子如期开庭,辰之助被判十五年监禁。南想他要记下这个日子,然后,如果十五年后的这天南烈警官依然建在,他要第一个出现在敞开的铁门后。
       

好漫长的一生啊,南烈看着手中已空多时的杯子,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呢。他曾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这样多姿多彩的青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大多数人就是那样两点一线地长大,从出生到死亡。像南烈这样老是重复起航-折戟-触礁-再起航的人生,真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绿衫的妓女已然不见,是消失在街上还是海里呢?南烈看着那一股一股绿色的波涛扫荡者海岸,波涛的边角泛起白色的泡沫,颇脏。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南烈迎着芭提雅夜晚的海风默默地想。沙滩Pub的老板似乎在和旁人聊得起劲,叫他也听不见,收钱难道还需要催么?仔细一想,南烈似乎常常遇见这样的情况。以前,每当他去找岸本,俩人总是一见面就说个没完,客人叫了收钱岸本也只是嘴上应着,身子丝毫不动。直到客人走过来将钱不耐烦地扔在门口的柜台上,岸本才毫无悔意地“对不起、对不起”......所以南烈颇能理解Pub的老板,那个自称来自巴黎的鬼佬。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写南藤的文那么少,这篇又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喜欢SD一百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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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好几年了 但是我依然惦记着 希望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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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moonlight 于 2014-3-16 18:06 编辑

回复 157# beatrix007

期待楼楼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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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6# moonlight


    大概希望不大了吧。俺已经很久没有写文的打算了。

    后来爬墙到圣斗士。。。
    最近连圣斗士都不混了。。。
    三次元事情实在太多,太忙乱了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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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我为了看你这篇文 特地注册来的 更新还有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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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作者大人 忘记在哪一楼看到关于你喝钻石骸骨的比较
话说。。。寂静的二人政治也如同洪潮一样不咋更了 怨念
话说我觉得洪潮的特点是哲思  寂静的特点是色香啊
字母君收到了 监督同学好要。。。啊哈哈哈~
另一种意义上的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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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4# 奄奄思睡


    邮箱我已经发了。另外,查看站内短消息。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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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作者大人也有写SS的文?
我真的很幸运啊 刚看柏兮的文时episode顺利完结
重温episode时柏兮重出江湖
目前她的个站有稳步创作中
这文对我影响很大 不仅仅是让我由衷爱上尼罗河花园 哈哈
其实也影响了我对文的取向
看洪潮时就想 啊 无论最终悲喜 能看到他们在文字里最终的归宿就好
如同沙加和撒加的结局实在痛心疾首 但仿佛是另一种正确而寂寞的答案
那些细腻的"片段" 情绪的纠缠 真的如同香气一样在生活的即时感中不经意浮现
所以柏兮会说 episode没有给她超越的机会
我对洪潮也抱有如此的情怀啊 能看到这样的好文很温暖呢
话说。。。您约定的字母君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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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2# 奄奄思睡


    话说柏兮大人俺最近常常见到啊!但是是在圣斗士的墙头...................俺跟她的墙头还蛮接近的哦.............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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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作者大人我果然好幸运啊。。。
我觉得等久不要紧 细腻的文是可以满满品位 并且重复看多次会产生不同的认识
比如柏兮的Episode我在两年里看了4次。。。
有时候这种酝酿和等待的过程反而会让人对文的感情更醇厚
所以您老人家慢悠悠的酝酿没有关系
我觉得洪潮和其他一些快餐式的文不同 没有那种想要迫切知道下文的冲动 知道以后也许又很快淡忘
当然很希望情节的铺陈发展和某字母 哈哈哈
但是更多的 洪潮是用来期待和体会的
监督大人和傻南在成长中的矛盾 冲击 选择实在描绘的很刻骨
所以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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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0# 奄奄思睡

楼上的亲你好幸运啊,我偶然回来一趟,居然就看到乃的留言。

我有在考虑慢慢恢复更新,但是真心需要大家等待。对不起。那部分我会发给你的。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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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无权限也不想水只想好好看文的我要求字母章节。。。求大人赐一下吧~
23247930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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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看到文可能有无限期休刊的可能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诚然情节推进很慢 但是啊但是我非常中意 喜欢细节描写动人逻辑合理的大长篇~
这样可以一点一点浸到情节里 和人物一起思考
篇幅不够的话会比较缺乏同步率 难以身临其境
细致的内心独白是体现人物性格极重要的部分
我觉得好的同人在保有人物特征精髓的情况下甚至可以独立于原著之外
比如柏兮的SS同人episode 刹那变永劫的HH同人晦涩的治疗等 我都非常的心水
诚心希望作者大人能继续更下去 继续推进很慢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是一部出色的作品
虽然同意不为完结而完结这样可能出现的烂尾
但能给当时潜心塑造的人物一个或确定或开放式的结局 难道不是乐哉乐哉的事吗
未来的这个fin是青春的印证啊~
尼玛 动漫是永远追逐但追不到的梦
所以永远在路上的我们大概会一直保有只差一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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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5# 尾崎丰


    小丰乃看,作者大人被偶们感动了,这说明偶们的感染力还素很强的,她下回有空了一定会回来继续更的!~
    (偶怎么感觉偶很自恋……)
博爱党,监督大儿子,彰彰小儿子(*☆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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